给哈雷一点「教训」,是春弥的提议。
    秋枝一开始是反对的,毕竟就算她生哈雷的气,也不想被春弥利用去对付哈雷。但当春弥说出方案的瞬间,这份反对就灰飞烟灭了。
    对别人来说,是一次恶作剧。
    对秋枝来说,则是假戏真做。
    正因为戏是假的,情是真的,所以秋枝有所顾虑。
    「如果,哈雷生气了怎么办?」秋枝问。
    春弥知道秋枝的潜台词是担心哈雷当场揭穿她的「谎言」。
    「他是哈雷,再怎么混蛋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害你伤心。」春弥说。
    于是,从哈雷离开到归来,几天时间里秋枝反反复复地就在练着同一句话。
    每念一次,都是一次开心,内心甜得就像是被糖腌渍了起来。
    本以为已经练得十分熟练了,没想到,面对哈雷真人时,还是紧张到差点说不出口。
    现在。
    咚——
    秋枝耳膜鼓动,像是有壮汉在敲打巨鼓。
    咚——
    鼓声沉重而悠长,却只有秋枝自己能听见。
    咚——
    敲的并非是鼓,而是秋枝的心房。
    咚——
    秋枝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
    屏住呼吸,看着哈雷。
    时间凝固住了,直到哈雷翻身下马,走到秋枝的面前。
    秋枝抬头,她第一次觉得哈雷是那样的高。
    她看着哈雷的脸,阳光照射在哈雷的背后,让她有些目眩。
    哈雷居高临下,轻轻开口道。
    「我回来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如果,现在。
    此时,此刻。
    有一支箭贯穿秋枝的胸口,秋枝也死而无憾了。
    秋枝伸出手,握住哈雷的手,准备好的台词却念不出来了。
    哈雷能感受到那只小手的颤抖,以及手心沁出的那一层冷汗,便稍微加力握了一下。
    「走吧,先回房。」他说,然后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六骨身上,「把贵客安排妥当。」
    说完,哈雷便牵起秋枝的手,两人款款离去。
    回到房间,将房间门闭合。
    哈雷才松开了手,他刚要说点什么,发现秋枝则满面潮红,鬓角的发丝都已经被汗浸透了。
    「你还好吧。」哈雷问。
    「你不生气?」秋枝不敢抬头。
    「我没有理由生气,不是么?」哈雷说。
    「我怕惹到那位贵客生气。」秋枝说。
    「惹她生气,不就是你们的目的吗?」哈雷说,
    秋枝左手捏着裙摆,不说话。
    哈雷朝屋子中央走去,屁股靠在平时办公的桌上边沿,重新看向秋枝。
    「你要训我吗?」秋枝看着那对黑眸,「你训我什么都可以,我不辩解。」
    然而,黑眸中却透出了笑意。
    「你今天真好看。」
    秋枝一愣。
    「不对,你一直都很好看。」哈雷说,「只是我们一直在打打杀杀,有时便忽略了这一点。」
    秋枝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刚的哈雷,是在跟自己说情话吗?
    「谁给你化的妆?春弥?」哈雷问。
    秋枝点头。
    如果你觉得好看,我便让她教我化妆。
    这句话还未等秋枝说出口,她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怎么样,你觉得今天的秋枝是不是美极了。」阿苏美说,她搂住秋枝的肩头,「有没有一点惊艳四方的感觉?」
    本能的,阿苏美突然觉得背脊一冷,仿佛门口就是寒冬。
    这是杀气。
    源头便是秋枝。
    秋枝直勾勾地看着阿苏美。
    「呀。」阿苏美恍然大悟,明白自己打扰了不该打扰的东西。阿苏美作为一个女人,就算是秋枝现在出手杀了她,她也可以理解。
    她立马就要退出房间,哈雷却说道,「别走了,我还有事要问。」
    完蛋了。
    完蛋了。
    阿苏美定住脚步,「先说好,是你让我留下的。」
    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秋枝,「他,他让我留下的,不是我自己要留下的。」
    秋枝上下两片嘴唇压得紧紧的,嘴角上翘裂开一个代表笑容的弧度。几乎是从牙缝中发出声音,「你已经留下了。」
    「都进来吧。」哈雷说,「门外站那么多人,不挤吗?」
    小浆果第一个走进屋子,接着是一身红袍的血骨珀塞尔,打扮暴露美艳的食火鸟舍纱,最后是春弥,她进门之后顺手把门拉上。
    「今天的一些,都是你的主意吧。」哈雷看向春弥。
    「惊喜吗?」春弥站在秋枝身边。
    「那你就不该在驿站等我,而是也换身长裙,和秋枝并排站在一起迎接我。」哈雷说,「那场面的冲击力应该更大。」
    「你倒是贪心。」春弥笑道,「可你要是真想那样,也不是不可以。只有一点要先说好。」
    「什么。」哈雷问。
    「你若是收下了我和秋枝二姐妹,就不能再沾染第三个女人。」春弥说。
    秋枝不知道春弥是在故意说玩笑,还是和自己一样假戏真做。但春弥的大胆又直接,让秋枝十分佩服。
    秋枝不由想到若真如春弥所说,倒也算不错。
    以女人的度量,秋枝为春弥容出了一块位置。
    「我说不过你。」哈雷说。
    斗嘴方面,向女人低头向来是一条很明智的选择。因为就算斗赢了,男人事后还要哄。低头,则可以省时间。如果运气好,胜利感充盈的妻子,还会为丈夫准备一桌好菜。
    「既然你现在已经把人带回来了,你总可以说说这位大人物的来历了吧。」春弥说。
    「伊芙·克蕾儿。」哈雷说,「和狗耳一样,我曾经在黎明利刃的旧友。」
    「旧朋友,还是旧女朋友?」春弥显然仍不打算放过已经低头的哈雷。
    秋枝握了握春弥的手,提醒她见好就收。
    「我说了,和狗耳一样。」哈雷说。
    春弥一笑,「这年头,对男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你请她回来,意味着她能修复解咒之咒,对吧。」阿苏美说,「可我没想到能修复解咒之咒的人,居然如此年轻。」
    「她是纹咒方面的天才。」哈雷说,「恐怕连四天轮的人都不如她。」
    「怎么厉害?」阿苏美说。
    「因为,她所会的纹咒之术,极有可能并不源自三大国的纹咒体系。」哈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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