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泛着白光的巨人,并没有引出哈雷动手。
    血骨珀塞尔与五名手下同时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血液如丝线般从他们宽大的袖口中飘出,如藤蔓一般缠住巨人的腿。巨人手掌冲下一拍,一个巨大的透明掌印从天压了下来。
    黑色火焰围着哈雷等人飞快地旋转,仿佛有人用砂轮在地表切起一串火星。先是有风拔地而起,火焰追着风旋转攀爬,在哈雷等人的头顶凝成一张火焰巨爪,接住了巨人的掌印。
    巨人身后的吟歌者开始唱歌,巨人身上的白光陡然增强,他拍下了第二掌。
    砰的一声。
    两个透明掌印叠加在一起,把火焰巨爪压得朝下一沉,火苗散落在地上,在地表烫出快快焦斑。
    食火鸟舍纱·拉摩变换手印,肩头的乌鸦扑翅而起,羽毛与空气摩擦燃烧出金色的火焰。
    金色火鸟撞入火焰巨爪之中,仿佛将巨爪重新点燃,黑色火焰全部变成了耀眼的金色。
    砰的巨响。
    巨人拍下了第三掌。
    气雾氤氲的透明掌印,如砖头般垒成三层,仿佛重达千万斤。金色的火焰巨爪无法在承受这等重压,火焰之劲正要反噬。
    呜——
    风的呼啸声,一块能砸塌屋顶的巨大岩石从远方飞来。
    圣光巨人用另一手拍出一掌,隔空将岩石震成碎片,落下一场石子雨。
    但对大地之缚操纵的岩石巨人来说,将大石块抛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只是一场毫不费力的游戏。
    更多的岩石呼啸而至。
    火焰巨爪突然发生了变化,一道人影穿破掌心飞入半空之中。他身上缠绕着金色火焰,犹如火焰的君王。而金色火焰之中,激射出湛蓝的电气,它们跃动如蛇,将半空中的岩石一一击碎。
    「住手。」哈雷放声大吼。
    他的吼声很有威慑力,咒术之盟的人立即停止了攻击。
    但无法命令正义之人。
    圣光巨人的右掌朝哈雷横向拍来。
    半空中的哈雷刺出一枪,正好扎进巨人的手腕,他借力翻身,踩着巨人的前臂,一路朝前疾奔。快靠近肩膀的时候,他猛然一跳,身体抱团,带动长枪一边旋转一边朝地面落去,伐木圆锯般将巨人的右臂齐肩削掉。
    巨大的断臂轰然一声落在地上,仿佛一头在海边搁浅的鲸鱼。
    与上次春弥齐肘切掉巨人的前臂一样,巨人这一次仍没有流血。
    「我们终有一战,但我说过,并不是现在。」哈雷抬头说,「毕竟,窃神者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你们头疼的存在了。」
    噗。
    新的胳膊从巨人的伤口处冲了出来,肌肤犹如新生婴儿般娇嫩,转瞬变得粗糙。而地上的断臂则在快速的腐蚀,肌肉化作了血水,露出白骨。接着白骨开始冒烟,连同血水一起蒸发地一干二净。
    很显然,正义之人并不打算休战。
    「龙醒了。」哈雷仰头说道,「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巨人站着不动,俯瞰哈雷。
    染血之手的人很识趣,立马收回法术,之前缠绕巨人双腿的血色藤蔓消失了。
    巨人身上冒起沸腾的滚滚白烟,然后萎缩成了老人形态。
    「迷雾究竟是否与圣教殿有关,其实我们并不在意。毕竟窃神者本就是邪魔外道。」哈雷说,「但就算是邪魔外道,也不会颠覆整片大陆。」
    「汝想怎么样?」正义之人阿罗驮·力卡斯问。
    「第一,我在宝库之中的所得,归我所有。」哈雷提出自己的要求,「第二,你们让开路,让我带着我的人走。第三,短时间内,不要再对三大国任何一个窃神者出手。」
    「圣光不受邪秽之物的威胁。」阿罗驮·力卡斯说。
    「不是威胁,是合作。」哈雷说。
    「合作?区区窃神者,有什么地方值得让我们与你们合作?」诚信之人阿夏托说。
    「龙之子行走大陆,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我在此多说。」哈雷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龙之子所代表的力量是圣教殿与窃神者共同的敌人。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会给你们提供帮助。」
    「你要率领咒术之盟对付龙之子?」阿夏托问,若真是这样,倒是可以让圣教殿少流许多鲜血。
    「这不可能。」哈雷说。
    「那你能给我们提供什么?」阿夏托问。
    「在你们对付龙之子期间,窃神者不给你们捣乱。」哈雷说,「或者说,不会和龙之子合伙对付你们圣教殿。」
    「圣光不受邪秽之物的威胁,圣教殿无所畏惧。」阿夏托说。
    「你们圣教殿的人如果愿意好好说话,我想这世上会减少很多麻烦。」哈雷说,「我说过,我并不是在威胁你们,而是合作的提议。此刻的停战,我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你应该看得清形势,真要开战,我敢保证在场的圣教殿之人绝对会死得一个不剩。」
    阿苏美心里发冷,哈雷这话还不叫威胁?
    「汝等可以活着离开。」正义之人阿罗驮说,「但要把手中的东西留下,那是属于圣教殿的。」
    「我总共有三个条件。一个都不能少。」哈雷说,「除了龙之子只为,冥府也在蠢蠢欲动,你们圣教殿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我可以再给你做个承诺,半年内,不会有任何一个窃神者给你们圣教殿找麻烦。若是有窃神者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不用你们出手,咒术之盟负责将其处决。」
    「吾如何信任汝的承诺。」正义之人阿罗驮说。
    「如你所见,我如今已是咒术之盟的盟主,必然是言而有信。」哈雷说,「实在不行,你我可以建立『契约』。」
    「休想。」诚信之人阿夏托怒道,仿佛哈雷的提议是在玷污正义之人。
    「汝等可以离开了。」正义之人阿罗驮说,「记住汝的承诺。」
    「你们可以走,但他要留下。」阿夏托出剑,朝地上的狗耳斩去,却被枪锋拦住。
    哈雷冷峻地盯着他,那对火瞳滚着灼热的杀意。
    「我说过,我要带我的人走。狗耳是我的人。」
    「阿夏托,让开道路。」正义之人说道。
    哈雷将狗耳扛在肩膀上,咒术之盟的人带着秋枝等人集合,他们仍在圣教殿的包围之中,脚下的地表突然如水波一般涌动起来,接着化作一滩沼泽。众人沉入其中,消失。
    沼泽很快就恢复到大地原本的面貌。
    正义之人沉默不语。
    诚信之人则将长剑归鞘,他走到另一个六德之人的身旁——那个全身覆盖重甲,却从未动手的男人。
    「父女重逢的感觉如何?」阿夏托问道,「秋枝与她母亲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感谢圣光。」男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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