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火焰,如恐惧笼罩大地。
    哈雷的兽魂名为焰雷之虎。秋枝等人过去只见识过「雷」,此时此刻终于见到了「焰」。
    但,这是他们的误会。
    黑焰滚滚,拉长成一道道火柱从天而降。
    火焰落地时朝四周喷散,像是某种诡异的巨花绽放,露出正中的花蕊——身穿黑袍的女人。
    共有八个女人落在猛虎的前后左右,她们间隔而站,背对着猛虎包围成一个圈。她们身上的黑袍显然是象征施法者身份的法袍,却被那些女人穿出了夜莺的「韵味」。无法熄灭的黑色火焰点缀着黑袍的下摆与领口,如片片鸟羽般摇曳。
    最后一道火焰落在八人最高挑的那个女人的肩头,化作一头硕大的乌鸦。她像是这群夜莺之首,黑袍遮不住她成熟的肉体,半露的胸脯与大腿呈现出骨灰色的白,让围观的圣教殿门徒「大饱眼福」。
    秋枝等人不认识她们。
    圣教殿却是认识的——三大国最臭名昭著、作恶多端的窃神者组织之一,黑羽姐妹会。
    肩头落着乌鸦的女人便是首领——「食火鸟」舍纱·拉摩。
    未来得及故人之间的「寒暄」,包括舍纱在内的八个女人,每人从怀中掏出两支红水晶制成的长颈瓶,当她们打开瓶塞,朝地面倒出红色液体,围观者才发现,瓶体是透明无色的。
    红色液体让人第一反应联想到了血液。
    那些「血液」看似还很新鲜,仿佛并非是从瓶子倒出,而是女人们现场割开了手腕。
    鲜血落地时,没有朝四周摊开,而是飞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血液被拉扯成细细血丝,仿佛道道血色龙卷。
    拔地而起的龙卷升至一人多高,然后有了人的轮廓,呼的一下子,血色龙卷消散了,轮廓变成实实在在的人——十六个红袍人,尖尖的红色兜帽遮住了面容,帽子正面绘有一只血迹斑驳的白色手掌。
    十六人像是红色盾牌挡在了黑羽姐妹会的八位姐妹面前。挡在食火鸟舍纱·拉摩神器前面的那个男人带着一双厚厚的棉手套,红色法袍的布料边缘烫着暗金色的丝线。
    他没有带兜帽,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象征身份的那个白色手掌,直接印在他的脸上——五道高高凸起的丑陋伤疤在此人脸上以手掌分布,就像是皮肤下钻入了五条蜈蚣,「手掌」的中指正好压住鼻梁。那并非先天胎记,而是灼烧的伤。
    这伙红袍人是与黑羽姐妹会齐名的窃神者组织——染血之手。
    脸上烙有「炎魔之爪」伤疤的男人便是染血之手的首领——红骨·珀塞尔·艾斯特里。
    极昼大宗师·正义之人·阿罗驮·力卡斯从巨人变回了正常体型——一个失去力量与青春的老头子。
    「汝竟敢出现在吾面前。」他对红骨·珀塞尔·艾斯特里说道。
    「你还没死,我又怎么敢先死。」珀塞尔·艾斯特里说。
    「就地伏法。」阿罗驮·力卡斯说,「在圣父的伟力面前,汝等已无逃生之路。」
    「你是说那些白皮骑兵?」珀塞尔·艾斯特里轻蔑地看向在远处集结,等待命令冲锋的圣钢铁卫军,「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就来这点人吧。」
    话音刚落。
    圣钢铁卫军的战马便鸣叫起来。
    这些从小在圣教殿长大、训练有素的战马,即便面临大地突然开裂也不会如此惊慌失措。
    它们蹄下的地表的确发生了变化——大地不再坚硬,而是如稀泥一般柔软。马蹄陷入泥中,并不断朝下沉去,同时,浊水不停地从地下冒了出来。
    圣钢铁卫军所在范围内的地表竟不可思议地变成一片沼泽。有不少战马发挥卓越的弹跳力正要逃脱沼泽,却被沼泽中伸出的触手缠住马蹄,又被拽了回去。
    连「阴影沼泽」的人也来了吗?
    正义之人·阿罗驮·力卡斯意识到,事情正在超出控制。
    「傲慢会遮住凡人之眼,看来你们圣教殿也没有免俗。」珀塞尔·艾斯特里阴森森地笑。
    大地开始发生颤抖,并非要变成困住圣钢铁卫军相同的沼泽。而是在圣教殿等人的外围,原本扎根在地表的大岩石,突然拔出地表,滚动起来。
    岩石滚着滚着,相互碰撞在一起,像是彼此之间产生了磁力,大岩石垒成了腿,小岩石着顺着朝上翻滚,组成了躯干与臂膀、脑袋与眼睛——四五头表面覆盖青苔的岩石巨人站了起来,高如房子,出现战场之上,便是威力比投石车还要巨大的攻城兵器。
    如果遥望过去,每一个岩石巨人的肩膀与脑袋上都站着三四个穿着褐色长袍的人。
    其中一人甚至还与正义之人和诚信之人挥手势,打招呼——窃神者组织「大地之缚」的首领,「岩石父亲」米度·欧珀斯。
    黑羽姐妹会。
    染血之手。
    阴影沼泽。
    大地之缚。
    三大帝国最有影响力、最被圣教殿视为眼中钉的十大窃神者组织,竟然到场了四个。
    这意味着什么,正义之人再清楚不过。
    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单一的窃神者组织,而是他们的联合体——「咒法之盟」。
    那曾经是圣教殿近百年来遇到的最棘手的对手,交锋十几年,从未干净地铲除。自从一年多之前,有一个魔法高强之人加入咒法之盟、成为新盟主之后,事情就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为了对付咒法之盟,仅仅一年的时间,圣教殿付出的代价堪比过去十几年的累计,用死伤无数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圣父显灵,距今半年多之前,狼寐草高原战役之后没多久,咒法之盟突然偃旗息鼓,圣教殿对他们的余孽进行了大力追杀,让咒法之盟在三大国销声匿迹。
    可没想。
    就在今天。他们竟又死灰复燃。
    至于答案。
    正义之人已经猜到了。
    「你们的盟主何时复活的。」他问道。
    「我们的盟主从未死去。」红骨回答,「只不过,因为一点情况,换人了而已。」
    「参见少主。」以红骨为首的窃神者纷纷转身,单膝跪拜。
    化为人形的哈雷,单臂握枪立于中间,食火鸟舍纱·拉摩为他披上了一件漆黑的斗篷。
    「我就是这三大国新的『黑暗』。」哈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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