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提到龙之子,哈雷难免联想到了基拉。
    如果这条长鞭取自基拉的脊骨,那哈雷还敢用么?
    「宝库果然包罗万象。」哈雷发自肺腑地说,这件名为锁灵龙骨的长鞭,他从所未见。既然它排在精灵皇室战剑之后被老人选出来,那就说明它更加厉害。
    「这条长鞭是精灵王朝的产物么?」
    「它是驯龙至尊的掌中之物,驱使龙族翱翔天地。此鞭若在空中舞开,可以劈碎拟灵者的灵体。此鞭若是将物体捆绑,可以吸走其身上的魔力。」老人说道。
    按这么说来,锁灵龙骨应该连诅咒都可以破除。
    哈雷没有听说过「驯龙至尊」,但他知道一个类似的名字——战场上的驯龙者。
    作为古老的兵种之一,驯龙者自然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于尘埃之中。如今三大国之中,只有魏尔姆帝国还自称拥有着驯龙者的后裔——他们骑着用特殊方法孕养出来的双足疾行龙,被人称作「龙骑兵」。
    龙骑兵很强,但他们的武器是制式相同的长矛、长剑与盾牌。如果他们擅长使用鞭子的话,哈雷应该知道。
    「驯龙至尊是谁?」哈雷问。
    「那不是谁,而是一个历代传承的称号。」老人回答。
    「就像兵法万藏一样?」哈雷问。
    老人没有说话,像是用沉默提醒哈雷,回答问题并不在他的工作范畴之内。
    哈雷不再追问下去。专心研究着手中的长鞭,作为兵器,锁灵龙骨的重心分部让哈雷很不趁手,末梢盘在地上,像是一条被扒掉皮肉的蟒蛇。正如他自己推测的,如果这真是宝库给他的最终选择,那么他必须花大量的时间专门苦练。
    「看来你心中并不满意。」老人说,未等哈雷回答,他便将空盒子对准哈雷。
    老人要收回锁灵龙骨对哈雷来说是好事,哈雷提起鞭子的长柄,用手去勾小骨组成的鞭身,结果手指刚碰到的瞬间——那不是骨头的质感,而是千年寒冰!
    寒意像是蝎子毒针扎了哈雷的手指,体内的热量正在被抽走。
    老人看着哈雷,似乎因为老眼昏花并没有意识到突发情况。又或者说,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却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虽然皮肤表面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哈雷却感觉到寒意化作实质,顺着他的手掌爬过手腕,朝着前臂蔓延凝结。
    哈雷硬咬着牙关,将鞭身一截又一截地折了起来,然后放进老人手中的盒子。
    然而,锁灵龙骨并不打算放过哈雷。
    生有倒刺的小骨像是章鱼吸盘仍吸着哈雷的手指不放。
    老人端着盒子,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哈雷有一种预感,再过半分钟,自身的力量就会被全部吸走。
    是宝库中的陷阱?
    不。
    这应该只是自己的疏忽。
    他当初将锁灵龙骨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接触到鞭身,所以一开始没有反应。
    哈雷不再犹豫,手掌迸发出一丝丝蓝色的电气,要将小骨击落。
    电气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被小骨吸收。
    「你忽略了我刚才说的话。」老人终于开口。
    一句话点醒了哈雷。
    哈雷另一只手握住黑狱,横向一扫,就将自己接触鞭身的手指切掉。
    啪。
    老人盖上了盒子。
    「这东西,不仅不适合你,反而会害死你。」
    老人将锁灵龙骨的盒子放回货架,继续朝前走。
    哈雷用战技·疾影将断指的伤口缝合好,以最快的时间止住了血。
    哈雷并没有残疾,放任不管的话,他大概只用一天的时间就会长出新的手指。如果走出宝库,他只需要兽化一次,那么新的手指就会立马长出来。
    老人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路口」。与之前两次单纯的直线行走不同,老人朝左拐去,没走几步,再朝右拐。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老人就像是在领着哈雷逛迷宫。
    如此看来,第三个「盒子」应该非常难挑选。
    若宝库中时间的流速与外界相同的话,老人再度停住身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接近四个小时。
    在「逛迷宫」的第一个小时,哈雷就放弃了默数路过盒子的这种行为。
    「应该就是这个了。」老人仰头看着货架上方。
    即便哈雷比老人高出许多,但他依旧无法看到最上方藏有什么。
    「需要我帮忙么?」哈雷问。
    老人没有说话,随手从可以够到的地方搬下几个大小各异的盒子,再把它们垒在一起。
    老人踩在上面,抬直胳膊去摸货架的最上层。
    当胳膊放下来的时候,手中多出一个小盒子。
    准确的说,从尺寸来看——它方方扁扁的,更像是一个装有宝石项链的匣子。
    哈雷在宝库中一路走来,路过无数个盒子,他心中默数的数量都超过了三百多个,无一不是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陈年灰尘。
    但这个匣子居然一尘不染,顶级的木料泛着铜块的光泽。
    「看看这个。」老人像是摇身变成珠宝商人,对着哈雷打开了匣子。
    一层细腻的黑丝绒之上,躺着细细碎碎的金沙。
    「这是什么?」有了锁灵龙骨的教训,哈雷不敢轻易接触。
    「你取出来试试。」老人说。
    既然老人开口,就意味着不会出事。
    哈雷用手指去挑金沙,却挑空了,那种无力感就像是在挑一截水。
    ?
    这种触感让哈雷十分意外与陌生。
    这是什么东西?
    再仔细摸一下,又不像是液体的感觉。
    「我取不出来。」哈雷说。
    「你应该再仔细观察一下。」老人很有耐心。
    哈雷的手指在如水一般的金沙中摩挲着,终于摸到了一小粒硬物。哈雷用拇指与食指小心翼翼地将那粒金沙捏了起来,其他的金沙就像流苏般跟在它的下面被提了起来。
    「松手。」老人说。
    哈雷照做。
    只见所有的「金沙」突然在空气中撑开,化作金色射线,朝四面八方蔓延发散出去。原本略微暗淡的宝库之中,被金色的光芒照亮起来。
    「金沙」扩散地越来越大,形如磨盘。哈雷终于明白那种奇怪的触觉是什么——那不是金沙,不是水,而是光。
    金色光线组成了复杂的形状。
    「这世上竟然有东西可以将光锁起来。」哈雷说。
    「不。」老人否定道。「这是一个魔法『自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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