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第一王爵,突然病了。
    病得突然。
    如此大事,流言飞起,在军营传播的速度比花柳病还要迅速。
    「该不是轮到他出点血,就装病了吧。」银轮城王爵赫可·坨门不怀好意地推测道。
    自从众位王爵同意被狩风蛛·奥修·戈欧调度,大家都依次轮流使出自己压箱底的绝招。
    总共就十二个阵营的队伍,轮换的速度非常快。
    西部四城之后,就该轮到东部三城了。
    结果,偏偏在这个时候,戴伦·拜菲仕的营地中传来他生病的消息,并且拒不见客。怎么可能不让其他的王爵心生猜忌。
    众位王爵纷纷打着探病的旗号,一试真假,都被葬魂大宗师拦在了帐篷之外。如果戴伦·拜菲仕真的病了,那么黑魔就像一头没有主人管束的疯狗。没有王爵想被咬上一口。
    黑魔阻拦了所有王爵,但还是让一个人进入了戴伦·拜菲仕的帐篷——噬龙大宗师奥修·戈欧。
    这位帝国第一将军很快就从帐篷中出来。
    他点了点头。
    「很严重。」
    奥修·戈欧的话很有说服力。
    「多严重?」雾纱城王爵路霍尼·图金关切地问,这是发自他内心的——毕竟就算不愿意直接承认,戴伦·拜菲仕的确就是攻城联军的主心骨。他这时候倒下了,很可能直接导致战争的失败。
    「治不好的那种严重。」奥修·戈欧说。
    「肯定又是潘妲那个贼婆娘使了什么阴险的花招。」银轮城王爵赫可·坨门说,他和路霍尼·图金的想法截然不同,如果戴伦真出了事,而且是死于军团女皇之手,这便意味着,帝国第一王爵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西部四城保守迂腐,北部四城内斗不止,东部三城没了主人,中部两城供养皇室,只剩下了南部四城,然而,黑水城城主被杀,雾纱城城主年老无用,红河城城主年轻软弱。
    帝国十七主城,数来数去,没人能和银轮城分庭抗礼。
    戴伦,你就不要挣扎了。安安静静地死吧。
    赫可·坨门滋生妄念,心中觉得很是过瘾,必须要配上几杯好酒才更能尽兴,于是他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带着亲兵离开了。
    「全靠大将军了。」雾纱城王爵路霍尼·图金对奥修·戈欧行礼,然后也带人走了。其他的王爵也纷纷离开。
    当所有王爵都走完之后,红河城王爵,年轻的达维塔尔·雅塔利斯对奥修和黑魔说道:「我妹妹金耀剑姬,对医术也有些涉猎,不如让她替王爵大人诊断一下。」
    奥修·戈欧似乎并不喜欢这位王爵谦逊的做派。
    「你是说,在场两位大宗师都不及你妹妹一人?」
    达维塔尔被臊得满脸涨红:「在下绝不是这个意思。」说完他就溜走了。
    奥修·戈欧掀开门帘重新回到帐篷里,他看向黑魔。
    黑曜石的面甲遮住了黑魔的相貌,仅从眼神奥修·戈欧看不出黑魔的心境。
    但黑魔应该能看清奥修的——很明显的厌恶。
    「戴伦并非是生病。」奥修·戈欧说。
    「也不是中毒。」黑魔笃定。
    四位邪门歪道的大宗师中,除了坠辰大宗师夜王之外,另外三人都是用毒的大行家,黑魔说戴伦没有中毒,那就是没有中毒。
    「更像是一种石化。」奥修·戈欧说。
    躺在床上的戴伦·拜菲仕,一双空洞的眼睛目视前方,僵硬的身体与衣物泛起岩石的颜色,有些开裂的部位犹如真正的石缝。不知道的人,恐怕一眼就会认定这是一尊栩栩如生的戴伦·拜菲仕的石像。
    这也正是黑魔拦住其他王爵「探望」的原因。
    对外公开是怪病。就算诸位王爵趁机打起自己的小算盘,也会顾忌一下这会不会是戴伦王爵又一次测试人心的花招。
    如果被人看到真相,明眼人都知道无解了。之所以可以让奥修·戈欧进来,一是战争需要优秀的指挥官,二是黑魔手中捏着不怕他生变的筹码。
    「具体怎么发生的?」奥修·戈欧问。
    这问题,黑魔虽是邪门歪道的大宗师,但他也想不懂其中缘由。
    他只目睹了过程——戴伦和黑魔正在交谈,岩石的颜色就像潮水从戴伦的脚踝开始朝上蔓延,很快整个王爵都无法再说话。
    「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讲完事情过程的黑魔说,「就算王爵大人无法醒来,我们之间的约定依然有效。记得,七天内。」
    「放心,我不会忘记。」奥修·戈欧要离开帐篷。
    「等下。」黑魔突然叫住他,并给了他一卷东西。
    「?」
    「王爵大人交代过,如果他遇到什么意外或者不幸,无法指挥军队,就让我把这份作战计划书给你。」黑魔说。
    「他还真瞧得起我。」
    距离约定拿下军团堡垒的时间只剩下两天。
    而到目前为止,虽然杀了很多军团堡垒的兵士,但连军团堡垒最外围的防御工事都没有攻破一道。
    更何况,天下第一大宗师——星燃大宗师,大境之炎·灺炀·帕沃达蒙还没有出手。
    狩风蛛·奥修·戈欧相信军团女皇手中还捏着充足的底牌。
    战争并非儿戏,他本做好的准备是如果七天攻不下来,他便挟持戴伦来逼黑魔交出让蛇母壬美娜苏醒的解药。
    可没想到,戴伦·拜菲仕王爵突然石化。
    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的石化。
    还是说,这个石化,真相就是为了对付奥修的?没人可以靠挟持石像来威胁别人。
    奥修·戈欧解开了羊皮卷的束带。
    他睁大了眼睛。
    他用最快的速度看了第二遍,第三遍。
    心中冒起寒气。
    戴伦啊,戴伦。
    真有你的。
    奥修·戈欧将作战计划书放在桌面上。
    计划书上不仅写了指令,还有飞行路线,以及……。
    还有两天,最关键的两天。
    两天后,这军团堡垒将必破无疑。
    「原来,这就是预言中巨人的真相吗?」
    奥修·戈欧有些犹豫。
    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在做一件错事。
    他看着躺在床上,静静沉睡的那个美妇人,她的眼皮轻柔地盖着,像是一片莲叶。
    「对不起了,灺炀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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