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犯蠢,多半源于在不合适的时机高估自己。
    哈雷对自己表现出的英雄气概感觉很棒,但还没等两人出街口,秋枝的一句话就把哈雷的自我感觉击碎了。
    气氛有些尴尬。
    「你不知道享乐宫的位置?」哈雷的原计划是配合秋枝,他以为秋枝既然敢擅自行动,必然是在飞行艇上已经套到了足够多的情报,结果秋枝却说自己的计划是躲在城门口,等着天亮后夜刹姐妹之时,尾随跟上。
    「如果她们骑马出城,你靠什么跟上?」哈雷哭笑不得,「而且,你怎么确定她们现在还在城里。」
    「夜里城外有迷雾,人们都尽量避免夜间出城,这难道不是常识么?更何况她们还押送着那么多普通女人。」秋枝有自己的推断。
    「以夜刹姐妹的身手,迷雾怎么会是障碍。除非遇到凶鬼级的迷雾首领。」哈雷说,「城门这么多,你也不可能确定她们究竟会从哪个门出去。」
    见秋枝的表情略露沮丧,哈雷便不再多说什么。
    他抬头看天,估算一下距离天亮还有多久。
    「现在只能先等天亮。」他说,「但天亮之后,我们首先有另外两件事要做。」
    「什么?」
    「第一,吃早饭。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吃。」
    「那第二呢?」
    「给你重新买一身衣服。」哈雷眼睛朝下看去。
    秋枝脸一红。
    两个小时前,她虽然洗了澡,但没有可以更换的干净衣服,所以她只好继续穿着哈雷在火夏节给她买的长裙,而她在纹咒飞行艇上与夜刹姐妹较量的时候,把裙摆的一侧撕开,一路开叉到接近大腿根。
    「你走前面。」秋枝耳朵泛红,推了哈雷一把,「你要是敢回头,我就摔你。」
    两人早饭吃的很简单,却吃的很不习惯。
    不知道是选的摊铺的特色,还是寒桑城的饮食口味本就偏重,早餐中的面包夹着盐粒也就罢了,居然连新鲜的牛奶都是咸的。
    秋枝随便找了一家裁缝铺买一套女士狩猎装,棕色的熟羊皮短靴如胫甲般包裹着大部分小腿,将纯白笔直的裤腿紧紧得扎在其中,显得敏捷又干练。之后她又在一家武器铺里买了一捆白羽箭与两柄飞刀。一柄飞刀藏于袖子,一柄飞刀藏于皮靴。
    哈雷心中不由叹气,连武器都没有准备好,她一开始想的是仅靠一张弓就去救人?
    秋枝大概猜到了哈雷心中所想,逞强道:「我可以用树枝削成箭。」
    「所以说,你早就看穿了夜刹姐妹的原形是水鬼?」
    昂克魔亚帝国各地都流传着河水中藏着水鬼的传说,那种怪物专吃人类的小孩,它的鳞片刀枪不入,但唯独畏惧木头。
    「我们下一步该干吗?」秋枝岔开话题。
    「碰运气。」
    「碰运气?」
    「我们只能去驿站问问,他们是否知道享乐宫的位置,并可以租给我们交通工具。」
    寒桑城的驿站不难找,毕竟哈雷昨天晚上才从那里降落。
    哈雷在售票窗口得到的全都是否定的答案,不管是高山象犀,还是纹咒飞行艇都没有直达享乐宫的。而且无人知道享乐宫的位置所在,于是哈雷与秋枝连租双足疾行龙的钱也省下来了。
    「现在我们又有了两个新的选择。」哈雷说。
    「什么?」
    「一,现在回到旅馆,天还刚亮,他们现在肯定还在寻找我们。二,在这等他们,他们要回山牛城最终也会来这里。至于我们为什么不在旅店,可以用吃早饭以及给你买衣服这个理由。」哈雷嘴角微微上扬,「当然,这也是实话,从天不亮到现在,我们就只干了这些事情。」
    「你心里一定在嘲笑我。」秋枝说。
    「没有。」哈雷说,「我嘲笑得很正大光明。」
    秋枝气得差点拉弓射他。
    但哈雷却突然转身,「你有什么事?」
    一个足足矮了哈雷一头的瘦干男人谄媚地笑问:「两位贵人是否要去享乐宫?」
    「你有办法?」秋枝问。
    「办法当然是有,不然在下也不敢靠近过来,您二位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男人说。
    「别说废话。」哈雷心中警觉,「说出你的办法,然后开个价。」
    「在下名叫托米,经营着一艘小型纹咒飞行艇,曾经给享乐宫送过一次货。只用五十枚金刀,在下就愿意承担丢掉小命的风险送您二位去。」
    「我给你十枚金刀,告诉我们享乐宫的位置,我们自己去。」哈雷说,「一句话,十枚金刀,这个生意很划算。」
    「在下知道您无法信任我,但比起十枚金刀,在下更想赚五十枚。」托米说,「我随便告诉您一个位置,您也无法辨识真假不是么?」
    「飞多久?」
    「最多一个小时就到了。」
    哈雷见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搞不出什么花样,于是便答应了。
    哈雷与秋枝跟着男人登上了飞行台,那艘脏兮兮的小型纹咒飞行艇,透着一股子腥味。
    「你平时用来运什么的?」哈雷问。
    「新鲜的牛羊肉,还请两位别介意。」托米尴尬地笑了笑。
    纹咒飞行艇启动,哈雷和秋枝坐在唯一的艇舱里,透过窗户看着一朵朵白云飞驰而过。
    可刚飞了不到二十分钟,窗外突然暗了下来,就像是云朵才遮住了太阳。
    不,太阳没有被遮住。而是一个「大家伙」正飞在纹咒飞行艇的上方。
    紧接着,艇舱轰隆隆的一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哈雷还没等问出怎么了,艇舱突然被打开了。
    刺目的光与狂风一起呼呼地涌了进来,舱外的风中站着一个人。
    准确的说,那人是站在一块板子上,一头板子连接着艇舱,另一头则是一艘更大的纹咒飞行艇。
    风乱了那个人的长发,他的双目狭长如剑。
    「回家吧。」霜河温柔地说。
    火儿·惩戒手上的手铐被解下的瞬间,有些搞不懂眼前的情况。
    一同被抓来的其他女人和她一样的迷茫。
    虽然没有挑明过,但她们所有人都早做好了受苦的准备。
    但……
    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让人难以置信。
    一眼数不尽的漂亮女人,在露天的水池旁戏水,她们穿着几乎透明的薄纱,毫不羞涩地对外人展露自己美好的胴体,她们快乐地欢笑,饮着美酒、吃着新鲜的水果,湿润的空气中飘扬着优美的琴声。
    这种只会出现在油画上的美妙场景,居然在现实中真的存在。
    火儿·惩戒等人被夜刹姐妹们带领着从美女中间穿过,美人们笑嘻嘻地看着她们,让人从心底感到舒服。
    「欢迎来到享乐宫。」克克纳娃转身对所有新来的女人说道,「这里是,女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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