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说出的话,就是吐出的钉子,言出必行。
    结束上午的游骑兵盾术课,吃完中午饭,哈雷走进游骑兵的宿舍楼。
    他对洛妮所说的帝国将军之子,不是别人,正是西内塔。
    自从基拉「拆穿」西内塔是萨迦大师刻意安排在哈雷身边的,哈雷和西内塔就再没见过一次面。
    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一旦挑明了,展露出的只有尴尬。
    但他昨晚一时脑袋发热做出这种承诺,他不得不来敲这个门。
    哈雷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敲下。
    「我以什么资格请他帮忙?」他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看在之前的交情上面吗?不不不,那怎么能算是交情?那只是他自己的单方面误解罢了,而真相只是黑刃四骑的任务。
    「只是让他去说几句话而已,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大家都是游骑兵学院的学生。」哈雷想到了一个勉强说得通的理由,然后敲门。
    没人应声。
    不在吗?哈雷猜测他或许是在萨迦大师的办公室,又或者在别的地方。
    哈雷没有放弃,又敲了两下。
    还是没人应声。
    看来是不在。哈雷正要转身离去,里面却发出了声响。
    「谁?」
    是西内塔的声音。
    「是我。」哈雷镇定道,他刚想阐明说自己不是来上门问罪的,门就被打开了。
    「真是稀客。」西内塔口吻冷漠,眼神中却掩饰不了那一丝高兴。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有事?」
    「嗯。一桩小事。」
    「进屋说。」
    屋里依然只有西内塔一个人,所谓的有室友说不定只是幌子罢了,道理很简单,堂堂帝国将军之子,为什么要跟其他人共享一间宿舍?不过,哈雷没打算问清楚,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两个人默契地对过往之事避而不谈,哈雷把洛妮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
    「我有什么理由帮她?」西内塔的热情消退了,换回一副标准的游骑兵腔调。「她是你的情人,不是我的。」
    「她跟我没那层关系。」
    「仅仅是朋友关系,能让你来求我?」西内塔嘲讽道,「你上次来找我,也是为了一个女人。」
    「帮还是不帮,就一句话。」哈雷烦躁起来。
    「不帮。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不会平白为一介平民出头。」
    「好。」
    哈雷不再啰嗦,转身就走,连门都没有关。
    西内塔沉默无言,一脚把哈雷刚才坐过的椅子踢成了粉碎。
    好大的架子!
    哈雷气冲冲地走在游骑兵学院里,或许他可以去找基拉想想对策。但转念间,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为什么非要靠别人?同样是游骑兵,这事我自己就能办成!
    他走出黎明利刃,喊了一辆马车,直奔轻羽区。
    但直到马车进入了轻羽区,哈雷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这位「全城最有名的剧作家」,而且他还忘了那个剧作家的名字。
    现在该去找洛妮问一问吗?他摇了摇头,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只会让人笑话。
    哈雷让车夫把他送到夜歌学院门口,他这是第一次来到这座艺术学府,道边两旁栽满了枝叶茂密的梧桐树,阳光透过树荫随风斑驳,年轻貌美的少男少女们在大门口进进出出,仿佛将青葱岁月最该有的模样展现地淋漓尽致。当他们看到一个游骑兵突兀地从马车上下来时,都吓了一跳。
    「你过来。」哈雷随手指向一个少年。那人仿佛是被死神亲了一口,脸色瞬间苍白。
    他的伙伴们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赶紧低头就走。
    「过来。」哈雷试着模仿游骑兵们的架势。
    那少年战战兢兢的挪步过来,但嘴巴上还要逞强,「我是夜歌学院的学生,你想干吗?」
    「我问你,全城最有名的剧作家叫什么?」哈雷问。
    少年愣了一下,搞不清这位游骑兵到底在搞什么鬼。但最好实话实说。
    「威尔斯·巴乔。」
    「很好,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这个我不知道。你要问戏剧班或者歌舞班的学生。」
    「那你找一个出来。」哈雷命令道。
    少年朝远远看热闹的人群中指中一个,「她。」
    被指中的少女仿佛瞬间变成了瘟疫,周围的人一下子以她为圆点,散成一圈空地,少女吓得两腿直抖。
    哈雷让那个少女过来,而之前那个少年则如获重赦的跑开了,但他没有跑远,他钻进人群中看热闹,计划着今晚该如何炫耀自己跟游骑兵一起谈笑风生。
    「威尔斯·巴乔在哪?」哈雷问。
    「下午的时候,巴乔老师一般都是小剧场排练。」少女回答,她把自己打扮的很可爱,但比洛妮还是差了一大截。
    「小剧场在哪?」
    少女慌里慌张地连改三次,才把正确的路线告诉了哈雷,然后哈雷一挥手,让她走了。
    小剧场位于夜歌学院的外侧不远处,由一条小巷子连接。哈雷果然在里面找到了那个老头子,事实上,说老头子,这是哈雷单方面的恶意罢了。
    威尔斯·巴乔只是个中年人,少量的皱纹没有掩盖面庞的英俊,反而增添了几分饱经世事的沧桑,他目光深邃,留着一撮尖尖的小胡子。
    如果不是哈雷那一晚亲眼目睹他的所做作为,第一印象绝对会把他当做一位艺术大师。
    舞台上的演员们突然停止了表演,反常的行为让威尔斯转头去看。一个高大少年站在入口处,更让人心颤的是,那竟是一位游骑兵。
    「有什么事吗?」威尔斯展露出一个笑容,在铜门城、不、是整个帝国,都知道游骑兵找上门来准没好事。
    「我找你谈谈。」哈雷故意拉沉着脸,让自己看上去更不好惹一些。
    「这边请吧。」威尔斯让台上的人继续排练,然后将哈雷引到一个角落。
    哈雷开门见山,就把洛妮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没问题,那个女孩本身就是一个好材料,就算你不来,我也会选她上我的戏。」威尔斯说。
    他的回答是哈雷意料之中的,毕竟没人想得罪游骑兵,仅靠这一次顺水人情就能和游骑兵攀上关系,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那就拜托了。」哈雷很满意,就离开了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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