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救他!」被握住手腕的本顿,疼的呲牙咧嘴。阿比盖握住匕首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他当初差点杀死你。」
    「嗯?什么时候?」哈雷记不清除了巨门集市以外和卡斯还有什么交集。
    「入学考试的那一晚,就是他让你喝下了三瓶觉醒之血,希望你爆体而死。」本顿说。
    「原来如此。」哈雷从来没想到持续已久的疑惑居然会在这种场面揭开谜底,又意外又讽刺。「可他为什么要让我死?」
    「因为你在巨石广场打了他耳光,让他受到了侮辱。」
    雪茉稳住摇晃的身体,站在小巷的出口,此刻本顿和阿比盖想跑是不可能了。本顿必须想办法说服哈雷。
    「就这点小事?他就想要我的命?」
    「没错,他就是一个如此阴毒的人渣,他糟蹋过无数少女的贞操。甚至有人因他自杀了。这种人,是不值得救的。」本顿感觉自己的手腕上的力度明显减轻,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再接再厉,「如果他活着,就会有更多的少女遭到迫害,他甚至想对伊芙下手。」
    哈雷松开了手,看着卡斯。
    「你们快来救我……」卡斯痛苦的呻吟,「该死的游骑兵……快救我……我不想死在这……」
    「瞧瞧,死到临头他还是这一副欠揍的嘴脸。」本顿揉了揉手腕,「我们动手好了,你们就当已经被迷晕了,事情最后可以完全推给那个神秘的杀手。」
    「那你们呢?」
    「我们?」本顿笑了,「身为卡斯少爷的忠仆,事发的时候当然也是被凶手迷晕过去了。尸体是我们四个人醒来的时候一起发现的。」
    「你们两个混蛋……我平时没有亏待你们……」卡斯表情又愤怒又恐惧,他想挣扎站起来,但他没有力气,不过看样子伤口并不是太深,如果现在及时治疗,应该还能活下去。
    「你的确没有亏待我们,因为你几乎没有把我们当人,只是当两条狗在养。」阿比盖不屑,他跟本顿对视一眼,「你对我们的好,我们今天就还你了。」
    哈雷没在说什么,想必已经被说服了,雪茉没有任何表态,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没有女人会同情这种祸害少女的人渣。
    他低头弯腰去捡匕首,但匕首却比哈雷一脚踩住。
    「你什么意思?」
    「这小子该死,但不该死在我的眼前。因为我的任务是保护他。过了今天,你们随便杀他。」哈雷说,「我可以试着说服雪茉,让她放你们一条生路。」
    「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今天不死,明天我们两个就会死。」本顿去抓匕首握柄,因为哈雷踩的紧,他不得不用力伸手指钻进握柄与地砖的间隙里,即便手指被磨出了血也不管不顾,但他始终没有把匕首抽出来,他大叫一声,「他今天必须要死。」
    哈雷看着本顿扭曲的表情,怨恨化作实质展现在他的脸上,同时还有绝望。
    看来他已经知道,卡斯已经死不成了。
    哈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抬膝盖撞在本顿的脸上,一下子就把他击倒在地。
    「你也放下刀吧,已经没希望了。」他向阿比盖说着,阿比盖面无血色扔掉了匕首。「我们走后,你们就逃吧。」
    「我们把卡斯带走,放过他俩行吗?」哈雷对雪茉商量。
    「我只管卡斯一人的死活,别人与我无关。」雪茉说。
    「谢谢。」哈雷说。
    你干嘛说谢谢?雪茉心里问,但她什么也没说。
    哈雷弯腰去扶卡斯,卡斯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神志不清了,他瞳孔涣散,却写满了惊恐。
    难道他看到死神了?哈雷心中嘲笑。
    不对!
    不仅是他,连哈雷也感到「死神」降临了。
    一片阴影突然笼罩头顶,仿佛有云从天上飘过遮住了太阳。
    哈雷背后一阵发凉,他转头去看……
    死神果然来了。
    两个人,站在来时的通道。
    一矮一高,一老一青,一瘦……另一个则不仅仅能用「壮」来形容了。他如城墙般高大,足有两人宽,他自己就把整个道路死死堵住。
    老人站在巨人的前面,面庞老如树根,腰杆却比年轻人还要挺直。
    来者的突如其来,让所有人意外。
    哈雷是其中最意外的那一个。
    因为。
    这两个人。
    哈雷见过。
    不仅见过,还打过交道。
    哈雷永远忘不了巨汉那一柱擎天的身高,老人那密如蛇鳞的枯手,和宛若白瓷的双目。
    没错。
    来者就是黑市铺子「绿坩埚」的那两个人。哈雷曾跟着西内塔前去卖过雾核。
    本能告诉哈雷,这两个人绝对不是路过这里做买卖的。
    就算真是要做买卖。
    那做的也只会是一种买卖。
    人命生意。
    哈雷觉得这个世界有趣极了,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生永远想不到的事情。
    这两人的出现,绝对是让他最意外的事情,比本顿和阿比盖突然行凶还要让他意外。
    但生活很快就给他上了一课,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意外之外,还有更意外。
    哈雷只是见过这两个人。但在场竟然有人认识他们。
    「枯蛇,你竟然没有死。」
    雪茉说。
    「熟人?」老人双袖对在一起,双手藏在袖子之中,口气仿佛在问寻常客人。
    「银发的小妞。」巨汉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轰隆隆的,仿佛有马车在他的胸腔里奔跑。
    「这小妞看上去可有二十岁,山猿?」
    「不足二十。」
    「原来是『银羽剑姬』家的老三。」枯蛇笑了,阴森森的,「你姐姐那一剑火候不到家,只废掉了老夫的这一双招子。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还她这个人情。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你们快把他俩干掉!」本顿激动起来,像是看到救兵。
    「还有一个废物呢?还活着吗?」枯蛇问。
    「我在这!」阿比盖答道。
    「很好。」枯蛇打开了袖子,那双蛇鳞般的手再次展露在哈雷眼前。突然,一晃。
    哈雷本能的一抬手,拦在了卡斯的喉咙前,于此同时,肩膀和前臂仿佛被飞刀刺中了,火辣辣的疼。
    那不是飞刀,而是两片墨黑的指甲。哈雷赶紧拔了下来。
    他紧张地看向雪茉,幸亏即便中了迷香,她还是那么敏捷,指甲只钉在她背后墙上。
    但本顿和阿比盖则已经捂着喉咙气绝了,面色狰狞,眼睛快要爆出眼眶。
    更恐怖的是,两个人的脸色黑的就像指甲一样。
    指甲有毒!
    「你竟然杀了同伙!」哈雷怒吼。
    「咦?我射偏了?」枯蛇意外,「你是来卖雾核的那小子。」
    「没有,只是那小子没死。」山猿说,「你的毒对他无效。」
    「这倒是奇了。」枯蛇笑了,幽幽道,「你小子不要着急。很快你就会追上那个两个蠢蛋的魂了。」
    「你会死,她会死,在场每一个人都会死。买卖人,从不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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