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释放的地点,是南巨神之门的城楼顶部,所以不管人位于铜门城的哪个区,只要抬头仰望天空就能看到烟火美景。
    所谓的夜游,从字面来看,是夜晚游玩的意思。以哈雷自己的理解是,夜晚的时候随便逛一逛看一看,毕竟深夜里哪有什么好玩的。
    可当他跟着众人来到巨门集市的时候,傻眼了。
    那里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缓慢前行的游客们肩并肩的挤成人山人海,每走三步就能碰到一个玩游戏的摊位,踩着高跷的小丑在游客头顶走来走去,让眼前的一切看上去更加像是一个被放大了十倍的马戏团。
    此刻哈雷一行人包括三个大师之内,共有十人,两两并肩行走已经是极限了。金蜂大师与艾琳娜大师明争暗斗想跟穆大师站在同一排,最后穆大师找到一个好办法,自己跑去跟狗耳说:「大个子,咱们一起走。」
    烟火在不停地变换着花样炸亮夜空,哈雷一行人很快从人群中挤到了第一个摊子,那是很俗套的射箭游戏,大小不同的小金属圆片被细线吊在三根上下排开、横线拉伸的长绳上,三十步的距离,五枚银环五支箭,只要射掉金属圆片就能换取对应的奖品,被吊的越高、面积越小的圆片对应的奖品也就越值钱。
    「咱的箭,有魔力。价格便宜真公道,铁片掉落换珠宝。」摊主热情地招揽顾客,「这两位一看就是登对的情侣,小少爷,咱的奖品里藏着一条由翡翠城匠人打造的纯金胸链,特别适合您身边的这位高贵的小姐。现在您要做的就是,花点小钱,再添加点运气,让箭头准一点。」
    这番套路话他今晚已经说了无数次,屡试不爽。虽然被他拦住的这一对——少年面色冷冰冰的、少女头发则短的毫无规矩,根本就不登对,但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少年还是点了点头,而他们的同伴们则流露出看冤大头的眼神。
    冤大头好啊,就怕你不是冤大头,摊主心中高兴。
    少年交了钱,「金色胸链是哪一个?」
    「最上面那一根绳,最中间的那个圆片。」摊主将弓和箭递给少年。
    「一支箭就够了。」少年说。
    又是一个在女人面前逞强的蠢货,摊主仿佛在看一只掉进陷阱的肥鸭,那个圆片只有拇指指甲那么大,一旦受力只会被荡开,命中一百箭也不会掉落。就算少年头脑聪明、箭法惊奇射中随风摇摆的细线,那也无济于事,因为最大的猫腻不在圆片,而在于那个吊着圆片的「细线」——那根本不是线,而是一根的精炼的钢丝。
    嗖——
    箭离弦之音划过摊主脸颊,他觉得自己眼花了。
    再仔细一看,刚才那一瞬间果然没看错,绳子上只剩下半截钢丝了。
    「你你你……」摊主说不出话来。
    少女们兴奋的尖叫。
    「奖品拿来。」少年冷冷的说。
    摊主心中流泪,他此刻才明白,原来那个看冤大头的眼神,是送给自己的。
    「那老头真可怜,拦下谁不好,居然拦下一个神射手中的神射手。」柯文点评道。
    「你箭术好厉害。」洛妮说。
    「他不厉害,我怎么会答应他的邀请?」朱莉娅得意,把纯金的胸链挂在食指上随意转着圈玩。
    哈雷注意到无言眉头不易察觉地微皱了一瞬,但他选择沉默。
    「这链子好歹也是纯金的,你妥善保管吧。这里人多,你要是转掉了,肯定找不回来。」哈雷提醒道,却听到朱莉娅不屑地一哼:「什么纯金,纯铜就很了不起了。能买得起如此粗的金链子的人,绝不会来摆这种摊子。」
    「就算是纯铜的,我也想要,只要是你送我的。」夏娜在一旁说道。
    「射箭,我可不行。」哈雷说。
    「笨。你可以换成别的啊。」夏娜又气又笑。
    「对了,你们几个外地孩子恐怕不知道,今天这里所有的游戏,都不准使用战能,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穆大师笑眯眯地讲解道,「谁要是用战能作弊被人抓到,那就是给咱们黎明利刃学院丢脸,到时候我们一起装作不认识他。」
    众人一路继续往下南行,柯文也想在洛妮面前展露一手,便玩了「火中取钱」的游戏,结果手被烫出了几个大水泡,惹得大家一番哄笑。而狗耳则玩了「举石百步」,一人横卧般的石块,对狗耳来说举重若轻。十枚金刀被他轻松赚走后,哈雷也想玩,但摊主见他们是一伙的,死命地拒绝了哈雷的要求。
    火夏节夜游会上,既然有游戏,怎么会少的了各类小吃美食?烤鹌鹑、烤麻雀、烤蛇蛋……辛辣的香气让哈雷欲罢不能,每样都想尝一点,吃着吃着,十人的队伍,变成八人,六人、四人,最终竟然只剩下哈雷与夏娜两个人。
    哈雷赶紧咽下嘴里只嚼了一半的烤鹿肉,提议找到大部队,但夏娜笑着说他傻。「别去找,别破坏人家好事。」
    「怎么了?」
    「你以为别人来夜游会都跟你一样只是为了吃吃喝喝玩玩?」
    「不然呢?」
    「你猜参加夜游会,为什么要男人和女人成双成对啊?」夏娜反问。
    「为什么?」
    「为的就是让他们能成双成对啊。真笨。」夏娜笑着说,「现在,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哈雷。」
    「嗯?」
    「你吃脸上了。」夏娜笑。
    「哦。」哈雷左擦右擦,夏娜总说不对,「笨死了,把脸低下来,我给你擦。」
    哈雷低下头。
    「往右侧一点。」
    哈雷听话照办。
    夏娜踮起脚尖,轻轻一吻。
    哈雷懵了。
    他能看清韦德的快刀,能躲过嗜血龙的利爪,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什么。
    或许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脸上残留的那一丝温湿的感觉,却真实无比。
    「我喜欢你。」
    夏娜说。
    「我……」
    哈雷吐不出后面的音节,夏娜伸出食指轻轻的抵在哈雷的唇上。
    「你不用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下一次,我亲这里。」
    哈雷张不开嘴,他的视线越过了夏娜的肩头。
    这世上有巧合吗?
    不,并没有。
    世间一切的巧合,都是命中注定。
    五步开外,熙攘人群。
    伊芙与哈雷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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