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游骑兵院区的肃杀无情,狩猎人院区的原始苍莽,纹咒师院区展露出的则是神秘莫测的风格。
    纹咒师院区最主要的建筑无疑是那四座高耸的巨塔,颜色分别是红蓝绿紫,象征火水风雷四种基础纹咒。
    四座巨塔无一例外的,都没有把大门修建在塔底,而是改在塔的「半腰」建造了一个碟形的平台,远远看上去就像那种两端有手柄的砂轮立了起来。大部分学生们是靠附建在塔壁外部的升降梯上下通行。另有一部分学生则可以驾驭气流,让自己如燕雀一样蹿入高空。
    实现这种「飞行」效果的,是靠一种名叫「驭风」的风属性纹咒回路,虽然柯文和狗耳已经纹咒基础理论课上见过绘图,但亲眼目睹时,难免还是会觉得炫酷又神奇。
    此刻他们是站在纹咒师学院的通报点,透着巨大的玻璃遥望着那四座高塔。
    柯文对那些飞入半空、脚底与背后摇曳着道道白线的身影充满了羡慕。他纹咒基础理论课的成绩很不错,相对于狩猎人学院的大师们,他觉得卢克大师对自己更友善。「我当初就不该讲义气。」这个脸上长有雀斑的大男孩心中非常后悔,他认识到当初的选择是个错误,「如果我加入纹咒师学院,绝对不会被人看不起。」
    他们已经观赏了半个小时,但伊芙还是迟迟未来。
    「消息还没传送到?」朱莉娅第三次问这个问题。
    「要我说几遍你才会信?消息早就传到了,我们不会弄错。」坐在操作台背后的女生回答。半个小时前,她从一箱刻有学生名字的铜片中找到伊芙·克蕾儿那张,放在一只白鸽的嘴尖轻轻一触碰,白鸽的眼睛就由绿变成了红色,然后就从这间屋子上端的特殊管道飞了出去。
    朱莉娅猜测,那白鸽应该是个类似于「纹咒傀儡」的怪玩意,但让她更在意的是,那个女生找铜片时候与坐在一旁的另一个女生交流了一下短暂的眼神,同样身为女生,朱莉娅对那个眼神心领神会——这两个姑娘看不惯伊芙。
    「来了!」柯文突然说道,他指着从升降梯下来的金发身影,娇小的身材抱着一大本书。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了?有急事?」伊芙问。
    「你不知道哈雷出事?」朱莉娅反问。
    「知道。」
    「知道就好,走,我们去看他。」
    「抱歉,我今天还有课,去不了。」
    「课?」朱莉娅瞟了眼伊芙怀中书,书名是《纹咒傀儡研究——初级》,「卢克大师的课?」
    「对,很重要的一门课。」伊芙回答。
    「重要到只翘一节课都不行?你有没有搞错,现在沉睡不醒的不是别人,是哈雷啊,我一直以为你们俩……很要好。」朱莉娅说。
    「他不会有事的,和上次一样,几天后自己就会醒。」
    「要是醒不过来呢!」朱莉娅语气变得严厉,「你知不知道我们争取到一次探望的机会是多不容易。特意留给你!」
    「猴子别激动。」柯文帮忙打圆场。
    「我觉得哈雷需要你。」朱莉娅盯着伊芙的眼睛。
    「我去与不去,都毫无区别。但眼下这个课真的很重要,我不能迟到。希望你们谅解我。」伊芙毫不闪避朱莉娅的眼神。
    「好,我懂了。你去吧,就当我们没有来找你。矮子,大狗我们走。」
    「那我先走了。再见。」伊芙抱着书转身走了。
    朱莉娅三人等了伊芙足足半个小时,可没想到两分钟后会是这种结果。
    「那怎么办?」柯文问。
    朱莉娅沉默不答。
    「我早猜到她不会去。」操作台后,那个女生小声的嘟囔。
    「她现在一心扑在卢克大师身上,怎么还会去见别的男人。」另一个女生附和。
    「闭嘴!再多说一句我朋友的坏话,我判你们绞刑!」朱莉娅散发出一种不曾见过的冰冷气度,连柯文与狗耳都被威慑住了。「你凭什么……」两个女生哆哆嗦嗦了半天,也没成功地回嘴出一句狠话。
    「一会回到医疗室,狗耳你进去。」朱莉娅说。
    「你不进去?」狗耳问,他觉得三人中明明是朱莉娅对哈雷更上心一些。
    「别废话。让你去就去。」朱莉娅命令道。
    阿苏美煮着一锅菜粥,里面还有放了三朵鲜菇,一把蛇尾草,以及几块晒干的松鼠肉。热乎乎的香气从陶罐铺的烟囱飘出来,袅袅升入空中。
    她是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姑娘,已经年满十五岁了,周围同龄的女孩子的胸部已经开始变得鼓胀,只有她自己瘦弱又单薄。她的爷爷梵石是个老实的陶罐匠人,经营着一家小小的陶罐店,祖孙俩像最普通的人家一样,踏踏实实的活着。
    但半个月前,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是六月底的一个雨夜。夜很深了,雨静悄悄的下着,这让阿苏美睡得很酣畅舒服。
    突然间,她被什么声音惊醒了。
    那不是雷声,而是有人在敲门!
    没有哪个客人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来买陶罐。
    可如果不是客人,又会什么人?
    阿苏美感到有些害怕,门缝底下闪过一线灯光,听脚步声是爷爷梵石刚刚路过。她披上衣服,从床上走下来打开了房门,看到爷爷一手提着马灯,另一手提着一把劈柴刀——他们家仅有的一件勉强能算是「武器」的东西,站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正要往楼下走。
    「呆在房间里,别出来。」爷爷嘱咐道。
    可阿苏美心里越是害怕,越是想看个究竟。
    她垫着脚尖走出房门,走到楼梯口往下偷看。
    「外面是谁?要是想买陶罐,明早再来吧。」梵石站在一楼铺面的中间,朝着门外喊道。
    「不买陶罐,是来治伤。」外面人说。
    哪里来的酒鬼,恶作剧也不挑个好日子。阿苏美又气又恨,同时也放宽了心。
    但是,明明不懂「治伤」的爷爷竟打开了门!
    一个魁梧的男人低头走了进来,裹着一件墨绿色的斗篷,背着一柄几乎与他同高的长刀。
    阿苏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巨大的武器。
    「是你。」爷爷说。
    「真是不好意思,又来给你们家添麻烦了。」那人说。
    咦?难道是爷爷的旧相识?但那人对阿苏美来说,完全就是陌生人。
    「让我瞧瞧伤。」爷爷说。
    那人揭开了斗篷,接下来的一幕足以让阿苏美毕生难忘!
    他上半身赤裸,肌肉虬结。但右半身已经被烧的完全焦黑,溃烂的皮肤下却隐隐涌动着白光,比爷爷手中的那盏马灯还要明亮。阿苏美几乎可以断定,那些如白色的闪电或者火焰的东西,就是造成这些烧伤的「罪魁祸首」。
    人受到这种重伤应该当场毙命吧,怎么还有可能站在这?阿苏美害怕的直哆嗦,但她的爷爷却只是淡淡说道:「果然能伤到你的,只有龙炎。」
    那人没说话,便是默认了。
    梵石走到一个高高的陶罐面前,然后伸手进去,竟捞出来一个长长的布包,解开后展露出两条假人的手臂。
    直到爷爷将两条假人手臂附在自己的胳膊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机括声,阿苏美才明白原来那不是「手臂」而是一对臂甲,在爷爷完全穿戴整齐的那一刻,臂甲的表面竟微微泛起了水波粼粼般的流光!
    「下来把门锁好,然后回房睡觉。明天起不营业了。」爷爷显然早就知道阿苏美在偷看。他说完便和陌生人走入雨中。
    那一夜,爷爷没有回来,不久后,大地发出一阵一阵的震动,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摇醒了!
    第二天惊魂未定的村民们,三五成群的讨论着地震的事情,只有阿苏美知道,那是不是地震,而是她的爷爷和那个陌生人搞出来的。
    大地又连续震动了两个晚上,第四天的早上,爷爷和那个陌生人回来了,之后陌生人便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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