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庆这狗杂碎!这狗杂碎也忒猖狂了啊!”
    “说什么把咱们留在中军,护卫阁老安危!可他娘的,明日根本就没有咱们的份儿,阁老就在城头观战,后面又有陈忠,咱们去哪里护卫阁老?”
    “这狗日的竟然用长伯这毛孩子和候世禄那老西儿,竟然也不用咱们!”
    “大哥,李元庆这狗日的就分明没有把咱们祖家放在眼里啊!这是在活生生的打咱们的脸啊!”
    “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平谷城东南,祖家关宁军主力战阵。
    祖大乐像是头被人羞辱过的公狮子,脑袋都快要被气炸了,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着低声咆哮。
    一旁,祖大弼的脸色也是非常不好看。
    李元庆这厮,实在是,实在是欺人太甚那。再怎么说,大家都是明军,就算之前双方有误会,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们祖家,还有何颜面在辽地立足?
    这是明摆着要撕破脸啊。
    祖大寿此时的面色却是极为平静,深沉的简直仿似一股死水深潭。
    今日的午宴加军议,他的确感觉到了李元庆的不友好,但~~,若说是羞辱,这就有些过了。
    倘若他祖大寿出征,也绝不会将自己的两翼,交给对头去收拾不是?
    这事情,李元庆虽是让他们面子上不好看了,但却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李元庆并未针对他们。
    最让祖大寿不爽的是……李元庆竟然,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蛊惑’了孙承宗,甚至让孙承宗甘愿将整个战事的指挥权交出来,任他李元庆为所欲为……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兆头啊……
    辽地是关宁的天下,但什么时候,辽南的这帮泥腿子,竟然能坐到他们头上拉屎了?
    但祖大寿此时却非常冷静,这事情,闹腾,可是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李元庆并未针对他们,他们若是主动挑事儿,依照李元庆的性子,谁知道这狗日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更不要提,平谷现在事实上就是李元庆的地盘。
    但弟兄们的情绪却不能不控制……
    片刻,祖大寿呵斥道:“老二,你慌个球子的?李元庆指名道姓的骂你了么?打你了么?”
    “呃……”
    祖大乐一时不由无语。
    “都多大的人了,却还跟孩子一样沉不住气。枪打出头鸟,你真以为他李元庆明日出征就能得胜?伯爵帽子砸在头上?你当皇太极和后金主力都是吃干饭的?”
    “这……”
    祖大乐一时也冷静下来,大哥说的不错啊。
    明日李元庆只是出征而已,又不是打了胜仗回来,说不定……别说打胜仗了,怕是李元庆这狗日的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啊……
    “大哥,您,您是说……”
    祖大寿冷冷一笑:“弟兄们一路奔波疲累,下午,你和疯子亲自巡营,一定要照顾好弟兄们的情绪。这场仗~,离了咱们祖家,还能玩得转?”
    祖大乐和祖大弼登时也明白了老大的心思,不由都是大喜,忙恭敬称是,急急离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
    “元庆,你,你疯了。你,你怎么会跟老爷子提这要求……这可是后金军主力,十几万人那!元庆!你,你真是要把我气死啊!”
    后金军的推土工事今日一直在明军前哨阵地一地外修筑土墙,并未继续往前推进,李元庆自是也不用再花费力气将他们往外赶。
    这种土墙,其实都是相对的。
    虽是后金军花费大力气修的,但对明军而言,却未必就不能用。
    只不过因为倾斜角度的问题,明军用的时候要稍稍转化一下脑筋。
    此时,回到前沿阵地,陈忠也终于抓住了机会,将李元庆堵在了一条战壕里。
    看着几乎快要被气炸肺般的陈忠,李元庆笑着递给这厮一颗雪茄,“大哥,这事情,我昨日不是跟你说了么?至于这么大的火气。”
    说着,李元庆笑着取出火石,点燃了火折子,帮陈忠引燃雪茄。
    陈忠深深吸了一口雪茄,不由一滞,忙道:“这狗尿不骚的战事,咱们稳扎稳打,捞点边角便够了,你,你为何要这么急?你难道不知道,若是硬罡,不知道要损伤多少好儿郎的性命吗?”
    李元庆也点燃了雪茄,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面色却极为平静,笑道:“大哥,你须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这场仗,若不付出牺牲,那是没有可能讨到好处的!”
    “可,可你为何这么急?让祖家那帮狗日的先去冲一冲也好啊!他们这么多战马,难道都他娘的是吃屎的?”
    陈忠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李元庆不疾不徐的笑道:“大哥。此次鞑子入关之役,咱们大明,士气低迷啊。除了之前咱们拿下了平谷,哪还有能拿出门的东西?与其让祖家再次兵败,兵败如山倒,坠了士气,又哪能如咱们自己上?先把弟兄们的士气带起来!”
    “呃……”
    陈忠这时也有些明白了李元庆的深意,声音不自然的就小了不少,忙道:“元庆,可,可这太危险那。鞑子十几万主力,可绝不是闹着玩啊。”
    李元庆一笑:“大哥,这几年,咱们可是真没打过什么大仗,也没有打过什么硬仗。也该是时候,好好检验一下儿郎们的战力了!再者说,大哥,有你在身后亲自为我坐镇,我又害怕什么?”
    “………”
    陈忠一时不由无语,也明白了李元庆战意已决,片刻,却忙道:“元庆,老爷子那边,靠谱么?他该不会是画张饼、忽悠咱们吧?”
    …………
    此时,明金双方营地,虽只有三四里间隔,简直近在咫尺,但就算是平地旷野,双方纠结起主力来,也是相当费事的事情。
    更不要提,明军这边,还有层层叠叠的沟壑工事呢。
    不过,长生营这几年虽是没有大仗,但例行的合演大操,却是从未有一次懈怠过。在这方面,早已经有了丰厚的经验。
    晚上,明日将出战的长生营九千七百多人,已经全部换防完毕,李元庆也拿出了他的‘存货’,给儿郎们享受最高的伙食待遇。
    像是这种堂堂正正的正面攻坚战,可绝非是一鼓作气的事情。
    从集结、出营,包括清扫战场障碍,到真正与鞑子主力碰头,开始交火,就像是一场马拉松一般,既需要耐力,又需要非常高的爆发力。
    哪怕是李元庆已经从军十余载,却也是第一次,真正历经这种针尖对麦芒的大场面。
    有过团体操经验的朋友可能会更清晰一些。
    几十人的团体操,基本没有什么难度,轻轻松松便能搞定。
    但几百人的规模,怕就需要指挥劳心费神、花费不少力气了。
    再大到上千人,上万人,那就更是一个简直巨大工程一般的活计了。
    但骑兵在这方面便有着天然的优势。
    因为他们不需要太整齐,只需要冲起速度,用速度来碾碎一切对手便够了。
    但步军战阵却就要有相当的讲究了。
    千万人如一。
    这话说起来简单,要做起来,那却是千难万难。
    更不要提,其中还是多兵种的纷杂配合。
    不过~~,李元庆其实也取了个巧儿。
    后金军此时在战场中间,修筑的这些土墙攻势,的确是为了防御明军的火炮和远程打击武器,但~,在很大程度上,这却也成为了明军的防御屏障。
    再加之李元庆的两翼分别有满桂和吴三桂、候世禄父子的精骑护卫,容错率一下子又被提升了不少。
    换句话说,明日虽看似是野战攻坚战,但其本质上,却还是阵地战的攻坚战!
    李元庆和他麾下长生营儿郎们的机动性,虽是被拖下来不少,但整体防御工事,进攻的攻势,却是都得到了比较有利的保障。
    再加之此时马上就要开春,脚下的泥地已经被冻的不是那么结实,挖掘起来,并不是太费力气,这在无形之中,又为李元庆平添了一份助力。
    师夷长技以制夷。
    就像是杜鹃鸟一样,它们从不会抚育自己的后代,而是在生下鸟蛋之后,偷偷摸摸的来到别的鸟巢附近,待别的鸟出去捕食,它们偷偷摸摸的将自己的鸟蛋与别人的鸟蛋混合在一起,让别人来替它们抚育后代。
    而具体到战场上,为了保证胜利,李元庆自是绝不会有任何妇人之仁,那必须一切都要为胜利来服务!
    晚上,李元庆在南门营地宴请了满桂、吴三桂和候世禄父子,孙承宗和陈忠作陪。
    当然,在这般事态,酒肯定是点到为止的。
    大家一边商议明日的行军计划,联络信号,也一起加油打气。
    李元庆和满桂、陈忠这边,自是不用多说的,但与吴三桂和候世禄父子,却必须要就讯号多沟通一下。
    否则,在战场上会错了意,那可就是灾难了。
    吴三桂此时简直又紧张又兴奋,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元庆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让他也参与其中,并拱卫重要的左翼。
    尤其是长生营中的讯号体系,以信号弹为主,非常简单明了,让吴三桂一下子简直脑洞大开,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只不过……到底是带领精锐家丁出征,还是鱼目混珠‘混日子’,他与父亲吴襄之间,还没有达成完全的一致。
    这时,李元庆却是笑着看向了吴三桂,“长伯,说说你的看法。”
    “呃……”
    吴三桂一愣,这才有些收回了心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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