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聂辛怒喝出声,一手掐住了沈明渊的脖颈,一手紧握长剑,直指殷左圣,逼问道,“殷左圣,我再问你一次,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沈明渊被掐住脖子,外加贺洵的那个项圈还没来得及摘下来,呼吸都困难,更是说不出话来了,就这么成了用来威胁殷左圣的人质,心情复杂,表情更复杂,疯狂朝殷左圣使眼色:冷静,冷静啊朋友!
    下意识就觉得殷左圣一定会超不爽被威胁,下一刻就会觉得‘杀了人质就不会被威胁了’!
    殷左圣与他对视一眼,真就收了手,三个人站在堪比残垣断壁的废墟上——天花板炸飞了,靠窗的那面墙也没了,另外三面墙正被人临时急救立起了人力结界墙,外面的几个老鸨带着小倌疏散客人。
    “你抓他干什么?他又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以为我是谁,会被你威胁?”
    聂辛冷哼了声,长剑随着殷左圣缓慢的步伐一点点挪动,始终保持着正面对方,不露丝毫破绽的姿态,“我劝你不要再装傻,再不将他交出来,我就杀了你的人。”
    “我的人……”殷左圣阴鸷地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转了一圈,而后怪异地笑了起来,仿佛被威胁的、落了下风的不是自己,“是啊,他是我的人……哈哈哈哈哈……有本事,你就动手呀?”
    他一步步走近聂辛,身上的气势愈发逼人,却毫不动摇,“既然要用别人的性命威胁我,胆敢用这样的手段,就要拿出应有的决心呀,聂大侠,你怎么,还不动手?”
    聂辛微微皱眉,只觉得眼前这人当真比传闻还要奇怪、难以捉摸,隐隐地不安感让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带着手中的人质被逼得后退一步,“你……”
    “我,什么?”殷左圣笑得渗人,“就算你不杀他,我也绝不会将我的人交给你,威胁我……你还嫩了点!”
    “咳……”沈明渊一手扣紧聂辛的手臂,急得在人胳膊上抓出血痕,求生欲前所未有的强烈,然后,唤出了旋风,在殷左圣终于走到第七步,提剑袭来之时,以风刃卷起地面残沙挡在二人中间。
    不管殷左圣是气急了要杀自己,还是不顾自己了要杀聂辛……都不能让他得逞才行!
    “聂……”
    趁着聂辛被殷左圣转移注意,手掌微微送了一瞬,沈明渊从喉咙底挤出几个音节,“……辛。”
    第43章 .活不过五十章
    沈明渊拼尽全力挤出了几个字, 想要提醒聂辛, 却同时有几根断木残垣倒塌下来, 发出吵闹声音, 将他细若蚊鸣的声音给盖了过去。更新最快
    他灵机一动,又要伸手去撕毁自己的易容, 手腕却刚巧不巧被弹飞的石子击中麻筋儿, 一下没了力气。
    就像是老天偏偏向着殷左圣,非要让聂辛连近在咫尺的人到找不到、看不见。
    殷左圣的剑风极其凌厉、又诡谲多变, 难以提前预判其走势。是以沈明渊只来得及以风流干扰其来势,却没能在关键时刻阻拦。
    只见那剑风卷起千万砂砾, 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瞬便穿过了那层旋风的屏障, 贴着二人面颊化作数十道短刃。
    千钧一发之际,聂辛带着沈明渊连连后退十数步,饶是他身形再快, 也少了一只手, 无法一口气将全部短刃格挡开来。若想全身而退,要么放开人质、以空出左手, 要么,就是将已被殷左圣起而不顾的青年拉到身前,当做肉盾以护己身安危。
    聂辛之所以会选择挟持这陌生的青年,便是因为在过招中看出殷左圣对这青年的百般保护, 像是生怕其受伤, 没想到胁迫来做了人质, 非但没能震慑对方,反而激得殷左圣更加愤怒、陷入极端。
    眼看着两人退无可退,楼层甚高,再向后便要向下坠去,完全来不及御剑逃离。
    糟了、要死。
    沈明渊眼前一黑,在被当肉盾前脚下用力蹬地,拖着聂辛向后直直倒去,无数沙石凝成的锋利飞刃同一瞬间贴着他们后仰的身形飞过,削断了几缕发丝。
    在此时直接唤来旋风护体却是极危险的,容易卷入飞沙走石,反而给殷左圣再次于近处袭击的机会。
    然而,不能护体,却能逃命。两人直直下落,殷左圣紧追其后,也跟着两人从高楼跳下,眼看着聂辛与他要么摔死,要么被殷左圣一剑刺死。
    沈明渊急忙唤来疾风,在两人身体距离地面不过数尺距离时急急减缓下落之势,又在殷左圣的剑尖距离聂辛喉咙不过几寸时卷着二人向一旁飞去。
    如此将性命悬于一线、赌博玩命似的做法,竟是与当初拉着聂辛落脚云冲城时的举动有九分相似,却又比那日多出了九分惊险与难度。
    若非沈明渊体内尚存着些许殷左圣留下的磅礴灵力,怕是十有**便要失手,眼看着聂辛死在眼前。
    殷左圣来不及收势,长剑深深没入地面,慢一拍才一章拍地,拔出长剑再次追着二人袭去。
    也就是在这时,聂辛松开了一直钳制着他脖颈的手,一把将他朝着殷左圣推了出去。后者及时收剑,一手揽住了沈明渊的腰身,一个旋身将人带进怀里,稳稳站在地面。
    而聂辛,突然失了沈明渊周身的旋风力道,足下运力在半空翻转了几圈才没有摔伤。
    这是烟柳巷的背面,道路不宽,人也少,此时被三人这样一闹,更是没了胆敢闲逛的无关群众。
    唯有一身形佝偻的老者忽然也从那高楼飘然落下,脚踩着的是几块瓦片而非什么刀剑武器,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正是无相。
    势均力敌的情势,瞬间变成了一对二,没了悬念。
    沈明渊还抖着肩膀咳嗽个不停,眼泪都被咳出来了,再去看脑海中那个生存率,已经瞧不见了。
    像是终于躲过一劫。
    方才他为了保命,曾试图自爆身份,撕毁自己的这层易容,如今命是保住了,殷左圣也没有对他产生杀意,沈明渊便再次犹豫了。
    时机不同、情况不同,再开口说自己就是沈明渊的话,好不容易暂且歇战的二人怕是又要你死我活起来,不知道哪个会死,殷左圣也会觉得他是向着聂辛的,怒意更盛。
    转念一想,还是别被发现的好,不然到了寿宴那日……他易容的意义就少了。
    那日离开后,他让贺洵给聂辛下了助眠药,今日一看,聂辛的脸色虽然憔悴,却不再是多日不睡的模样,健康了许多。
    沈明渊本是做好了准备,等着在聂辛醒来后再次误会、错怪他,迎接来自聂辛的杀意的……然而却一直没有。
    这样就足够了,这样一个傻子,还是离自己、离这些一个比一个危险的其它主角远一些的好。他可不想再看着聂辛因为自己做出自毁般的事了。
    一旁,殷左圣紧紧箍着他的腰身,因聂辛的主动退让非常开心,响亮地在沈明渊脑门啵地亲了一口,
    “算你识相。”
    就好像比赛谁更不要命、更无所顾忌,然后自己赢了一般……本人很开心,被牵扯进来跟着提心吊胆了半天的沈明渊还在心脏狂跳,完全笑不出来。
    聂辛则看起来并不后悔,提着长剑与殷左圣遥遥对视,冷静道,“你劫走沈明渊,又将他藏匿起来,究竟有什么目的?”
    光靠打是不行的了,殷左圣不懂退让,不懂惜命,更不懂取舍,就是个彻头彻尾只知道要赢的疯子,而聂辛相比之下,有着太多顾虑,太多软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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