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莫自从罪城进入守城阶段以来,已经接连几天无所事事了,加上守城阶段之前不出任务的时间,陆莫觉得自己如果再这样待下去,怕是很快就要浑身生锈了。给众人准备的装备也都差不多弄好了,朱贵那边出能去蹭点吃的,因为守城阶段的原因,朱贵那里也无法联络到净土。
    “队长,谢啦,太顺手了。”
    “哈哈哈,终于有一把趁手的兵器了,早就看都兵团里几乎人人都有,终于我也有了……”
    “真希望快点出去试试装备呀,外面明明没多少龙,为什么城主就非要下令进入守城阶段呢?”
    35小队的众人以及王彤,每个人都从陆莫那里领到了装备。众人因此而情绪高涨,王彤更是在王维的帮助下,单场试穿上了全套的甲具。看着众人那一脸满意的表情,陆莫之前的那些累总算是没白挨。不过手头的工作早就做完了,他这几天真的快要闲出病来了。
    陆莫百无聊赖之下,干脆独自离开了兵团营地。无上师这会儿正带着手下在城上,去朱贵那边除了吃点东西也没什么好做,陆莫只能一路哈欠连连的信步而行。陆莫一路穿过大半个罪城,经过了城主府和中心交易点后,陆莫一直想着罪城的一个角落走去。
    “去看看他吧……说起来最近的事情还真是多啊……”
    陆莫停下脚步,想着远处的罪城一角望去,在远处的那个角落里,大片的空地被当做墓地来使用。陆莫的好友赵尘,就被陆莫安葬在那里。而紧挨着赵尘的墓边,就是陆莫为自己立下的墓碑。
    陆莫向着处于罪城角落的墓地走去,因为是守城阶段的原因,陆莫竟然很难得看到有人来祭奠亡者。一般在罪城死去的人,很少有能够下葬在城内的墓地中的。三大兵团的成员大多死在战场上,通常只有返回罪城的重伤不治者才会有可能下葬在这里。
    陆莫行走在墓地间的小路上,很多墓碑看上去年代久远,有的则明显是才立不久。有的墓碑上刻有死者的名字,以及所属的兵团和职位等信息。也有的墓碑上只有一个名字,其它什么都没有留下。陆莫甚至还看到有的墓碑,上面竟然连名字都没有,就那么光秃秃的立在那里。
    “我的朋友啊……赵尘,你在另一个世界过的还好吗?”
    陆莫来到赵尘的墓碑前,赵尘的墓碑是一块残破的金属片,赵尘的墓碑已经满是锈迹,陆莫当初刻下的赵尘的名字,此时已经变得难以辨认了。陆莫从口袋中掏出一些下发的补给,放到赵尘的墓碑前算是供品。
    陆莫在赵尘墓前停留了一会儿,便来到一旁为自己立下的墓碑前。陆莫的墓碑同样是一块残破的金属片,锈蚀的程度比赵尘那边还要严重许多。陆莫看着墓碑上已经无法辨识的文字,仿佛看到时间流逝的痕迹一般。当初自己立下这块墓碑的时候,除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信念,陆莫连自己能否活下去都不知道。
    “时间真的过去很久了吗?为什么……”
    陆莫站在自己的墓碑前,对着自己的墓碑自言自语。陆莫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是记得自己提起了多往事,说起了自己的父母,说起了弟弟小等和妹妹闲儿。同样说起了陆云川,那个为了陆家几乎牺牲了自己的一切的男人。陆莫说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可唯独没有说起他自己。
    “时间真的过去很就了呀!因为……”
    陆莫这一次没有再自言自语说什么,陆莫看着已经无法辨识出自己名字的墓碑,同样辨识不出的还有陆莫自身。原本陆莫还有回净土这个念头,回到净土之后为了能够见到父母,为了兑现与陆等的承诺,为了能够让闲儿成为陆家的家主,即使是罗网粒子无时不刻的将陆莫逼向死亡的边缘,陆莫也依旧一次次的强撑过来。
    等到陆莫再次回到罪城的时候,除了父母“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嘱托,以及答应闲儿要见证她复兴陆家之外,陆莫已经跟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陆莫以前总是积极努力的去活下去,无论什么人或什么事阻拦他,他都会拼尽一切解决。现在的陆莫则比之前少了一股冲劲,很多事情只要事不关己,陆莫就一律高高挂起了。
    “现在的我,只要不自己找死,恐怕想死都难的很……”
    陆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声,陆莫最后望了一眼自己的墓碑,陆莫转身就要离去。
    “小友,好久不见,最近可好呀?”
    “嗯?守墓人……”
    陆莫刚走了两步,身后便有人唤他,陆莫转回身来,见到身后那人裹在灰色的袍子里,陆莫知道这个老者是墓地的守墓人。守墓人名叫陆羽,陆莫之前曾与他有聊过天,守墓人不仅拿出茶水招待陆莫,而且陆莫还跟守墓人学会了下棋,一种黑白两色在满是格子的棋盘上摆下的棋类。
    “小友若是有时间的话,不妨到我那里去坐坐如何,之前跟你聊天甚是畅快。”
    “好。”
    陆莫应了一声之后,跟在守墓人身后,守墓人带着陆莫朝着墓地深处走去,陆莫知道那边有一片空地,守墓人在那里有属于他的木屋,陆莫先前就曾经到访过那里。
    陆莫随着守墓人回到他的木屋,守墓人如同上次一样,端出茶水招待陆莫,同时又将棋盘摆出。陆莫跟守墓人在棋盘两侧落座,守墓人为陆莫倒上一杯香茶,又将一盒白色的棋子递给陆莫。陆莫和守墓人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只是默默的品着杯中的茶,开始在棋盘上落下一枚枚棋子。
    “我看小友似乎是在一心二用,不知道是何事让小友分心呀?不妨说出来听听,看看我能否给小友帮上忙。”
    守墓人落下一枚棋子,随后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守墓人一面品着茶,一面向陆莫开口,陆莫见他不再关注棋局,便随手又下了一子。
    “前辈既然是守墓人,想来也在罪城有些年头了,我心中有一些疑惑,不知道前辈能否为我解惑?”
    “小友客气了,我不过是守墓人,终日与这些埋葬在此处的枯骨为伍,小友有什么想问的,只管开口就是了,如果我知道的话,必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守墓人在陆莫落子之后,也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转而又轮到陆莫下子。两人就这样一边随手的在棋盘上落子,一边聊起了陆莫心中困扰的事情。陆莫跟守墓人说起了先前那些流传的传言,陆莫把自己认为有可能是有事实依据的传言,全都跟守墓人打听起来。
    “小友果然心思细密,神思敏捷,不过你说起的这些流言,我也说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不过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或许会对你有些帮助。”
    守墓人听陆莫转述了那些传言,并没有回答陆莫的疑问,而是说要给陆莫讲一个故事。守墓人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之后,守墓人再次落下一子,随即给陆莫讲起了故事。
    “在很久之前,有一座军事要塞城,名字叫做荣光城。它的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
    陆莫一边在棋盘上落子,一边听着守墓人讲说的故事。在守墓人的故事中,有一座名叫荣光城的城市。荣光城与罪城一样,也是一座军事要塞城。而且荣光城与罪城一样,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与龙族战斗。而荣光城中与龙族战斗的,并不是像罪城这样的罪人,而是很多为了保护人类家园战斗的战士。
    守墓人的故事当中,荣光城的那些战士们,在人类世界遭受龙族入侵时分离抵抗,后来随着人类领土的不断沦陷,人口越来越多的集中到荣光城,荣光城成了守护人类延续希望最后的屏障。无数的战士为了守护荣光城而死,而荣光城也因此成了全人类的荣光。
    随着其它地方的人类城市不断灭亡,荣光城渐渐变成了如同浩瀚海洋中的孤舟一样的存在,可是荣光城的战士却从未停止战斗。荣光城如同黑夜中的一点萤火,始终以自身微弱的光亮,延续着人类的延续。直到后来的人类迎来胜利的转机,荣光城都始终顽强的屹立着。
    “后来呢?荣光城后来怎么样了?”
    陆莫守墓人刚刚说的那个故事,必然是发生在旧时代,因为人类迎来胜利的转机的那个转机,就是后世人人知晓的神明现世。关于龙族入侵的真实历史,如今已经成了不可考据的历史,但是存续下来的历史,终归还是会有一些零星的线索,只不过这些线索大多不易找寻。
    “后来……荣光城消失了……不过它并没有欧灭亡,当然它也算不上存活,毕竟它只是一座城……”
    守墓人忽然长叹了一声,那一声叹息之中,仿佛透出无尽岁月流逝的怅然之感。
    “小友,历史之中是无法找寻到真相的……就像你说起的那些关于罪城的传言,就算你找到所谓的事实根据,你有能确定这其中有多少是真的呢?”
    守墓人说完落下一枚棋子,随着守墓人的这枚棋子落下,陆莫与他的这盘棋也彻底下完。陆莫和守墓人都是只扫了一眼棋盘,胜负几何两人就都已经心中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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