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子寒在等着我
    马车在效外一片山林停下来,白烨和蔷薇一左一右扶着凤染倾下了马车。
    幸好有白烨这个如天人一般的男子在,他背着凤染倾还能在山林里健步如飞,在树枝间飞纵。
    蔷薇紧随其后,远远看去,他衣袂飘飘,如仙人临世。
    这么一大片山林,翻山越岭的,白烨只用了大半个时辰,携着凤染倾飞落在湖岸旁。
    温暖的阳光高悬在湖面上空,天空一片湛蓝,倒映在湖水里,湖水如一面湛蓝的镜子,镜子里偶尔飘浮着洁白的棉朵。
    湖岸旁,嫩绿的枝叶在阳光下生机勃勃舒展开来,远处几株桃树,树枝一半伸展在水面上,在四周绿树中绽放出粉粉的一片来。
    阳光明媚,雾气飘散!
    凤染倾行近崖壁,看着头顶的瀑布飞流直下,看着瀑布旁的几株青松征征出神。
    恍然如梦,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二次看到皇叔的真颜。
    他站在松枝上,一身白衣飘飘,周围的雾气缭绕着,像飘在空中的仙人。
    他朝自己笑,先是侠促摘一个松球袭击她,看她的小脸气鼓鼓的,纵身过来在她滑嫩的脸上捏了捏。
    “生气了?不是都以身相许了吗?”
    “谁以身相许了?”
    “臭丫头,是想耍赖吧!是谁大婚那晚与本公子同床共枕?是谁说脱离相府,随本公子浪迹天涯的?是谁为了本公子奋不顾身跳崖殉情,投怀送抱……”
    那时候她想着有一天和采花贼在这里隐居也不错。
    瀑布后便是当初躲避太子府搜查的山洞,子寒会不会在等着她?
    从蔷薇将琉璃坠交到她手上,凤染倾一直坚信陌子寒还活着,那具埋进皇陵的尸体,一定不是她的子寒。
    离崖壁越近,凤染倾的心情越是激动,已经挽起裤脚,脱掉鞋袜,要往水里跳。
    “丫头,你干什么?”
    白烨不过是一晃神间被美景陶醉了一下,欣赏湖景时想起了神医谷。
    他一扭头见凤染倾要将脚伸进水里,一个飞纵扑了过去,将她搂着退后几步:“你身子还没有痊愈,虽说天气暖和了些,怎么能沾冷水?”
    蔷薇从草地上拾了一块绣得又丑又难看的帕子,刚感觉有几分眼熟,一抬头见凤染倾刚刚要往湖里跳,以为她要寻死觅活。
    她惊慌的喊:“倾儿,你干什么?我的姑奶奶,你不能想不开啊!”
    “啊!”
    凤染倾有些发懵,很快反应过来蔷薇话里的意思,不由得浅浅抿嘴笑了一下:“不是,你们想哪里去了?”
    她指了指飞流直下的瀑布。
    “瀑布后有一处水帘洞,我去年坠崖那次,和子寒一起来过。”
    蔷薇将琉璃坠转交给她后,她已经确认了那条坠子不是陌子寒的,陌妖孽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他一定还活着。
    她现在身子虚弱,无法用内力施展轻功,情急之下忘了找白烨帮忙,光顾着脱下鞋袜涉水进洞一探究竟。
    她总感觉,陌子寒在不远处看着她,等着她,似乎触手可及,又似乎飘渺无依,越临近这处湖岸,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凤染倾这一提,白烨想起杏花坞一事后,她养病说胡话时提过此事。
    白烨问:“你可记得,在哪个位置?”
    “那里。”
    凤染倾凭着记忆中的印像,一指瀑布正后方,白烨已经带着她纵离地面,将她护在身下,一个闪身直直往水瀑后撞去。
    “喂,等等我。”
    先是白烨搂着凤染倾在洞口打个滚,接着是蔷薇缩成球一样滚进洞。
    阳光透过天窗渗进洞里,石桌石椅石柜石床,一应俱全,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
    凤染倾拣起桌下揉成一坨的纸团子,将纸张展开,细细看了一遍,已是泪如雨下。
    小狐狸:
    你画的这条琉璃坠子,在摄政王手上。
    别问本公子开始为什么不告诉你?也是听到你说梦话:皇叔,你的大腿好粗啊!
    这才想起曾经半夜一游摄政王府,在他书房见过此物。
    本公子去将追兵引开,大隐隐于市,太子殿下对你一片深情,想来不会放弃找你。你何不趁此机会潜伏在摄政王府?
    一来可以勾引摄政王,抱上他的大腿,二来可以躲开太子。
    任是谁,也猜不到太子妃会藏在摄政王府。
    别想本公子,本公子会来摄政王府看你的。
    骚包子寒
    纸团子还在,这是没有人来过石洞了?
    “子寒,你到底在哪里?”
    凤染倾将纸捂在胸口,在洞里找到一年前留下的纸团,等于是子寒在等她的希望破灭了!她眼泪扑簌着直下:“子寒,采花贼,你出来捉弄我啊?”
    捉弄我吧?
    哪怕你向我隐瞒是皇叔的身份?
    哪怕你这个混蛋借着琉璃坠将我勾去摄政王府?
    从前的我一心想着找到三条琉璃坠,离开这个世界,子寒,你马上出现,我愿意将手上的两条琉璃坠交给你,再也不想着离开,不离不弃,好不好?
    她的哭声在空旷的洞中回荡着。
    可是,还有人会回应她吗?
    真有。
    “你来了!”
    石洞的阴影处,飘荡出一个沉闷的声音。
    “子寒!”
    凤染倾扭过头去,一眼看到阴影处有一个背影,与黑暗融为一体,一动不动,开始进洞时可能因为外面的水流声,一点也没有觉察出洞里还有人。
    白烨和蔷薇也是惊愣住。
    凤染倾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苦闷,朝那个黑影扑过去。
    然而,正当她马上要抱上去时,那个影子转过身来,低沉的说:“小青姑娘,是我。”
    “风影……”
    凤染倾举在半空中的手僵硬了,一瞬间心里盈满的喜悦被抽空了!
    她惊道:“风影,怎么是你?”
    蔷薇看着胡子拉碴的风影,扑上去抱怨:“死鬼,你吓死人了,最近这些天也找不到你的人影。你这么不声不响坐在石洞里干吗?”
    陌子寒坠落崖悬失踪,接着又找到泡肿的尸身入殓,风影一直撑到王爷入葬,撑到瑞王府的人作鸟兽散。
    风影因为王爷的死太过悲伤,鬓发没有收拾,已经疯长成一个野人了。
    “小青姑娘,皇宫现在守卫森严,皇上动用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暗卫,我进不去皇宫,只能在这处山洞等你。”
    风影拍拍蔷薇的肩,颤微微从石洞里搬出一个檀木箱子。
    “这是王爷留给小青姑娘的,王爷以前跟卑职说万一他有不测,要将这些东西交到小青姑娘手上。当时,以为主子说的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成了真的……。”
    风影哽咽了好一会,想到小青姑娘或许比他更伤心,所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青姑娘,一年前你坠下山崖那晚,王爷在这处山洞哄你入睡,陪了你一整夜。天亮时,让我引走了太子府的侍卫。”
    “小青姑娘,风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个山洞,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你果然来了!”
    风影扭过头来,招呼凤染倾:“这些东西都是王爷说让卑职转交的,瑞王府散了,我就抢下这些东西……。”
    什么?
    子寒说他万一有个不测,让风影将东西转交到她手上?
    他为什么会预料到自己身有不测?
    凤染倾颤抖着手打开檀木箱子,一箱子画轴映入眼帘,她依着排序打开第一幅画。
    画中的自己一袭凤袍,横卧在床榻上,心不在焉拣着床上的花生豆塞嘴里,一幅十足十的小馋猫样。
    想到自己嚼着花生豆,一仰头看到一身白衣的男子流着口水,那时候是太饿,还是被他的天人之姿惊艳?
    她只记起,那晚烛光摇曳,将房梁上的男子衬得俊美非凡。
    打开第二幅画,是她在琼苑楼依着窗口盯着湖面的情景,画中的女子仙气飘飘,有些遗世独立。
    那是自己吗?
    凤染倾想到她闯下祸,皇叔从天而降的情景,苦涩中蓄着说不尽的甜蜜。
    第三幅画,是在回太子府的马车里吧?
    画上是一个娇俏灵动的少女,轻轻亲吻着一个戴面具的冷面男子。
    凤染倾想到自己那时候的大胆,立志要抱紧皇叔大腿的决心,笑出了眼泪。
    画卷一幅幅打开,有几十幅之多,画上的自己,或俏皮、或蹙眉、或生气、或娇嗔、或撒赖,鲜活灵动,姿态百样。
    这就是皇叔心里的倾儿吗?
    “画技高超,将丫头的憨态尽皆勾勒于纸上。”
    白烨看到呈现在眼前千姿百态的凤染倾,也由衷的感叹一句:“丫头,他对你的确是上了心的。画皮易、画骨难,只有心里藏着那个人,才能勾勒出一个人的灵性。”
    “风影,谢谢你从瑞王府抢出这些东西来。”
    凤染倾抹掉眼泪,浅浅抿嘴一笑:“这于我来说,是最珍贵的。”
    小财迷风染倾能说出这种话?
    蔷薇也是呆滞了片刻,她爱钱财,看来似乎更爱的人是主子。
    风影多嘴插上一句:“小青姑娘,箱子里还有。”
    凤染倾这才发现箱子底下压着厚厚一叠房屋地契,还有大面额的银票什么的。
    风影在一旁解释:“这是瑞王府和南唐萧家打理的一部分生意,主子说,这些东西都归他娘子管……。”
    凤染倾一向爱财,这个白烨和蔷薇是知道的。
    但是这次,他们没有看到她两眼放光的神采,有的只是深深的默然。
    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这些换皇叔站在她眼前,钱财这种傍身之物没了可以再赚,而陌子寒是她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
    没有了他,不能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像鱼儿离开了水,快窒息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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