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九尾妖狐破开封印出来,只和四圣地的人短暂的交过手,便学会了凡山河的剑法,学会了儒圣人的符,学会了风主对风和力量的掌控方法,这些功法,哪一样不是凡山河这些人花了大半辈子苦心孤诣才掌握的?可九尾妖狐仅仅是看他们用了一边就学会了。
    云默虽然也学会了儒圣人的乂字符,并且融入了剑意,但他用了两年的时间。
    而九尾妖狐的学习速度,完全不是云默能够比拟的,它已经完全超出了天赋这种范畴。
    人们只是惊异于它学习能力的强大,却从未意识到这种强大的学习能力带来的后果。
    天算之术对它来说,算不上有多难。
    当初为了找出破局之道,剑道宗太上长老玄冥真人动用过天算之术,那一次,九尾妖狐便将这种秘法变成了自己的。
    这一切,包括四圣地的离去,包括封魔剑阵的重铸,包括西征客的到来,包括四圣地再次大军压境,包括凌云去西峰藏书阁所见所闻,包括云默的反应……一切的一切,都在它的推算之中。
    从两年前开始,它就一直在谋划这一场惊天之局。
    不管是四圣地的人也好,凌云也罢,甚至是剑道宗的长老会,都是它的棋子。
    而这一场局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屠掉云默这条大龙。
    它咧嘴无声的笑了笑,“你以为本狐仙两年时间,就只会傻傻的在这里等着?你以为凌云的天极鬼眼就真的那么宝贵?本狐仙会因为天极鬼眼而将他放过?你以为剑无双能这么好运气找到失传已久的天算之术?”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一道惊雷。
    九尾妖狐很满意云默脸上的震撼和那一抹越来越深的恐惧,继续火上浇油,“本狐仙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吧。”
    它的双眸,突然变得一片血红,“修为境界有高有低,天算之术也有初级和高级,凌云之所以会看到一片血光,正是因为他只掌握了初级的天算之术,本狐仙想让他看到什么,他就能也只能看到什么,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九尾妖狐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每说出一个字,便在云默身上割一刀。
    云默握着黑巨剑柄的右手,开始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亦或者是出于别的原因。
    雨淅沥沥的下,风满天的吹,被之前那一道恐怖撞击炸开的江水,以更加凶猛的姿态去而复返。
    大江之上波浪滔天,不时能看到因为连日暴雨而被冲下来的树木,在浪潮中不断沉浮。
    云默终于不再沉默,开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难道听到这些话,你不应该感到愤怒和绝望吗?九尾妖狐眉头一皱,但很快便释然,嘲讽说道,“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啊!”
    云默将剑竖起,从单手持剑,改成双手握剑。
    黑色剑锋直指苍穹,一滴雨正好落在剑尖之上,然后被剑尖喷薄而出一道道剑意切割成无数颗细微的水珠。
    感受到那浓烈战意,九尾妖狐咧嘴一笑,脚踏江面,缓缓而行。
    云默开始狂奔,泥泞地面,瞬间被寒冰冻结,被他双脚溅起的泥浆,还没来得及落到地上,便被封冻。
    他踏进涛涛东去的广陵江,以他双脚为中心,寒意骤然向着四面八方肆虐,滔天的巨浪,被瞬间冻住,甚至就连落下来的无数雨滴,都变成了一颗颗豆大的冰珠,噼噼啪啪砸在冰封的江面上。
    那条让人心寒的冰线,早于云默一步来到九尾妖狐身下。
    寒冰瞬间爬上那双大红色的绣花鞋,然后顺着双腿而上,漫上九尾妖狐的细腰,然后是胸膛,最后是头颅。
    九尾妖狐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整个人就被寒冰冻住,变成一座冰雕。
    哪怕是雪花宫主修炼的圣女峰万年寒意,也绝不可能达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世间能在瞬间冰封一条大江,让天地间的瓢泼大雨变成冰雹的恐怖寒意,只有玄冥真水。
    玄冥真水用一点少一点,这些年,云默就如一个精打细算的穷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动用玄冥真水,哪怕使用,也是慎之又慎,但此时此刻,他毫不犹豫的使用了所有玄冥真水。
    这是真正的生死之战,也是一场压上自己性命的豪赌。
    所剩不多的玄冥真水,尽数从他的水灵宫之中喷薄而出,一道磅礴至极、恐怖至极的寒意,飞过数百丈距离,没入九尾妖狐体内。
    极致的寒意,让玄冥真水所经之地,出现了一道道密集裂纹,不是封冻的空气,也不是被极致低温禁锢的风,而是空间本身。
    云默眉心处瞬间出现一道裂口,有鲜血从中溢出。
    天眼一开,一道无形的波动以云默为中心,向着周围扩散开去。
    云默从原地消失,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便出现在了九尾妖狐身前。
    体内的七个魔纹漩涡瞬间运转到了极致。
    强横的体魄,再加上九尾妖狐之心中封印的剩余力量,云默整个人的气势一长再长,瞬间再次回到堪比仙人的巅峰状态。
    他猛地一剑刺出。
    剑招到了最后,都会化繁为简返璞归真,变成造剑之人最初的用剑姿态。
    平直一刺,毫无花哨。
    看似简单,实际上并不简单。
    这一刺,是所有剑招的基础,也是所有剑式的本源。
    因为简单,所以强大。
    哪怕身前是一个仙人,云默也有信心将他一剑刺穿。
    黑色剑锋,平直递出。
    剑锋破开天地间至寒的玄冥真水凝聚的寒冰,刺穿九尾妖狐的胸口,随后透体而出。
    寒冰寸寸碎裂。
    云默握剑的双手在轻轻颤抖。
    封魔剑阵已被毁坏,九尾妖狐之心里面封存的力量变得不受控制,哪怕只是为数不多的力量,也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在云默体内乱蹿,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和伤害。
    若不是经过昊阳魔体的淬炼,他的身体已经堪比灵虚境巅峰的炼体修者,恐怕早就爆体而亡了。
    此时此刻,他体内依然有数量可怖的力量在四处游走,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让他时时刻刻都处于极大的痛苦折磨中。
    但即使是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依然是值得的。
    因为这一剑,这凝聚了他所有力量的一剑,不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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