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和高塔的事情在引起一阵剧烈骚乱后,渐渐平息了。
    骚乱引发的原因是一直在监视黑雾的快船发现黑雾在扩散,由球形变成了细长高耸的形状,虽然理论上这并不能称之为扩散,因为占据在海岛上面积没有变化,只是长高了而已。
    但这样一个消息足以令人震惊,它证明黑雾真的是能变化的,现在还没有威胁,可是以后呢?没有人知道。
    骚乱持续了两天左右,在另一件事的发生之下才结束。
    今天的远风港依然汇聚了各式各样的可疑人物,自从黑屋出现以后,港里面一天都没有安静过,来自各个领地,甚至各个国家的人都在关注这个不知道是凶是吉的异象,多到什么程度呢?多到能让远风港人口比例暂时增加的程度,其人数可想而知,当然,绝大多数是远道来看热闹的。
    两个头戴兜帽,商人打扮的人租下了港口最高的旅馆顶楼,顶楼房间价格不菲,在远风港,所有人都很清楚商人到底会多么有钱,所以也没人对此表示怀疑。
    “那就是他消失的地方。”
    其中一个商人嗓音喑哑难听,她就是传说中的黑之商人焦木,这一趟,她没有打着做生意的想法。
    另一个商人默默地注视着远方,一言不发。
    以天诛门的能力,得到这一桩消息的速度远在绝大部分势力之上。
    海面上本应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塔,塔正是以五星岛为底座,而且塔的外面应该包裹着浓浓的黑雾,岛的外围有一大圈异常的风暴地带,船只无法接近。
    现在却不同了。
    风暴消失,任何船只都能驶入五星岛的周围,然而塔却变得更加无法接近。
    因为黑雾已经化作了一种坚固的物质,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物质,它们看起来像金属,又像水晶,将整个五星岛和高塔封锁得严严实实,不断扩散的黑雾倒是一丝不剩。
    远风港的掌权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考察机会,但考察结果被全部封锁了,很快就传出了禁令,禁止任何船只进入五星岛的范围,并且声明对违反命令者不负任何责任。
    有法令在就有人作死,这是人之常情,不到半天,沉重的教训摆在了作死者的面前。
    “听说任何人只要接触到这种黑色水晶,身体就会瞬间化作同一种物质。”
    沉默的商人终于缓缓开了金口,并且摘下了密不透风的兜帽,年轻少女的声音当中带着一丝不安。
    兜帽之下露出的是柳莓莓的脸,白里透青的脸显得有些虚弱。
    自从他得知仇无衣所在的五星岛发生异变之后,到今天为止还没有合过眼。
    “这件事,刚才已经得到确切答案了,的确会这样。黑色水晶不会因为接触到海水或者其他物体而异变,只有触碰到有生命的物体才会将其吞噬。不过一开始是没有水晶的,那里曾经有一座塔,也许可以避开。”
    焦木的兜帽永远不会摘下,柳莓莓忽然向她看了一眼,也许是错觉,焦木刚才的那句话竟然掺杂了情感,同样忐忑不安的情感。
    对于这个人,柳莓莓,甚至整个天诛门的印象都是统一的,那就是没血没泪,可能的话绝对不想与之为敌,更不想成为朋友。
    “回去吧。”
    柳莓莓突然毫无预兆地坚定说道。
    “你不担心?”
    焦木反而比柳莓莓更显得惊讶,天诛门里谁都知道二者之间的关系,而在得知消息之后柳莓莓也的确像疯了一样日夜兼程感到了现场,而今五星岛近在咫尺,她却主动提出打道回府。
    “阿哥没有事,我能感觉得到,他会回来的,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这一刻,柳莓莓的眼神突然变得与仇无衣下决心之时的气质一模一样,同样的顽固,同样的无畏。
    焦木没有回答,视线依旧停留在黑水晶封锁的高塔上。
    她真正担心的其实还不是仇无衣的安危。
    在离开天诛门之前,她得到了一则很少人知道的秘密情报,虽然只是猜测——黑色水晶的出现,不排除与仇无衣相关的可能性。
    一个本来就难以看透的人,身上又蒙了一层模模糊糊的雾气,变得更加无法猜测。
    不过焦木还是希望仇无衣能够安全返回,因为这里面还涉及很多不便提及的事情。
    “你要回去么?”
    焦木突然问道。
    “在阿哥回来之前,他想守护的东西,由我来守护。”
    柳莓莓的回答完全在焦木的预料之中。
    “算我一个。”
    焦木的这句话,却完全在柳莓莓的预料之外。
    自从尝试逃离黑雾失败之后,似乎已经过去了……不知过去了多少天。
    在黑雾之中时间是模糊的,仇无衣一开始还能计算,到了后来干脆就放弃了。
    而且他也不知道什么黑色水晶,更没有被黑水晶所干扰,塔的周围始终是老样子,永远黑雾弥漫,没有任何变化。
    终于,仇无衣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万幸身上有两件空间装备,其一是脖子上戴着的挂坠,这可能是一件古代遗物,空间容量异乎寻常的大,可能有数百平米,而且其中还能分隔归类。另一件,则是出发之前从别人手中交换来的纹身,仇无衣把它贴在了胸口处。
    二者比起来,显然纹身的技术含量更高,一旦贴在身上就很难拿下,据说还有减缓有机物变质的能力。
    这几天,仇无衣在岛上能去的地方尽数搜刮了一遍,首先是物资,海盗们的财宝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过金币还是有一些的,存放在一个闭锁的密室中,总共有两万枚左右,其他的财物略有一点,没有拿去的价值。除此之外,很令人感兴趣的黑色石柱也搜罗了几十根,准备以后研究,它们到处都是,很容易找。
    除此之外还搜集了一批粮食,比如麦子,豆子,将纹身的空间填得满满的,虽然绝大多数是甘蔗酒……四大桶甘蔗酒占了空间的大半,因为自己的身体已经不需要过多进食,而当海盗厨子的这些日子,仇无衣莫名地喜欢上了这种海盗的酒。
    凡事多要防备个万一,除了酒以外,仇无衣还在空间里装了不少淡水和一批土豆,可能这里面已经掺杂了个人感情在内。再有就是一些海盗们常用的粗糙香料,外加干肉等易于保存的东西,海盗的干肉很厉害,有时候能保存几十年,当然到那时候吃起来就比较微妙了。
    仇无衣平时始终带着露营的套装,也算是防范未然,到了震国之后,意识到药物的必要性,也让柳莓莓制作了一些武者常备的药物带在身边,数量很多,这样一来万一有什么以外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还有一些貌似只能占地方的,就是在天诛门兑换的一大批下级功法了,现在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只有在领地中才能起到作用,仇无衣觉得自己太急于出发,早知如此,应该先回领地一趟把功法交给水朝阳的。
    一切就绪,仇无衣站在黑水岸边,凝神望去。
    黑色的水面依旧如故,没有一丝涟漪,过于平静的世界仿佛已经陷入了静止。
    仇无衣心情自然是紧张的,这是一条不知道能不能折回的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黑水里面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最终的目标究竟在何处。
    但仇无衣只知道一件事,在原地等待只能错过更多的机会,这不是在荒野中等待救援到来,路是没有的,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开拓。
    一步。
    向前踏出的一步,足足跨越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仇无衣的眼前突然一晃,迎面而来的却是灼热而干燥的风沙。
    黑塔的大厅之中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咳咳!”
    恶劣的风沙令仇无衣不禁咳嗽起来,连忙伸出一只手挡在面前,果然水面的另一端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是这个世界似乎比封闭的塔还要恶劣。
    静了几十秒,让躁动的心恢复平静,仇无衣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身寻找出口。
    然而这个世界似乎没有出口,正像一条单行线,空气之中没有看到传送门或者裂缝之类的东西,仇无衣也试着往回走了几步,又高高跳了起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有点不妙啊。”
    仇无衣嘴里小声嘟囔着,忽然蹲了下去,两手一起挖着沙子。
    这里好像是一个沙漠,沙漠是很多的,光凭沙子绝对无法判断出当前位置,挖了几下,指尖立刻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那正是丢进来的水桶。
    这证明水面传送门只通向这里,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设置一个标记,当然,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走出沙漠而不是寻求传送门开启的方法,万事还是多考虑一些才比较稳妥。
    这时候,仇无衣才想起观察一下周围情况。
    视线沿着一周画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圆之后,本来还算轻松的仇无衣突然迷茫地抽了抽鼻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里……似乎和一般的沙漠有些不太一样,至少在记忆当中好像不存在。
    再考虑到走出沙漠之前,似乎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优先考虑。
    那就是——沙漠与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否是同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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