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覆没,这个结果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
    包围山区的主部队现在也不敢轻易推进了,现在仁义新社究竟在什么位置,以及到底有多强实力已经是个谜,尽管聂福给了几个大队长足够的权限,却没有人有胆量去冒这个险。
    圣者这个帮派。里面的干部并不团结,可以共同去欺压别人,却无法一起面对未知的危险。
    事实上,帮派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风气,这与身为会长的聂福脱不开干系,因为他就是个这样的人。
    “去召集人!越多越好!”
    满脸涨红的聂福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脖子上胖出的肉褶一层层地抖动不停,现在的他就是一个点燃的*桶,谁去靠近,谁就会粉身碎骨。
    但是这世间也有明知道危险就偏偏手贱的人。
    “聂会长,看起来似乎有些麻烦,我们就此告辞了,接下来希望我能等到一个好消息。”
    明知聂福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程铁轩反而要去触他的逆鳞,每一句话都不失礼仪,然而若是仔细想想,这些话又隐隐地表达出一种不信任感。
    如果此时此刻换一个人,聂福肯定会伸手捏爆他的脑袋。
    “呼……程少,你捎待,我这个人说话必须要算话,说今天能搞定,就一定把人交到你的手里!”
    聂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已经装不出笑容,终于露出了身为帮派首领的狰狞面目。
    “何必呢,我又不急一时,难道聂会长还能让她跑了不成?做生意讲究的是相互信任。再说已经这么晚了,这样吧,我加到十二万金币,您看如何?”
    程铁轩看似在步步退让,实际上说出的每一个字在聂福耳中都刺耳之极,接连不断地撞击着他本已暴躁之极的情绪。
    “程少!你等我亲自出马!然后亲手把她交给你!做不到,这钱我没脸收!”
    张开大嘴怒吼的聂福向天挥起硕大的拳头,将胸中的火气全部撒到拳头上面,照着面前的圆桌轰地一声砸了下去,价值不菲的钢木圆桌顿时化为无数碎片,连同桌上的瓶杯盘碗,叮叮当当砸了一地。
    仇无衣不动声色地背着左手,右手向着餐桌倾倒的地方疾速挥舞,之间三道银光组成了不慎标准的z字形,将飞向程铁轩的几块破片挡在了外面。
    在出手前的一瞬,仇无衣真的考虑过现在是否是一个击杀聂福的机会,然而经过短暂心理斗争之后,得出的答案是“否”。
    尽管守护聂福的白衣人数量减少了许多,但在这里铤而走险,未必会全身而退。
    面对时时刻刻有疯狂危险的聂福,程铁轩只是后退了一小步而已,而后退的意义也只是不让流淌的红酒沾到鞋子。
    “会长!会长!”
    一个带着些惊喜的叫喊声从走廊的尽头传了过来,听到这个声音,程铁轩的嘴角终于微乎其微地向上挑了一下。
    仇无衣暂时合上了双眼,借以舒缓心中的激动,这第二个消息明显是好消息,而且无论针对哪一方,都是好消息。
    发泄了一阵之后,聂福也不像刚才那么愤怒了,但眼中吃人的目光完全没有消褪。前来报信的帮众似乎不知道他的同行就在不久之前命丧于此,他也没有义务知道,因为带来的是喜报。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
    聂福血红色的双眼陡然降温,怒气化作了惊喜,但仍然有些半信半疑。
    “绝对是真的,我亲眼看到。”
    “好!程少,你看如何?我就是这么有信用,走走走,同去,也让程少看场好戏。”
    聂福本想直接伸手拉走程铁轩,却在刚伸出手的瞬间看到了仇无衣那张戒心十足的脸,连忙把手往衣襟上擦了擦,表示不是要伸手拉人。
    “哦?这倒有意思,正好外面也有我的车,兄弟,一起去看看。”
    程铁轩一口答应了下来,眉眼之间也有了些真正的喜色,仇无衣略一点头,算是答应了。
    经历一波三折之后,聂福的情绪再度被调动了起来,一路上吹嘘不停,程铁轩也毫不示弱,轻车熟路地与之周旋。
    “喝,程少的车好威风!”
    聂福嘴上不停夸赞着,视线却一直在房车后面拖着的车厢上打转,很好奇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本来还是自己开有趣,可我有些累了,聂会长,咱们去车厢坐坐,麻烦安排一位开车。”
    没等程铁轩说完,仇无衣就主动打开了房车的车厢。
    与一般意义上的房车一样,车厢部分是装饰考究的起居室与客厅二合一,比起金光闪闪的土豪色车体,车厢内的布置就素雅高贵许多,即使是性子粗暴的聂福也觉得舒服得很。
    这个要求很容易得到了满足,聂福带着四个红衣人步入了车厢,程铁轩兴致勃勃地介绍里面的诸多巧思,并拿出了珍藏的美酒与之共饮,聂福心情正值大好,一路上侃侃而谈,不知不觉就出了城。
    圣者自然是有车的,而且是运输用的客车类型,能够容纳三十名以上的帮众,但车的数量毕竟不多,就算走少数精锐的路线,也依然只有三四辆车跟在程铁轩的房车旁边。
    路的宽度却是有限的。
    行驶在城外的公路上,人们才发现者巨大的房车实在太占地方,于是两辆车开道,两辆车随后保护,全速前进。徒步随行的帮众们纵使全部身着天衣,却没练习过在几辆车的阵势之间穿行的方法,于是就自然而然地顺着公路拖成了一字长蛇。
    再加上前线传来的“好消息”,圣者的帮众们精神不再绷得那么紧,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程少,我看就要到了,咱们的人已经把他们的藏身之地挖得……”
    “老板不对劲!好像有——”
    一名红衣人忽然眼神剧变,他察觉到空气中隐藏着一股锐利的杀意,尖声打断了挥着大手演讲的聂福。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令车厢激烈的摇晃了一下,差点将口沫横飞的聂福从中间震到车尾,红衣人们立刻箭步围到聂福身旁保护住他。另一方,好不容易等到这声爆炸的仇无衣也护住了向着另一个方向滚去的程铁轩,两人退向了车上的掩体部分。
    看起来车上似乎无人伤亡,这种程度的震动对于聂福构不成威胁,但事发突然,除了仇无衣二人以外,谁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爆炸掀起的热浪覆盖了整个车队,除了巨大的房车吨位够重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以外,其余几辆车无一不是东倒西歪地载在地上,有的掀了个底朝天,有的瘪了一大半,连里面的人都被挤得无法动弹,俨然是一场严重的车祸。
    这几辆车上载着的都是实力不俗的强者,其中甚至还有身着烈天衣的人,若是平时,他们肯定能够立刻察觉到危险的到来。
    然而作为载具的车辆引擎轰鸣不停,厚实的车厢又阻挡住了他们的眼睛与耳朵,结果竟变成了束缚他们感官的枷锁。况且人在车中,就算是先行一步察觉,也难以在车厢里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数里之外的山巅上,收起双铳的凌戚转身扬长而去,随意将黑衣和面罩丢到了地上。
    死弹·无暇之石,将两柄短铳组合在一起,发射出威力巨大的飞弹,尽管速度不尽人意,却是制造出一起车祸的最佳选择。
    “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福奋力挣脱了红衣人们的手臂,自己一个人狂啸着向车门奔去,两手一推,便将已经烧红的大门嘭地一声拆成了几块滚烫的废铁。
    闷热的车厢顿时清凉了许多,四个红衣人见聂福已经冲出车厢,连忙奋起直追。
    “谁!到底是谁干的!挖地三尺给我找出来!”
    聂福仰天一声狂怒的长嚎,帮众看似狼狈,却没有遭到多大损失,可这几辆车已然完全报废了,动力车是高价物品,每一辆报废的车都如一柄尖刀般刮掉了聂福心上的肉,令他痛苦不已。
    无论是谁,都要亲手将这个混蛋碎尸万段,聂福已经发下了最毒的誓言。
    后面的大部队一时之间还没追上来,他们也听到了爆炸声,怔了一瞬之后,彼此之间的反应却大有不同,一部分拔腿奔向车祸现场,却另有一部分如鸟兽散,转身当了逃兵。
    “聂福已死!聂福已经死了!”
    远方隐隐传来的声音令聂福一阵激烈的咳嗽,气得几乎堵住了呼吸,立刻就想下令杀死所有逃兵。
    “杀!”
    漫山遍野的喊杀声从另外一重意义上说出了聂福最想说的字,岩石后,地缝中,树丛里面……突然出现的上千黑衣人割断了一字长蛇阵的七寸,将聂福等人与后方的帮众瞬间分离,而在道路的远方,又有数百名看似更强的黑衣人直接涌向了聂福。
    “给我从车里出来!赶紧上!咱们人多!”
    聂福在这临危之际竟异乎寻常地清醒了,迅速命令有战斗力的帮众聚集在一起迎敌反击,而他自己却死死地盯住了对面阵营当中那一团虚无缥缈的白雾。
    至于程铁轩和仇无衣,聂福早就忘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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