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的节操得以保全后,陶子苏心情舒畅了些,与众人相伴前行,一边观察周围景物边询问了几个问题。
    原野之上一片郁郁葱葱,频繁的走动也只踩出一条隐约的小道,道旁的花草还时常遮住去路,陶子苏走走停停,时不时驻足观察片刻,发现这些花草有许多他都认识。
    年少时陶子苏一度想当个博物学家,为此看过不少植物图鉴,此时将眼前植株与脑中图鉴对照,竟然有不少都能一一对应。
    陶子苏思量片刻,认定自己现在应该还在地球上,甚至可以确定,现在的年代与二十一世纪最多只隔几千年,不然随着生物进化,眼前一切不会与他的认知那么契合。
    得知自己还站在地球的土地上,陶子苏心神安定些许,过往他所知的一切都以地球为参考系,若是到了什么奇怪的星球,那当真是两眼一抹黑。
    简而言之,没有置身于星际小说背景中,那就一切都好说。
    陶子苏再松一口气,对身旁一名青年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他身旁的青年身材高大面貌英俊,只是此时双颊绯红,似乎因为有幸与神直接对话而心神荡漾,他回想片刻后双眸发亮道:“我们本来在打猎,按照惯例去圣地朝拜时见到了您。”
    陶子苏理解地点点头,原始社会以采集和渔猎谋生,部落中的女性留在家中照顾幼儿、并采集可食用的植物的根茎果实,男性则要外出狩猎。
    只是在听到圣地朝拜时,陶子苏却微微蹙眉,问道:“圣地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朝拜?”
    见到陶子苏向自己点头,青年神采飞扬,露出一个毫不矜持的傻笑,配合他微红的脸庞,显得人如同醉酒般神情恍惚,他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陶子苏在问什么,慌忙答道:“圣地就是我们出生的地方,朝拜是为了迎接您。”
    陶子苏一怔。
    按照进化论,人类并非突然出现,而是经过漫长的岁月才进化成现代人的模样,但是青年却说圣地是他们出生的地方,难道竟然有什么地方,能在蛮荒时期生出现代人样貌的人类?
    而更让陶子苏意外的,还是对方那句朝拜是为了迎接他,若这个原始部落只是单纯信仰神明,那并不奇怪,但是这群人竟然是有目标的,目标还明确地指向了他。
    最让他惊讶的,还是这群人竟然真的等到了迎接的对象,这实在过于巧合,让陶子苏不禁怀疑有人暗中操控了一切。
    为了探究真相,陶子苏再度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等我?又怎么知道我会降临?”
    青年愣住,他想了许久依旧不知如何回答,最后挠头道:“我不知道,我从有意识起就一直坚信圣地会有神明降临,神会带我们走出困境,我也没想过为什么。”
    陶子苏心中一凛,明白自己隐约探寻到了真相,有人影响了这些原始人的潜意识,让他们等待着陶子苏并奉陶子苏为神明,同时让陶子苏置身此处,让他帮这些人解决困境。
    虽然还有种种疑惑没有解决,但是陶子苏对于自己的解谜速度十分满意,暗自点点头便继续向前进发。
    他身旁的青年却因为回答不出神的问题,心中一阵不自在,他想了想便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人,转述了陶子苏的疑问。
    于是约十分钟后,陶子苏陡然发现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以为有什么突发情况,正警戒地环顾四周,却看到众人都若有所思地垂头思索,过了片刻后纷纷满面羞愧地看着他。
    “我们究竟为什么会觉得神一定会降临呢?”有人困惑道。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却莫名地一直坚信神一定会来。”另一人接口道。
    很快有人纷纷附和,然后众人就站在原地讨论得热火朝天。
    陶子苏:……
    眼看大家的讨论进行得愈演愈烈,陶子苏突然意识到,这些原始人不单样貌与现代人相仿,甚至连智力都丝毫不逊于现代人,他们虽然从没考虑过这一问题,但转眼间却也提出了种种想法。
    陶子苏心中一跳,心说这些人可能还真不是原始人,而是一群没有经受过教育,生产力只相当于石器时代的现代人。
    心中下了结论后,陶子苏听到众人无休无尽的讨论感到一阵无奈,他没料到这些人对他的问题如此重视,连连摆手示意大家噤声,然后建议道:“不如我们先走,回居住地后再继续讨论?”
    众裸男立即听话地闭口不言,行动统一地继续带路,过了许久,有人用细若蚊蝇的声音不安道:“我们回答不出神的问题,会不会被神厌弃啊。”
    “不知道。”
    “不明了。”
    “我好担心。”很快有人用更不安的声音回复道。
    陶子苏将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听入耳中,正考虑着要如何安抚众人,却突然听到有人以正常的音量,开口说了一句话。
    自从陶子苏与众裸男一同出发后,之前将大腿贡献给他当枕头的少年始终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就像是一只追随妈妈的小鸭子。
    陶子苏自然知道有人跟着自己,虽然对方有意克制,他依然能感受到少年对他的亲近,他心中不解,不禁怀疑对方才是刚在异世界睁眼的人,正在他身上寻求安全感。
    而现在,这个一路上都异常安静,连呼吸声都极清浅的少年忽然开口道:“我们需要你。”
    少年声音清明而语气朗朗,嗓音着实好听,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陶子苏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听见有人惊讶道:“小傻子竟然说话了?”
    小傻子?陶子苏眉头蹙起,看向说话那人。
    被看的人看出陶子苏视线中的不悦,身躯一震连忙鞠躬解释道:“他脑子有问题,所以我们才一直叫他小傻子。”
    陶子苏倒是看出了这位少年脑子不太好,只是一想到与迷宪样貌相仿的人被称为傻子,他心中就一阵不适,最后他抿抿唇,保持了沉默。
    少年却毫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称呼,而是抬手勾勾陶子苏的衣袖,神色认真地仰头看着陶子苏,重复道:“原因,我们需要你。”
    他说话时的顿挫较常人更明显些,只是说出的字句倒是很清晰,陶子苏听到他的话后略一思考,终于明白了少年在说什么。
    枉这些人称这少年傻子,他却是唯一一个想出了方才陶子苏问题答案的人。
    因为这些人需要他,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幕后的操纵者要让他与这些原始人相见,自然要让这些人常去所谓的圣地寻找,所以让这些人潜意识中认为会有神来此拯救他们。
    陶子苏心中惊骇,幕后人究竟是有着怎样大的能量,才能完成如此巨量的工作,而对方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刚解决了几个问题,立刻又有更多的问题冒出来,陶子苏揉揉眉心长叹一声,对少年道:“你说的是对的。”
    少年愣了片刻,展露出一个笑颜,他原本就容貌俊逸,只是神态中总带着几分懵懂与疏离,一双眼眸如同宝石,漂亮却没有神采,此时笑起来却懵懂俱散疏离尽失,显出几分少年朝气,令人忍不住跟着一同发笑。
    陶子苏看着这张再熟悉不过的笑颜,情不自禁地伸手摸摸少年的头,问道:“你叫什么?”
    “没名字,他们喊我,小傻子。”回答问题时少年的表情淡了下来,可见对这个名字并不满意。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势,虽然少年回话的声音有些磕绊,可是看着对方那张脸,陶子苏不仅没有心生不耐,反而应道:“你是唯一一个为我解惑的人,作为回报,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这句话说得长了些,少年考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得知陶子苏要专门给他一个人取名字,他瞬间感受到陶子苏对他的特殊优待,心中不由地涌起一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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