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风在到文伯的帐前的路上,心里一直纠结该怎么开口,从现在的情景来看,文伯一定是知道父亲已经死亡的消息,不然他不会背叛父亲。
    但是文伯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想不明白。
    转眼间,他已经到了文伯帐前,从他的一脸愁容,文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摒退左右,让段风坐下。
    两人像以前一样,文伯坐于下位,段风被强行安排在了上位。
    “其实这件事我是从九年前开始知道的。”文伯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到。
    “九年前?”
    当时正是段风修习驭气术的第三年,他清楚的记得,当初父亲为了让他修习驭气术,遍访天下名师,希望能够在他进入驭气司之前就能有所成就,只是由于自己当时太过顽皮,总是惹父亲生气,因此没少挨父亲的鞭子,幸亏还有母亲护着他,这才让他更加有恃无恐。
    尽管段风天性顽劣,但是却天资聪慧,不到两年就修炼出了气元,后来段天德为了让段风更进一步,特意请了当时的三位大能隐者做他的老师,后来也正是在这三位老师的教导下,他才逐渐激活了体内的超级气元。
    “其实你知知其一,不知其二。”文伯若有所思的说到。
    “什么意思?”
    “其实,当初你父亲是极力反对你修炼驭气术的,他之所以让你修习驭气术,纯粹是想要你强身健体,也许你不记得了,在你八岁之前,你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生病,为了能够让你的身体强壮起来,你父亲才让你修炼驭气术的。”
    “我父亲为什么不想让我修习驭气术?”
    “你父亲一生戎马,在宦海之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深知其中的利害,而你又是他最小的儿子,老来得子,自然更加疼爱,作为他的儿子,一旦修习驭气术,将来必然会被征召入军,他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儿子全都参军,所以才不想让你修习驭气术。”
    “但是为什么后来父亲有帮我请了三位老师?”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自从你修炼出气元的第二天,你父亲曾经表示过不让你再修炼驭气术的意思,但是自从他东征平叛回来之后,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这让我大为不解,要知道你父亲的脾气十分倔强,一旦认定一件事就绝对不会轻易更改。”
    文伯说着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惊惧,这种眼神一闪而过,但是还是被段风捕捉到了,那是一种因为内疚和害怕而产生的眼神。
    “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什么事?”
    文伯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就在他东征平叛归来的第三天,他突然将我叫到书房,交给我一项秘密任务。”
    “秘密任务?”段风心想,文伯自从成为段府的管家之后除了打理段府的日常事务就不再执行任何官方事务了,父亲派给他的一定是一件极其紧要却又不得让外人知道的事情。
    “当时,席城首富韩童为了犒劳平叛有功的将士,特意准备了一批物资作为慰问品,但是由于当时叛乱刚刚结束,路上并不太平,所以你父亲就派我去席城负责随队押运的任务。”
    “随队押运?这也不算什么特殊任务啊?为什么说是秘密任务?”
    “因为这件事只有韩童和你父亲知道。”
    “犒军的事,为什么要搞的这么隐蔽?”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犒军,当时韩童为了能够让你的父亲在帝君面前推荐他,特地给你父亲准备了一车礼物。”
    “是黄金吧?”段风一下就猜到了其中的猫腻,“我父亲收了?”
    文伯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不仅收了,而且还让我将韩家的家产全部秘密转移了。”
    “转移了!”后面的事不用文伯说段风也猜到了,原来当年震惊全国的席城首富灭门案竟然是文伯做下的,当初韩家家产全部消失,最终官府也将这件事列为普通的山贼抢劫案定案。
    “那韩青是怎么回事?”
    “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文伯脸色苍白,眼角有些湿润,“况且从这个孩子的口中,我才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虽然当时我也有所怀疑,但是凭借多年修习的驭气术,我从他的脑子里读出了当天晚上他所看到的片段景象,这才让我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你还会读心术?”段风惊讶的问到。
    文伯苦笑一声,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等你修炼到一定程度,也可以修炼。”
    “那韩青知道这件事吗?”
    “他只知道他的父母是被一伙蒙面人所杀,并不知道蒙面人的身份。”
    现在段风终于知道文伯为什么要对韩青那么好,原来是出于心里的那份愧疚,“后来呢?他又怎么成了我父亲的徒弟?”
    “我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你父亲的,所以就把韩青带到了他的面前,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竟然没有杀掉韩青,而是把他认作了徒弟,只是抹去了他的记忆。”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父亲性情的改变是因为我母亲去世的缘故。”段风心里有些突然有些伤感,这些年他竟然认杀父凶手为父。
    “其实——”文伯刚一开口又停了下来。
    “有什么话您就尽管说吧,现在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了。”
    文伯咽了口唾沫,面容僵硬的说道:“其实你应该知道,你父亲和母亲是十分恩爱的,两人成亲几十年,我从没有见他们吵过一次架。”
    这一点段风对父母很是羡慕,羡慕他们的婚姻,更羡慕两人之间的相敬如宾得夫妻关系,他也曾发誓要找一个像母亲那样的贤妻良母。
    “你这话什么意思?”但是从文伯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这些东西是他近些天一直试图避免的。
    “两个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夫妻,另一半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文伯说到这里默默低下了头,他知道凭借段风的聪明,一定能够猜出后面的事,所以不需要他再将这件事点明,好让他再伤心一次。
    段风昏昏沉沉的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的母亲死于谋杀,而且是死于自己的父亲之手,这件事让他无法接受,回想着小时候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场景,段风不禁潸然泪下,这是他这些年第一次流泪,上一次流泪还是在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以为那一天,他已经将所有的泪水流尽,但是他错了。
    他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真相,但是知道真相又如何,也许当初知道了真相,他也会像母亲一样被邪皇杀害。
    也许当年母亲早就知道了邪皇的秘密,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她一直隐忍,直到死,她都没有做出任何可能让邪皇怀疑的举动,他想象不出那段时间母亲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想到这里,段风心如刀绞,为自己当时的年少无知,更为母亲的忍辱负重。
    突然他的脑海里跳出一个声音,是邪皇干的,父母的死以及后来他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邪皇的缘故,他不能就此消沉,现在他有了能力,他必须报仇。
    打定这个念头,段风突然觉得眼前一片开朗,浑身充满了力量,但是冷静下来之后,他明白自己和邪皇还有很大的差距,他需要为自己的复仇做出一个更加完美的计划,更需要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力量,为这个计划的顺利实施做保障。
    段风在昏昏沉沉中睡着,带着的复仇大计,更带着他那埋藏在心里的复仇之火。
    “轰隆隆!”
    一连串的爆炸声将段风从睡梦中惊醒,房屋突然一阵颤动,房顶落下一阵阵灰尘。
    “怎么回事?”段风赶紧跑出房外,抓住院中的一名奔跑的仆人问到。
    “叛军又攻城了!”仆人恐惧的说到,听说这次特别凶猛,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说完仆人抱着一个包裹匆匆跑出了院子。
    段风匆忙赶到帅帐,但是里面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到城墙上去了,文伯此时正在城墙上指挥作战。
    段风赶到城墙,城墙外面是一片狭长的峡谷,叛军已经攻破了外围的防线,密密麻麻的叛军如潮水一般涌入城门外五里长的狭长地带。
    叛军后面两百多具风火连环雷投具密密麻麻的摆放在不足百米宽的狭长谷地里,巨大的火球雨点般飞向城内,所幸城墙足够坚固,虽然有些垛口已经被炸碎,但是城墙的整体结构还算完整。
    文伯指着远处的风火连环雷的阵地说道:“它们离的太远了,我们的弩箭根本射不到它们。”
    “他们从哪里搞来这么多这种东西的,据我所知,要想将这么大的石块投射这么远的距离,单凭我们人界的材料,根本就无法承受这么重的重力,单说牵引投射器具的绳索,就不像是人间的东西。”
    “那是盘龙根,是一种生活在极北之域的植物的根须编织而成,能够承受万斤的重力。”
    “你是说这些东西是从极北之域弄来的?”
    “除了精灵,谁还有本事做出这种精巧的东西,不仅如此,叛军手里的弓箭,刀剑等兵器也是精灵的杰作,我们人族的兵器跟他们的兵器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这么多军队的兵器,需要准备好多年,看来这场叛乱他们准备了很久了。”
    “轰!”
    城墙一阵剧烈的震动,上百米高的城墙突然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虽然很窄,但是如果叛军一直攻击这条裂缝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城墙彻底攻破。
    正在文伯着急的寻找对策的时候,天上的火石突然停止了,门外的叛军也开始陆续的撤退,留下几千具尸体横亘在狭长的山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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