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山谷间,只见一山洞,洞口黑魆魆的,幽深阴冷。那鬼心道:“此洞乃昔日吴奇所造,避于外界,其中法术无穷,唯有涉末城君王能带人入内。”
    陈灵虚恨道:“他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懦弱了?是你这奸臣撺掇他么?”
    太乙知道鬼心若要杀陈灵虚,算不得如何艰难,于是仔细防范。但鬼心神态祥和,毫不动怒,答曰:“老夫不曾左右陛下行径。”
    陈灵虚这些时日跟张千峰修炼那伏羲通天道,他为轩辕后裔,加上福至心灵,进展迅速,单以功力而论,在万仙之中,仅逊于张千峰、索酒、陆振英,兼之手持神器,心怀仇恨,全无惧意。他点头道:“走吧,我去和他做个了断。”
    鬼心脑袋点了点,那洞口中透出一丝橙光,陈灵虚随鬼心步入其中,太乙潜行跟入。
    顺暗道朝前,不久深入山中,来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大殿,这大殿顶端高不可见,广阔无边,地面墙面甚是光滑,各处布满美女玉雕,种有奇花异草,其余金银器具,乃至温泉小瀑,样样俱全。
    在大殿正中有一龙床,轻纱垂笼,灯火轻亮,陈灵虚见床上躺着数个身姿僵硬的女子。他眼神惊怒,大声道:“苍狐,你出来!”
    苍狐从阴影中走出,面色入土,额头上布满皱纹,看着陈灵虚,目光很是狂热,他叹道:“三弟,你终究还念着结义之情。”
    陈灵虚气往上冲,道:“你还有脸说结义?你为何杀了二哥?”
    苍狐笑道:“我杀他之时,不曾多想。但没料到杀他之后,我武功内力俱突飞猛进,看来依伍大人所传功夫,若要更进一步,非杀了武功高强的亲人才行。”
    陈灵虚指着龙床道:“床上是谁?”
    苍狐手一挥,帘布掀开,陈灵虚霎时更为悲愤,喊道:“楚小陵?傅....瑶儿?”
    苍狐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这些女子都与我有肌肤之亲,且功力不弱,我想杀了她们试试,谁知却不管用。”
    他将傅瑶儿脑袋拎起,她唇边满是红血,苍狐摇头苦笑道:“这不要脸的婆娘,若不是她勾引我,你我岂会决裂?我恨透了她,知道你也恨透了她,杀她之时,让她吃尽了苦头,非要她追悔莫及不可。”
    陈灵虚泪水夺眶而出,他望着此生初恋,心口脑袋,都痛的如尖刀剜肉一般,他本也深恨傅瑶儿水性杨花,可见她死了,便原谅了她一切罪过,只念着她曾经的柔情蜜意,想象她死前痛苦。
    苍狐又横抱着楚小陵尸体,表情厌恶,道:“这不男不女的妖怪,骗的我好苦。她与我同床时,妄图用心法夺我内力,哼,幸亏伍大人提醒,我可没让她连番得逞。但她武功不差,我以往留她有用,这才没将她宰了。如今为了练功,只有拿她开刀。”
    陈灵虚一振兵刃,道:“你这丧心病狂的疯子。”
    苍狐叹道:“我算准你的性子,得我密信后,准会独自来找我,而不愿借旁人援手报仇。其余人都不成,唯有你,唯有杀了你,能让我一举踏入真仙境界,以后定可以卷土重来。”
    陈灵虚擦去泪水,昂然道:“我今天非杀你不可,但动手之前,我需知道你为何会变成这样?可是这姓伍的用邪法令你发疯么?”
    苍狐脸色变得惊恐起来,道:“你不在皇帝位上,你不明白....世事多么艰难。尤其...我得知那吴奇还活着的消息,唯有铤而走险,不择手段了。那吴奇.....是我命中魔星,我本以为彻底摆脱了他。可此人简直如同魔鬼一般,即使去了地狱,他仍返回此间,带着那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的万鬼,朝我复仇来了。除了伍大人,除了那门贪狼神功,我再无其余依靠。”
    太乙黯然想:“他怕极了我,因而变得暴虐无道?他本极为豁达,想不到本质如此脆弱。我终究选错了人么?”
    陈灵虚道:“那就不必多说了。”挥动玄武锤,寒风袭体,凝聚成白色铠甲,再手握青龙鞭,遥遥一击,内力猛飞过去。
    苍狐使魔音气壁,挡了一招,长剑劈出,曙光剑芒交织成网,反击陈灵虚。陈灵虚挥舞长鞭,青气激扬,将剑芒阻隔在外,随后,地面升起巨树粗枝,或缠或刺,直袭苍狐。苍狐立即运凤凰裂序,身子一弹,一剑刺向敌手。
    陈灵虚察觉苍狐剑招有异,似能夺人体内真气,好似水下的食人鱼一般。他心下惊骇,只得全力以赴,长鞭圈转延长,变化多端,迎战苍狐神妙精巧的剑招。双方激烈厮杀,性命相搏,时时刻刻皆毫无疏忽。苍狐招式内力占了上风,但陈灵虚有玄武甲护体,青龙鞭补气,采取严密守势,趁隙反击,倒也令苍狐讨不着便宜。
    苍狐下手越重,身法更加诡异,五百招后,身影分裂,变作十人,一齐猛扑。陈灵虚使一招“十面埋伏”,长鞭凌厉重扫,砰砰声中,将那十个幻影击溃。
    岂料刹那之间,青龙鞭颜色变暗,法力急剧衰弱,而那玄武甲也喀喀的露出裂痕。陈灵虚霎时满身冷汗:“他那影子...那影子可蚕食神器上的神法!”
    苍狐哈哈大笑,黑蛇剑劈出,使出青仙斩魂,刺向陈灵虚额头。陈灵虚兵刃盔甲尽皆被破,乱了分寸,已然难逃一死。
    突然间,那黑蛇剑上现出青斩面容,只听青斩怒道:“你杀了我,还有脸用我招式?”
    苍狐魂飞天外,手臂一转,扑哧一声,黑蛇剑反而刺入自己胸膛。他厉声惨叫,忙将黑蛇剑抛了,吓得远远跳开,喊道:“二弟?二弟?”
    陈灵虚也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喊道:“二哥!”
    那黑蛇剑漂上半空,嗖地一声,刺向苍狐,剑刃上那青斩的幽灵双目血红,面目狰狞,苍狐连使剑意阻隔,可他心中有愧,这剑意软绵绵的,如何阻拦得住?
    又是一声轻响,利刃刺破肌肉,苍狐左臂中剑,连声痛呼,他用火焰剑芒去斩那黑蛇剑,但青斩剑术不在他之下,穿透防御,骤然而至。苍狐神魂不宁,顷刻间大落下风。
    他喊:“伍大人,救我,救我!”
    鬼心仿佛木雕一般,站在一旁,冷漠不动,苍狐惊怒交加,可却不敢分心。
    陈灵虚察觉那青龙鞭已恢复原状,心想:“原来不过一时失灵罢了。”见青斩得势,有心为义兄报仇,倏然一鞭,宛如飞龙行空,如天木翻滚,隆隆声中,正中苍狐,与此同时,黑蛇剑狠狠捅来,穿过苍狐咽喉。
    苍狐流血如瀑,远远飞了出去,他有鬼首之躯,受致命之伤,一时却不会死。他捂住喉咙,艰苦喘气,脚步一点点挪动,朝后撤走。
    此时,又一人影从天而降,手中黑剑斩过,鲜血喷洒,苍狐脑袋飞上了天。陈灵虚“啊”地一声,又惊又喜,见那女子白发如雪,容貌柔美,倾国倾城,正是数月前曾救青斩逃脱的霜然。
    霜然手持黑蛇剑,转动半圈,抖去剑上鲜血,动作洒脱爽快。她笑道:“徒儿,你扮鬼扮得够了么?可以出来了。”
    陈灵虚道:“徒儿?前辈所说徒儿是谁?”
    太乙道:“陈少侠,是我。”说话间已在陈灵虚身边,朝霜然微笑颔首,随即对着鬼心,神色警戒。
    霜然朝太乙笑道:“我也没料到吴奇就是我徒儿盘蜒,而盘蜒又是贪魂蚺的祖宗太乙。你当时扮作吴奇,并未认我,可让我好生心冷。”
    太乙与霜然相认,自也喜悦不已,道:“洛神已死,师父已脱离那洛神掌控了么?”
    霜然笑了笑,神采飞扬,脸上竟极具威严气派,与当年那温柔体贴的美貌长辈,实已截然不同,她道:“我猎杀苍狐已然很久了,只是他武功太高,我一直找不到时机。碰巧他与洛神结盟,我身为贪魂蚺,趁机投入黑蛇教,寻觅良机,并非真被洛神操纵。
    这苍狐得知黑蛇没杀得了万仙,失望之余,逃到此处,我假意听从他吩咐,他就让我埋伏在这洞中,相助他杀死陈小兄弟。哈哈,这执迷不悟的蠢货,他根本不知这黑蛇剑的妙用。”
    太乙低头沉思,默然不语,陈灵虚大感困惑,问道:“蛇三前辈,你为何猎杀苍狐?这黑蛇剑又有什么玄机?”
    霜然道:“我本名并非蛇三,而叫做霜然,是这位太乙曾经的师父,我曾吞食一位尸海阎王的炼魂,与太乙分别后,独自行于北妖诸国,无意之中,又获得了一柄黑蛇剑。
    过了许多年,我假扮成佣兵,参与大观盟国与涉末城之争,我是见那泰远栖身有黑蛇剑,心下好奇,才想在旁观战的。泰远栖死时,我恰好就躲在不远处,并无人察觉到我,不料他死透之后,我惊觉一身武艺增长一倍,心里喜悦之余,却不明白到底为何如此。”
    太乙指着苍狐道:“这苍狐不久前杀了青斩,也自觉有长足进展,原来其中关键,在于黑蛇剑么?”
    霜然笑道:“不错,正是这黑蛇剑。我脑中有阎王炼魂,虽浑浑噩噩,却也颇有智慧,不久已想通大半玄机。
    时至今日,我一共知道有四人怀此黑蛇剑,一人是我,一人是泰远栖,一人是青斩,一人是苍狐。凡持有黑蛇剑者,若不是贪魂蚺,会被此剑缓缓转变为这妖魔。且持剑者会与其余三人有缘,若能见证其余持剑者之死,便能收获那人全部功力,自身心智修为,皆会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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