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鸣燕心里害怕,魂不守舍,想要外出求救,却又不知该去找谁。
    本来若苍狐在她身边,她就有了依靠,但见识盘蜒身手之后,她丈夫已有些相形见绌了。风鸣燕纵然才姿双全,但武功不怎么高明,她明白自己身在乱世,总需以强者为靠山,才能存活下去。
    风鸣燕父亲是一代大才子,自诩有魏晋之风,但求尽情尽兴,不重贞洁礼数。苍狐呢?他也是多才多艺,倜傥潇洒的江湖侠客。她与苍狐,他们是同一类人,在结识成亲之前,皆已有风流之名。她虽幸运的将处子之躯交给丈夫,但并不因此自豪,也不引以为贵。
    当年那可恨的、好色的幽鹤派鬼官,他找上风鸣燕,提出非分之想,风鸣燕何尝不厌恶此人?但正是她一时变通,虚与委蛇,才令她与丈夫安然度过乱世,直至遇上涉末城主吴奇。
    若无风波危难,她会忠于丈夫,但若局面紧迫,她会毫不犹豫的找寻出路。她熟读史书,通晓事理,明白这异世北地,犹如古时丛林,对于男人,唯有强者才能生存,对于女子,须得聪明些,机灵些,总要跟对了人。
    她坐直身子,摆出坚强之态,玉手轻托,倒了两杯酒,闭目等待那高深遥远的人回来。
    等了半个时辰,桌案后坐着一人,说道:“你真等着与我喝酒?我不过随口玩笑罢了。”
    风鸣燕转过身来,脸色又白又红,微笑流泪,说道:“师父金口一开,对我就是圣旨。”
    盘蜒此刻模样极惨,左脸颊上一道漆黑伤痕,袍子撕裂,渗出血来,神情更是困顿,双眼半睁半闭。
    风鸣燕取出早准备好的伤药,解开盘蜒袍子,敷在盘蜒伤处,她小手冰冷,但碰到盘蜒肌肤,却又觉得火热。
    他浑身皆是结实的肌肉,瞧来瘦弱,但坚硬似铁,风鸣燕听丈夫说过,人的躯体,不在于块头大,腱肉强,而在于紧密浓缩,深藏不露。似盘蜒这等身份,体型仍这般神异,更胜过身经百战,苦练不缀的苍狐。风鸣燕眼神倾慕,面泛红晕。
    她问道:“师父,我这一杯酒,敬你天下无敌,如今得胜而归。”
    盘蜒微微一笑,与她对饮喝下。
    风鸣燕又问道:“那险戏死了么?”
    盘蜒道:“八魔是不会死的,只不过被送回聚魂山中,不久又会重生,或是残留在此,在神秘灵异的地方苟活。”
    风鸣燕赞叹道:“师父在一夜之间,击败那可怖刺客,庆仲将军,还有这死魔险戏,古往今来的君王,只怕武功都远及不上你。”
    盘蜒摇头道:“我不是什么君王,不过是一城之主。再说了,一国之主,其功在民,百姓安乐,国主之幸,武功高不高,乃是末节。”
    风鸣燕笑道:“史上出名的明君,却都是文武双全的大英雄,像汉高祖、汉光武帝、宋太祖、唐太宗,成吉思汗,忽必烈,全都是兵马上立功无数的,你是涉末城邦的开国之君,将来也必是个名垂千古的皇帝。”
    盘蜒道:“那是另外世道上的事儿,对于此世而言,武功越高,越遭人恨,那廊释天不就被人刺杀了么?”
    风鸣燕大着胆子,道:“我听说....他是死在师父你手下,对么?”她自从于北地定居之后,与盘蜒相处,知他脾气和蔼,极少动怒,更不会随意杀人,她并不蠢,在盘蜒面前,不会言行无忌,但也不用战战兢兢、斟词酌句。
    盘蜒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廊释天虽然可恶,但我还懒得动手呢。”
    风鸣燕收起伤药,放到盘蜒手上,道:“这膏药是雪道长熬制的,就算是你的东西。”
    盘蜒道:“雪道长是雪道长,我是我,为何这膏药算是我的?”
    风鸣燕小声说道:“我听旁人说,你与道长.....关系非同寻常。”
    盘蜒垂下脑袋,声音低微,甚是困乏,说道:“你听错了,从无此事。道长不过是我好友罢了。我从来只有一个夫人,并无其余情妇。”
    风鸣燕瞪大美目,知道他所说不假,像他这般人物,如此岂不可惜?
    她心中蠢蠢欲动。
    风鸣燕道:“师父若要睡下,我早已命人置备了卧房。”
    盘蜒摆了摆手,风鸣燕又替他倒酒,陪他再喝一杯。
    盘蜒喃喃道:“一夜之间,三大高手接连现身,只怕并非巧合。“
    风鸣燕问道:“师父,敌人是谁?意图为何?”
    盘蜒苦笑道:“不是黑蛇教,便是狮心国,或是大观国,也没准是各派联手。这三人前来,并非是想杀我,而是某人暗中操纵,试探我功夫来着。”
    风鸣燕惊呼道:“难道那幕后之人,武功比那三人更强么?”
    盘蜒道:“此人思虑周详,谋后而定,若无把握,不会贸然出手,该死,该死,若他眼下来找麻烦,那可大大糟糕。”
    风鸣燕想了想,道:“俗话说:事不过三,三人成虎。如今这三人都败在你手上,那人反更不知师父底细,我倒觉得此人怕师父怕的要命。”
    盘蜒哈哈笑道:“说得有理,除了雪道长之外,国中女子,数你头脑最好。”亲自去那酒壶,要替风鸣燕斟酒,风鸣燕见他酒酣耳热,手指不稳,慌忙接过,谁知忙乱之中,盘蜒手一送,将酒水洒在风鸣燕身上。
    盘蜒“啊”地一声,连忙替她擦拭,触碰之处,风鸣燕一阵心痒,一阵麻痒,蓦然抬起头,与盘蜒脸颊近在咫尺,呼吸沉重。
    风鸣燕想起道儿晨间飞扬跋扈的神色,决心已定,加上情思纷扰,又确信苍狐今夜不会到来。这驿馆其余人物,谁又会多管闲事?
    她贴了上去,吻上盘蜒,盘蜒似有些犹豫,但很快便将她搂住。
    风鸣燕并无不适,更无不快,反而心生凯旋之乐,成功之喜,她知道这位城主不好女色,用情可谓专一,但正是如此,定会对身边女子更是珍惜,有此一回,下一次便顺理成章,她虽无自信胜得过那雪冰寒,但比之自作聪明的道儿,风鸣燕必胜无疑。
    若被苍狐知道,又会怎样?
    他是风流人物,在外头定然也有情缘,风鸣燕睁眼闭眼,双方各取所需罢了。
    风鸣燕开始脱盘蜒袍子,那伤口的血腥味儿冲入她鼻子,反激发她冲动,令她兴奋至极,力气倍增。
    但就在这时,盘蜒脑袋一斜,从她身旁滑落,竟趴在桌上入睡。
    风鸣燕心中一凉,试着唤醒盘蜒,但他无动于衷,竟睡得像死人一样。风鸣燕抬头轻叹,哭笑不得,想了许久,将盘蜒扶起。
    她将盘蜒撑着,来到自己的屋子,途中侍卫侍女见状,急急忙忙低下头去,不敢稍看。
    风鸣燕不在乎,她要的正是目睹者。
    她关上门,将盘蜒放在床上,凝视他年轻的脸庞,宽衣解带,除罗褪裙,又试着唤起盘蜒热情,但徒劳无功,他人事不知,像个熟睡的婴儿一般。
    但那已不要紧。
    风鸣燕假意和盘蜒说着情话,惊慌说道:“师父,不要,这里不行。”低哼两声,又道:“苍狐....他会...知道...我是你徒儿的...我是你儿媳啊....”
    她抵抗般的哀求,不久又开始哭诉,开始低吟,开始享乐,开始迎合。
    过了许久,她伏在盘蜒身上,好似真经过云雨般沉沉睡去。
    这一夜间,梦境古怪,有福有祸。突然间,身旁的人轻轻一动,风鸣燕已然惊醒。
    盘蜒茫然道:“鸣燕,这...你我...”
    风鸣燕支起身子,眸中含泪,苦涩说道:“师父,你力气太大,我...我...抗拒不得。”
    盘蜒心中惊骇:“我...竟如此混账?霸占徒儿妻子身子,做出这人神共愤之事?”神色疑惑,试着运功,绝不似曾与女子欢合模样。
    武功练到他这地步,对自己身躯气血了如指掌,若有异样,立时便会知晓。
    风鸣燕低着脑袋,又是可怜,又是委屈,她身上罩着些许棉被,隐隐约约露出娇躯,若换做其余男人瞧见,非由怜生爱,由爱生欲,将她抱回床上,再度寻欢,好好疼爱她不可。
    盘蜒盘膝坐了片刻,身上衣衫已然齐备,风鸣燕大失所望,道:“师父,那你我今后....”
    盘蜒冷冷说道:“若你让苍狐知道,挑拨我师徒情意,我便杀了你。”
    风鸣燕不料他如此无情,登时泪如雨下,她虽未失身于盘蜒,但此刻期盼落空,这羞愤之情,却是货真价实。
    盘蜒起身,快步走出屋子,途中侍卫侍女皆躲得远远的,但盘蜒目光敏锐,看清他们惶恐神色。
    盘蜒微微皱眉,朝众人挥手,众人知他武功盖世,位高权重,逃是逃不掉的,皆装作无知模样,走了过来。
    盘蜒道:“昨晚各位都听见什么?”
    众人摇头道:“什么都没听见。”“城主恕罪,咱们昨晚都散布在外,追寻刺客,半点不知发生何事。”
    盘蜒说道:“都说实话,我吴奇生平从不滥杀无辜,更不迁怒于人,若我真做出丑事,我需知道清楚。”
    众人都知道这位城主和蔼良善,稍稍放心,于是有宫女将昨晚情形如实说了。
    盘蜒听风鸣燕在夜间哭诉求饶,最终承欢睡去之事,心中好笑:“当年我对曹素、百举,不也正是这般做戏?她班门弄斧,也想骗得过我?”
    众侍女说完,又跪倒求饶道:“城主开恩,饶咱们一命!我等绝不外泄此事。”
    盘蜒变出一徽记,交给领头之人,道:“每人去账房领一锭金子,从此莫让我再见到你们。”
    众人死里逃生,大呼侥幸,领命告退。
    他又朝屋内望了一眼,见风鸣燕卧床哭泣,盘蜒愈发厌烦,稍一动,霎时已不在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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