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大大出乎虎斑意料,他急道:“霞儿,你没弄错么?”
    吕似霞稍一迟疑,道:“不错,正是那功夫,我熟知祖宗之法,不会混淆。”
    虎斑想起那济累行径,心下厌恶,道:“想不到这济世救人的功夫,竟落到这花和尚掌中。”
    此时万里遥缓过神来,盘蜒道:“万里老弟体内,仍残余灵王所传功力,而那金轮神功正是灵王克星,难怪敌不过他。”
    万里遥生平纵横江湖,罕逢敌手,却惨败在济累僧一招之下,心下本恼恨困惑,听盘蜒一说,这才明白过来。阳问天也想:“原来如此,但这和尚自身也极为厉害,我未必胜得了他。他得了承正果之后,没准真能铲除灵王。”
    吉雅问道:“那.....淫··僧取了...一半承正果,自然已得了极大好处了?”
    吕似霞想象刚刚情形,深以为耻,泫然欲涕,脸上发烧,咬唇道:“非得整颗服下,方能大成。”
    秋羊嘻嘻一笑,打量虎斑,道:“虎兄弟,难不成你也要与他亲亲我我的,才能传功么?”
    虎斑怒道:“不必,本该是双掌对接,运心法送气才是。可这....这和尚...好生可恨,我恨不得刺他一剑。”
    盘蜒道:“这和尚是个轻浮人,名头却是不坏,村民待他亲近得很。”
    先前那两个美妇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道:“是啊,济累大师宅心仁厚,悬壶济世,很了不起。若不是他,咱们村子早就被鬼怪毁啦。”
    另一人窃笑道:“只是他这人好不正经,偷吃揩油,无所不作。不过念在他恩情份上,大伙儿也都不计较。”
    人群中一老者叹道:“大德无亏,即便小节有损,亦无大碍。”
    盘蜒摇头冷笑道:“他功夫既高,自然可立下大功,造福百姓,此乃易事。而他不守清规戒律,放浪形骸,此乃难事。他难事不成,只做易事,又有什么了不起?”
    说罢看着阳问天,又道:“教主,无论大节小节,皆需言行一致,谨守不犯,方才能够服众。那于凡为人无可挑剔,只大节有缺,在我眼中也远胜过这济累和尚。”
    阳问天一贯对盘蜒敬重倚仗,知他此时提醒自己为人处世之道,心头温暖,道:“叔叔教诲,侄儿永不相忘。”
    吉雅笑道:“叔叔,咱们得快些找到济累,将剩余承正果也传给他,劝他去杀了那灵王。”
    说话间,日暮西山,夜幕降下,忽听远处那济累僧大呼小叫道:“又来了!又来了!女鬼又来了!各家媳妇儿、闺女,老少爷们儿,全都回屋躲着,以免被女鬼捉走圆房!”
    众村民放声尖叫,恐慌至极,瞬间一哄而散。阳问天等则一头雾水,不知这和尚闹什么鬼。
    济累僧到众人面前,喘了口气,问道:“你们为何还不躲起?难不成是女鬼同党,想要偷袭小衲?”
    虎斑大声道:“放屁,放屁,什么女鬼?你这不正经的老和尚,又自称什么小衲?”
    济累嗤笑道:“既然是无关人等,全都回客栈去,这村中捉妖捉鬼之事,一贯是小衲的功德,否则不知师父有何闲话。”
    盘蜒道:“小和尚,你师父又是何人?为何要你在此守着?”
    济累神情轻蔑,道:“我师父乃当世高人,不许我向外人说他名讳。三年之前,我练功有成,他对我说:‘这村子不远处有一道‘裂缝’,其中有鬼怪跑出来吃人。你需替这村中百姓守满四年,积累功德,方可离去。”语气甚是不满。
    阳问天等心想:“原来是你师父逼你做善事,不然你小子早出去花天酒地了。这人武功如此之高,他师父又是哪位高僧?那裂缝又是什么?难道与海南那黄泉门相似么?”
    盘蜒又问道:“四年之后呢?”
    济累笑道:“四年之后,师父便准许我向寺中同门显露武艺,争夺方丈之位了。”
    阳问天忍不住道:“你这般凡心俗志,哪里像个出家人的模样?”
    济累神情自若,满不在乎,叹道:“我少林寺乃武林圣地,一贯领袖群雄。可这几十年来却好生憋屈,风光威严都被武当那张三丰抢走,让人好不甘心。且瞧我济累主持局面,力挽狂澜,一统武林,重振雄风,好好挫挫那些道人的锐气。”
    阳问天、吉雅同时心生犹豫:“以此人浮躁脾气,若真得了承正果神通,杀死灵王,危害或犹在灵王之上。那承正果当真要传给他么?”
    阳问天生性正直,大局为重,拉住虎斑手掌,正想将实情告知,济累猛一转头,望向村口,紧张异常,道:“来了!”
    刹那间,阴风恻恻,寒气森森,远处风声尖锐,呜呜作响,好似女子哭泣一般。再过片刻,阴霾中浮现出一个个儿女子来,众女子脸色发青,长发垂落,身子透明,飘飘荡荡,却没穿半点衣衫。
    秋羊“咩”地一声,惊呼道:“这是什么妖怪?”
    济累道:“师父说,乃是极厉害的妖魄,借人邪念,变成这妖邪无耻的模样。遇上女子,便附在女子体内祸害其余男人。遇上男子,便遁入男子梦中,令男子短短一夜间,精气丧尽而死。”
    盘蜒斜觑他一眼,道:“既然如此,小和尚早就遇害,如何能苦撑至今?”
    济累怒道:“莫看不起人,本人精研佛法,若打起精神,如何会受此诱惑?”
    正说话间,一女妖飘了过来,抓向济累,济累任由她捏住手掌,蓦地施展金轮神功,掌心真气旋转,那女妖厉声尖叫,随即烟消云散。
    阳问天看得明白,心想:“他施展金轮神功之际,心神凝聚,不为所动,倒也不怕这女妖。”
    三个女妖朝他飘来,动作柔美,拨动心弦。但阳问天曾被秋羊蛊惑,早已应对自如,左右双手由下往上,两道火光升起,将女妖一烧,那女妖厉声尖叫,逃向半空,盘旋转动,等待时机。
    济累“咦”了一声,神色惊诧,道:“施主,你这掌力,似不在我之下。不过须得等女妖靠近,方才令其难逃。”
    阳问天道:“多谢指点。”耐心等待,直至女妖来到近处,方才拍出逐阳神掌,将其一举摧毁。
    济累有心与他较劲,站立不动,静候女妖来临,忽然间朝前猛扑,浑身真气笼罩,宛如金轮滚动一般,沿途女妖中招,立时惨叫覆灭。阳问天心下钦佩,追逐上去,掌力雄浑,隔空击毙女妖。
    若是寻常武人,遇上这在空中飞行自如,身躯模糊不清,半暗半明的女妖,如何应付得了?但万里遥、韩霏、秋羊三人曾为灵王属下,内功有异,皆可对付这等妖物。而虎斑、吉雅手持稀世宝剑,剑乃降魔之形,可伤女妖形体,倒也可将其逐走。盘蜒守着吕似霞,直到女妖逼迫太近,方才出剑击毙,他剑法何等神妙?一旦出手,百发百中。
    众女妖越来越多,源源不绝,很快如洪水般在村中流淌,场面紊乱至极。济累大喊:“莫非时候到了,这是最后一回么?为何数目如此之多?”
    阳问天身如火光,冲杀一阵,将女妖纷纷冲散,道:“幸亏咱们在此,否则大师怕难以应付了!”
    济累哼了一声,道:“胡说八道,我如何会处置不了?”
    忽然间,有女妖飞到房屋窗口旁,撞击窗子,梆梆作响。屋内传来村民惶急的惨叫声,道:“滚开,滚开!”
    本来这村中屋子墙上,有济累师父张贴的护符,可防止女妖突入屋中作乱,可不料今夜女妖数目成百上千,反复冲刷,终于将那护符扯去。众女妖发出似哭似笑的尖叫声,涌入屋内,立时附身在人体上,于是男女相拥,丑态毕露,场面极为不堪,不多时已有数个男子化作干尸死去。
    济累毕竟心怀慈悲,神色剧变,极为不忍,连声大喊,跑向女妖最密集之处,见女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撕扯护符,发出掌力,宛如转轮,将女妖击溃,众女妖前仆后继,愈发踊跃,济累奋不顾身,但却处境堪忧,摇摇欲坠。一旦他金轮内劲衰弱,立时便会被女妖附身,难逃一死。
    阳问天心想:“决不能让护符被毁去!”喊:“叔叔,万里兄,护住大伙儿,我去驱赶女妖!”发足朝另一处扑去,双掌频繁击出,火光如雨,赶走敌人,总算缓解局面。他一旦见哪处遇上危险,就飞速赶去,可来来回回,疲于奔命。总无法各处兼顾。
    盘蜒心想:“守到天明,女妖自会退去。但此时离天亮尚有半夜,怕是难以支持。”稍一思索,决意犯险,忽然拉住虎斑,对万里遥道:“竭力死守,不久即可解围,我暂离一会儿。”
    万里遥虽然疲倦,但甚是悍勇,道:“好,你去吧!”使出五气五魂拳,拳劲宛如狂风骤雨,敌人再如何凶恶,一时也难以突破。
    盘蜒带虎斑杀出重围,来到济累身旁,陡然一出指,点中济累膻中穴,济累毫无防备,闷哼一声,已被制住,他又惊又怒,喊道:“你果然是妖孽同党!”
    盘蜒不答,对虎斑道:“给他承正果,若我未猜错,这些女妖正是因惧怕此事而来。”
    虎斑本对这和尚极看不惯,但到此地步,也无法可想,只得拉起济累手掌,以祖传心法,将剩余半颗承正果真气输送过去。
    盘蜒在旁守护,寸步不离,手中长剑如轮,舞得密不透风,众女妖见虎斑传功,深感忌惮,一窝蜂朝此涌来,但如何闯得过盘蜒剑网?
    过了一炷香功夫,须臾间,济累僧身上金光绽放,一股浩然正气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他仰天长啸,声如龙吟,众女妖见状惊骇,尖叫声中,四散逃窜,登时便散得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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