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派遣伤心的办法里,去ktv大唱情歌算是不错的一项。在吵杂的密闭小空间里通过操练几个时辰喉咙来虐待自己。ktv包间里音乐震耳欲聋,时而高亢、时而抑郁。
    米娜摇着头,拿出烟盒敲出一根女士香烟来点上,面无表情看眼前唱得脱力的好友。
    她已经被青渊破铜锣嗓子折磨几个钟头了,心里实在烦厌到了极点。
    “一开始我只相信
    伟大的是感情
    最后我无力的看清
    强悍的是命运
    你还是选择回去
    他刺痛你的心
    但你不肯觉醒
    你说爱本就是梦境
    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
    ……”
    翻来覆去唱这一首歌就算了,还五音不全支离破碎。唱得人不觉得,听得人脑仁疼。
    青渊唱着唱着滑倒在米娜膝盖上,喉咙里发出“咕咕”声音,像受伤的动物,痛苦地呜咽。
    “喂喂喂!”米娜叼着烟,幽暗灯光下青渊的头发在她腿上铺成潮水,“你要是敢吐在老娘的裙子上,老娘就用烟头烫死你!”米娜说得凶神恶煞,声音却带着笑声,让人闹不清是真话还是假话。
    “青渊,你这个笨蛋!被人欺负,找那个人当面锣,对面鼓的讨回来!就算不甩他几个大耳光,也要狠狠骂一顿出出恶气……哪有你这样,躲在这里唱k买醉,自己折磨自己!”
    青渊就着米娜深红羊呢包裙吸了吸鼻子,抬起脸来,苦笑一下,拿起麦克风要接着唱。
    “啊呀,真是要疯了!”米娜急躁把烟头掐掉,跺脚心疼新裙子,“老妹,还有完没完?我还有约会呢?”
    “不许走!”
    青渊眼神朦朦地拉着米娜的胳膊,眼睛像兔子一般。
    米娜看了看腕表,道:“今天真不行,宝贝!姐现在非走不可,下次绝对舍命陪君子。要不,我打电话给梁——"
    一看青渊仿佛要吃了她的神情,米娜立马改口:“行行行,我错了,错了。那找谁来陪你?”她小声问。
    青渊想了一会,把手机甩给她道:“找杨旭生,他一定会来。”
    “你就不能找个女的吗?”米娜曾经和杨旭生打过照面,知道这号人物,一边翻着手机通讯录一边小声嘀咕:“这三更半夜的--万一人家有女朋友--”
    “他,没有女朋友!”青渊歪在沙发上大声道。
    “那就更不好了。”米娜轻巧一笑,迟疑半许,仍还是给杨旭生挂了电话。
    杨旭生非常仗义,立马答应过来。须臾半个小时,同来的还有另一位米娜不认识的陌生人。
    可见到那个陌生人,青渊显得很高兴,开怀拉着对方的手要来欧式贴面吻。
    “呦呦呦,前医生,你使了什么迷魂汤啊!让青渊对你神魂颠倒的?”杨旭生在一旁打趣。前閾昃千年寒冰脸上尴尬地染上一层红晕,他风度翩翩用手优雅地推开青渊脑袋,小心把她安置在沙发上坐下,淡淡一笑:“她是有些醉了。”
    便这一幕,米娜对前医生印象大好。
    “米娜,你有事就走吧。这儿有我们照顾。”
    米娜看了看时间,确实也是拖不得了,只有拜托:“我就把她交给你们了。旭生,青渊心情不好,你要看着她。”
    “没问题。”杨旭生满口答应。
    “谢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好说。”
    米娜急匆匆要走,临走之前她站在门口欲走还留,深深望着沙发上的青渊直到房门关上。
    青渊心情差,酒量更差,浅浅一杯低度数薄酒就醉倒。偏杨旭生又是嘴贱酒量浅,喝着喝着就睡到桌子底下去了。
    愁人易醉,青渊半醉半清醒开始控制不了情绪大哭。
    她只觉得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自己怎么就那么傻,那么傻!
    她把梁振东放心中间,而他呢?
    “青渊,你哭了?”
    “哭?我才没有哭。”青渊低头快速擦去眼泪,刻意大笑着,一杯又一杯的猛喝。喝到完全放空了自己,才趴在小桌上痛哭起来。
    这里很好,真的很好。音量盖过哭声,让她的失态不至于太狼狈。
    醉后,很累。伤心哭过,更是疲劳。
    ktv散场,杨旭生扶着青渊回去。青渊喝得大醉,软乎乎靠在杨旭生的身上任眼泪流了一遍又一遍。
    ………………………………………………………
    这一天刚好是星期六,吃过晚饭,阮玉英叫开了局,阮次山,阮立哲和赵奇霞凑成牌搭子,大家谈天说地摸麻将。
    自从被经侦处的人调查之后,阮立哲就变得很乖。他知道虽然大姑父顶了所有的雷,但他也不是全然安全。阮次山停了他在宏盛所有的职务,现在等于是个闲人。
    青渊不喜欢打牌,早早回房休息,并不参与他们的晚间活动。
    阮立哲一边打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青渊姐还好吧,我怎么看她最近闷闷不乐的?吃得也太少了。”
    “有吗?她一向吃得不多。”阮次山回想女儿晚饭时的情景没有发现异常,便问上家的阮玉英:“你没有问青渊,怎么还不回'宜园'去?她是结了婚有家庭的人,天天住娘家像什么样子!”
    “我问?”阮玉英大力摇头,青渊性格大家知道,没事还好,要是有事……
    谁敢捅那个马蜂窝!
    “青渊姐,是不是和梁振东吵架?青渊姐不回去,他也不来接?”
    阮次山气哼哼的,他最不喜家人吵架,却对这个独生女儿毫无办法,只好怒气冲冲质问桌上的妹妹,“你是她二姑,就没问问?”
    阮玉英满腹委屈,又不敢和阮次山顶嘴。
    “你还是青渊的爸爸呢,要问也该你去问。”赵奇霞摸张打牌,淡淡的说:“就算出了嫁,这里也还是她家。她爱住多久住多久,问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他们要是吵架,你知道要着急上火,要没有吵架,你不是多此一举。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不必干涉太多。还有,你们也别冤枉梁振东。他低声下气来双锦接青渊的次数还少吗?我倒觉得,是青渊的小性子耍得太多,把他惹烦了。”
    赵奇霞的话在情在理,阮次山听言也不再责备妹妹。
    阮玉英朝赵奇霞投来感激一瞥,安住心神,接着摸了几圈,无奈手气不佳,要什么没什么。
    赵奇霞捋顺手里麻将牌,不经心的说:“我看青渊的不舒服,倒像时怀孕。”
    阮次山高兴的问:“是吗?”
    “我看像——”
    “不可能。”
    赵奇霞得话不及说完,便被立哲打断。他扔出一张牌,道:“青渊姐是学医的人,能不知道自己怀孕?我看八成是和粱振东吵架,粱振东最近太混蛋,和以前的——”
    “胡!”
    不等立哲说完,赵奇霞推牌大叫:“清一色的碰碰胡!给钱、给钱——”
    一把好牌冲散话头。
    阮立哲脸上有些郁气,旋即,还是堆出笑意,“舅妈,好手气。”
    “牌艺精还需手气好。”赵奇霞妩媚的笑着。
    “那是,那是。”阮立哲干干发笑。
    赵奇霞懒得理他,转头摇晃阮次山胳膊,大发撒娇:“难得胡这么好,老公,你帮我算算是多少番?”
    “好好好。”
    一个晚上,阮玉英两母子输个精光。
    “晦气死了,四五个小时没胡一盘,我都要困着。”
    回房间后,阮玉英仍在喋喋不休向儿子抱怨:“都是你说要打牌、打牌——你看现在输掉一个洞。”
    “不就是钱。”阮立哲不耐烦从钱夹拿出一大把钞票塞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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