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镇,豫让不敢停歇,一路向南边赶去。
    他已经计划好了,到了绛都之后,先找一找当年的朋友,借点钱治好自己的腿伤。一路走来他的腿伤越来越严重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化脓,可是现在自己又没有钱,再得不到治疗的话,右腿可就废了。
    又是几天几夜的赶路,天黑之前,豫让终于回到了绛都。
    当他走进城里的时候,天气陡然变冷,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最初只是一片一片的落下,不多时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豫让的心也像这天气一样凉到了极点。
    天色已晚,风雪交加,身无分文,又困又饿。
    望着这茫茫的雪夜,豫让一声长叹,裹紧了衣服,顶着风雪向前走去。此时他想到了一个人,也许能够解决自己当前的困境。
    这个人就是当年他在范府是的马夫“猴三”。豫让很清楚现在智氏的所有成员连同那些与智氏有关的人员都已经被清理了,即便是有个别留下了的他也不愿意去找人家。毕竟自己曾经是通缉犯,找到人家不是给人家找事吗?
    现在能够在绛都剩下来的就是那些与智氏没有多少关系的人,像“猴三”这样一个下人无论时局怎么变化都不会影响道他。
    顺着几十年前的记忆,豫让来到距离绛都城西门不远的一处地方。与城里的建筑相比,这里就破烂了许多,低矮的房子、坑坑洼洼的道路,在风雪的吹拂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一样。也许是自己的心境变了,当年来这里的时候,他也不觉着这里有多寒碜,可是今天来到这里,却一点也找不到当年的感觉,觉着这里寒碜的不得了。
    沿着坑坑洼洼的道路,豫让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一处低矮的房屋前,薄薄的门板、低矮的土墙还是当年的样子,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就应该是“猴三”的家。
    “咚---咚---咚----”豫让一阵敲门,没有反映,
    豫让继续敲门,简单的门板经不住他的敲打,犹如快倒了一般。
    北风呼呼、夹杂这雪花,已经是夜里了,这些身份底下的人,如果没有什么事,早就躲在房子里不出门。
    敲了许久,终于有人走了出来,边走边喊道,“谁啊---”
    透过矮墙,豫让看见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矮小,样子苦廋的男人缩着身子朝门外走来。
    望着这个人的样子,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年“猴三”的形象,这二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请问这里是猴三哥的家吗?”时间太久了,他早就忘了“猴三”的名字,只好称他的外号“猴三”,说完之后,豫让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前来开门的男子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望了望豫让后说道:“我爹早就死了多年,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啊?”
    下人就是下人,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从他的问话,豫让能够感觉到他根本就没有让自己进屋的意思。
    “我名叫豫让,是你爹的朋友,刚从远处回来,想拜访他老人家,没成想他老人家已经仙逝,甚是令人悲痛。”
    若是贵族,听到豫让这个名字肯定会有大为吃惊,但对于像放马的这些下人,听完他的名字之后,并没有多少吃惊。
    “你是我爹的朋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不过也没什么,他老人家早就去世多年了,很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猴三”的儿子说道。
    “既然你爹已经去世,那我就告辞了。”既然人已经去世,豫让也就没有呆在人家家里的必要了,只好告辞。
    最后的希望也覆灭了。
    离开“猴三”的家,豫让转身向城中心走去,这一次他彻底是没有希望了。绛都城很大,但对于此时的豫让来说,却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豫让漫无目的的走在绛都街头,寻找一处可以安身的地方。
    转过一个街口,前面的一家店铺的屋檐比较宽阔,裹着衣服在这里睡一夜应该没有问题。
    豫让来到店铺的屋檐下,想在靠着墙角的位置躺下来。
    “哎---,你眼睛瞎了吗,怎么往我身上踩。”还没等豫让躺下,墙角里就有人喊开了。
    豫让低下头一看,好家伙!靠墙角的地方还躺了不止一个流浪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豫让连连赔罪道。
    沦落到流浪汉的地步,还要和一帮流浪者争睡觉的地方,豫让心中的悲凉可想而知,难堪更是无法描述。
    没办法,墙角已经被人占了,豫让只好靠着店铺门口的地方蹲下来。
    右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有的地方开始流出脓水,蹲下身子,豫让用袖口擦了擦腿上的血渍。
    没有钱,没有住处,没有吃的,更别说看病了。
    望着茫茫的大雪,豫让心中的升起一阵悲凉,想一想还在去年,自己还同家人一起坐在一起赏雪、饮酒,可是谁会知道到了今年就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般的变化。
    妻子死了、孩子死了,自己也沦落在街头,同一帮乞丐争睡觉的地方,谁想起来都会感到伤心。
    “狗贼赵无恤,我今天的一切苦难都是你找成的,我非杀你不可。”豫让心中暗自发狠道。
    这时店铺的们打开了,一位老者走了出来。
    “好狗都不挡路,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东西,把路挡的死死的,还让我走不走?快闪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人就是店主人,他一边锁门,一边骂着这些挡路的流浪汉。
    豫让知趣的往一边挪了挪,把门口给店主人让开了。
    老店主一边锁门一边回头看了看这个流浪汉,哎呀---,这个人太眼熟了。
    锁好门后,店主人左右看着这个流浪者。
    “你叫什么名字?”老店主凑到豫让跟前问道。
    “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豫让厌恶的扭过头,不想理他。
    听出豫让的声音后,老店主更是对他感了兴趣,他左右看了看,试探的问道。
    “你是豫让?”老店主一口喊出豫让的名字。
    一听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豫让睁大了眼睛,“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店主高兴的上前拍了一下豫让的肩膀,“哎呀---,兄弟,我是李二啊!”李二是豫让当年在中行寅府上当护卫的时候,他的带班队长。
    一听到对方竟然是曾经老友李二,豫让站起身,扶着李二的肩膀道:“你真是李二哥,怎么做起了这个生意?”
    “唉---,兄弟,一言难尽啊!”李二一边说话,一边拉着豫让的手道:“兄弟,走---,去我家里坐坐。”
    说完不由豫让分说,拉起他就往他家里走。
    风越来越大,雪越来越大,豫让跟着李二向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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