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池会盟彻底将强大的吴国推向灭亡的边缘,同时也让那些跟着吴国的小国家遭了秧,其中卫国首当其冲。
    就在会盟结束的当天,卫国国君蒯聩出于礼节设宴招待出席会盟的各国国君及随从官员。
    宴会一开始,一切进行的好好的,大家都能够按照礼仪进行,有说有笑。可是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喝了点酒的智瑶就开始打破了这种和谐。
    智瑶端着酒来给各位国君敬酒,从周王室代表单平公、晋公姬午、鲁公姬将敬起,最后来到卫国国君蒯聩跟前。
    智瑶有些醉意的说道:“卫公,您这场会盟办的好啊!”
    蒯聩端起酒樽道:“哪里哪里,还不是靠各位国君以及各位大人帮忙,寡人只是尽了一点地主之谊罢了。”
    “哈哈哈,好一个地主之谊,我看你是坐山观虎斗吧!设下一个局单等晋吴之间进行争斗,最后谁赢了就跟着谁,现在吴国已经输了,你是不是又要决定重新回到晋国的怀抱?我说的是不是啊?”喝了点酒的智瑶此时已经有点把握不住自己了,说起话来已经不顾及什么身份了,话说得虽然有些过分却也是实话。
    “这个?”智瑶此话一出蒯聩颇为尴尬,于是蒯聩说道:“我看智大人喝的有点多了。”
    “不多,一点也不多。今天正是因为喝了点酒,我才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借着今天这个场面,我还是希望卫国今后还是把眼睛搽亮点,别看走眼了,那样吃亏的只有卫国。”智瑶借着酒劲说道。
    “啊?”
    智瑶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卫公蒯聩的脸更是一下子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难堪之极。
    一个大国的臣子竟然敢当众侮辱卫国的国君,难道没有一点君臣礼仪了吗?
    既然别的人不说话,在场的卫国臣子就不能不为自己的国君解围了,这时卫国宰相上前道:“智大人,我看你是喝醉了,我陪大人下去休息。”说完就拉着智瑶的衣袖往外走。
    可是已经上头的智瑶又怎么会轻易随他去呢,两人随即拉扯起来,随后又上来继位卫国的臣子一起拉着智瑶往下走。
    魏侈见状立即起身跟了上来,一把把卫国宰相拉到一边笑说道:“你们卫国既然敢做,怎么就不能让人说说。”
    晋国四卿中已经有两卿上前向卫国发难,眼看着这宴会就办不下去了,在座的国君们最后都把目光投向了晋公姬午。
    但见晋公姬午一脸的平静,一个人慢慢的喝着酒,似乎并没有看到臣子们的行为。
    其实对于卫国的这种做派,他早就有所耳闻,也早就愤怒不已了。
    虽然晋公姬午对卫国不满,单也不能眼看着这场宴会就这样被搅黄了,于是回身望了望不远处的赵鞅。他知道这么多人中,只有赵鞅能够把晋国四卿拿住。
    赵鞅见状,微微的点点头,继续喝酒。
    蒯聩弃晋投吴的做法确实是有点不厚道,但是晋国赵鞅已经从心里有些要原谅蒯聩了。必竟他已经认识到晋国这么多年一直把卫国以及国君蒯聩当做晋国的随从看,没有给予其足够的尊重才导致卫国一直想离开晋国走属于自己的道路;当蒯聩第一次没有向晋国打招呼就参加拓皋会盟被晋国劫持回来之后,赵鞅就从自身进行了反思,认识到今后还是应该更多的尊重一下蒯聩,应该用一个国君的身份对待蒯聩,所以本次会盟的地点选在卫国,就是赵鞅有意拉近一下晋国与卫国的关系。
    虽然赵鞅认识到了这一层,但是智瑶、魏侈他们却意识不到这其中的深意,他们只知道喝完酒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情绪。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鞅身上时,赵鞅却只顾低头喝酒,心里想着智瑶这么一闹也好,让你蒯聩知道忘恩负义的下场,今后做事也好学的谨慎一点。
    赵鞅没有表态,魏侈可就来劲了,走到蒯聩跟前说道:“卫公,我老魏来敬你一樽,就为你的忘恩负义。”
    蒯聩坐着没动,魏侈可不答应了,大声嚷嚷道:“怎么?还不给我老魏面子,我告诉你蒯聩,就算你是卫国的国君也要牢牢记住,你这个国君是怎么来的,是我家执政大人帮你打下来的,你可千万别做那白眼狼。”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令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刺耳。这时站在赵鞅身后的阳虎悄悄的对赵鞅说道:“主公,不管怎么说蒯聩也是您扶持上台的,这样闹下去也有损于您的声誉啊!”
    听了阳虎的话,赵鞅觉着时机已经到了,若任由智瑶他们再这么闹下去无疑就等于说我赵鞅给自己培养了一个白眼狼。
    于是赵鞅转身对阳虎说道:“你去劝劝他们,让他们下去吧。”
    “诺---”
    于是阳虎来到大厅中间,拉着智瑶轻声说道:“主公让你们俩赶紧下去,再闹下去可就不好收场了。”智瑶虽然喝了点酒,但还没有喝高,经阳虎一点,就知道该收场了。
    可是魏侈已经喝得有些高了,非要闹着和蒯聩喝酒,“不,我不下去,我就不信他蒯聩敢不给我老魏一个面子。来---,蒯聩,你说你跟我喝不喝?”
    蒯聩一脸的尴尬。
    见此情景,智瑶和阳虎上前一起将魏侈硬是拉了下去。
    好端端的一场宴会被这二人搅得没法再继续进行下去了。于是单平公先起身说道:“你们先喝着,我路途遥远就先走了。”说完拱手告辞,率先离开宴会现场。
    紧接着鲁公姬将、晋公姬午也都起身离开宴会现场。
    临出门前,赵鞅回首望了一眼蒯聩,没有说一句话也跟着晋公姬午离开了。
    待所有人都走后,蒯聩一个人呆坐了一会,随后发疯般站起身,一把推翻桌子,吼道:“都是他妈的什么东西,一个臣子竟然敢当众让我一个国君下不了台。”
    见国君如此,王宫的内侍们吓得都不敢说话。
    “晋国、赵鞅,我蒯聩终于看清你们的嘴脸了,今天这出戏就是你们故意弄出来嘲弄我的,我蒯聩若要再次回到你晋盟里,我就不是人。”蒯聩发誓赌咒的说道。
    此言一出,内侍们不敢说话,但大臣可就不得不说,石圃见状赶紧上前对国君蒯聩说道:“君上息怒,千万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呀!当此关键时刻,您一定要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我一个国君竟然还要在自己国家里谨言慎行,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我就说了,就是要离开晋盟另投高明,怎么的?”
    “君上,求求你,冷静点好不,现在晋国的国君、执政,还有大军都没有离开卫国。您还是冷静一下好不好。”
    石圃这句话,才让愤怒道极点的蒯聩冷静下来了。他呆呆地望着宰相和石圃,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寡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君,在他们的眼里却连个狗都不如,受赵鞅的气就不说了,现在连个臣子都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们说说,我到底还是个国君吗,还像不像个国君。呜呜呜”
    说着蒯聩的泪水下来了,在场的卫国内侍和大臣也不自觉流下泪水。
    许久宰相对蒯聩道:“可是现在我们不想窝囊都难,我们的靠山吴国已经败了,我听说越国趁着吴国会盟之际,偷袭姑苏,连守城的太子友都被越国给杀了,就算吴王赶回吴国收复姑苏,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强大时期了,他们已经不可再有称霸的能力了。君上,现在我们卫国已经是无依无靠了,如果现在我们有所不轨,刚刚登上霸主之位的晋国一定会将我们杀鸡骇猴的。”
    杀鸡骇猴?
    卫国宰相的话让国君蒯聩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现在离开晋国无疑是自取灭亡,他只有忍了。
    但是“忍”头上一把刀,这把刀一直刺在蒯聩的心口上,伤痕累累,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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