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我算是明白了,这就是老爷子经常说的鬼压棺。
    这人要是枉死或者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就会用那口怨气压住棺材,这抬丧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走这棺材的。唯有平了这口怨气,那棺材才抬得动。
    只不过这鬼压棺都是棺材里躺着的死人来压,到从来没听闻过其它鬼魂来压别人棺材的。
    可这鬼女婴不会无缘无故的难为这家人,想必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抬丧的队伍中就有我的父亲,看他们那样子是使出了全力,可那小小的棺材就是纹丝不动。
    这下可吓到了不少人,有些胆子小的更是跑出去了,而这家人又是烧纸又是磕头的。
    那鬼女婴正在棺材上看着我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话虽如此,可就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不将她给弄下来,这棺材是抬不走了,这大热的天,再放上几天还不得满屋尸臭。再说这家人也禁不起这么吓了。
    我走到那灵台前,朝着火盆里丢了几张火纸。
    本来想问问这鬼女婴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还未等我开口,她就朝着身下的棺材指了指。
    难不成她想要这棺材?
    看官心下定然犯愁,这只听说过鬼害人的,咋个还有鬼魂找人讨要棺材的?看官有所不知,这个年代不知有多少半路夭折的孩子,大都会随便挖个坑给埋了,有稍微讲究一些的人家,就用草席被褥之类的包起来下葬,几乎没人会专门给小孩打造一幅小棺材。
    这鬼女婴想必也是被随意丢弃到了山谷中,故而想要这副棺材作为安身之所。
    看她那样子,估摸着不答应她定没完没了了。
    当下我给这刚子说了一下,让他把这棺材中孩子的尸体给拿出来,再将这口棺材抬到后山给好生安葬了,不然恐怕是抬不走这棺材了。
    众人对我的话都嗤之以鼻,父亲更是狠狠瞪了我一眼,但眼下只要能将这棺材给抬出门,比什么都强。刚子迟疑了一阵,还是照办了。
    将那棺材打开后,刚子含着泪将那小尸体给抱了出来,而这时,众人一抬,很轻松的就抬了起来。
    经过这诡异的事儿,众人也不敢做多的停留,抬着那空棺材朝那后山去了,刚走出门,那鬼女婴就爬到了那棺材上,朝着我一笑,跟着众人走了。
    这时刚子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了,但这孩子总得给埋了,他却又担心会不会明儿早醒了这孩子又回来了。
    只要送走了这鬼女婴,想必也不会再出现这怪事儿了。
    我让他准备了一个较大的坛子,又将那坛底和盖子上各凿了一个洞,将那孩子放在里面,让他拿到后山给埋下,并告诉他不会再出现什么怪事儿了。
    而这一下葬的方法就是所谓的“瓮葬”。也只是在下葬小孩时会用到。
    这婴儿的灵魂弱小,据说埋得太深灵魂会出不来,那就无法投胎转世,这也是为何农村的小孩死后都是草草掩埋。
    而这坛子被称之为“瓮棺”, 瓮棺盖或底部上的小孔则是为了让孩子的灵魂能自由呼吸,随意出入。这一说法并非是胡编乱造,郭沫若参观半坡遗址时就有诗云:“半坡小儿冢,瓮棺盛尸骸;瓮盖有圆孔,气可通内外。”说的正是此事。
    言归正传,这刚子和他媳妇带着这“瓮棺”也去了那后山,众人也散去。不过他们看我的眼神明显有了一丝改变,估计是没想到闹腾了好几天的怪事儿就这样被我这毛头小子给解决了吧。
    忙活完这些已是半夜,回到家的父亲把我狠狠教育了一顿,说是我瞎逞能,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跟着老爷子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当晚莫小夏就睡在我的房里,而我自然是在老爷子生前住的屋子里躺下。
    终于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没有什么比躺在自家床上更惬意的事儿了。
    不用管什么冤魂,不用想那些人皮,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老鼠分尸。
    一直到了后半夜,却被一阵“嘤嘤嘤……”的啼哭声给弄醒了,只有不会说话的婴儿才会有这般哭声,听这声音正是从那后山传来的。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仔细一听,不是那后山还能是哪里?难道是那孩子没死?这都死了好几天了,就算当时没死,这么些天没有哺乳,也被饿死了。
    难道是那鬼女婴又在闹腾?这棺材都给她了,她还想怎样?
    正想不明白,却听得那哭声越来越近,我赶紧爬起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怎样。
    等我开门到那院子里一看,根本没有那鬼婴的影子,但这声音却越来越近,我看得真切,一个身穿红衣服的小人儿从院子里跑了过去,那哭声也慢慢变得小了起来,像是朝着刚子他家那方向去了。
    不多一会儿,那声音再也没听到了。
    一直到早上起来后,我才问爸妈有没有听到昨晚那婴儿的哭声。不过父亲又责骂了我一顿,说是我疑神疑鬼的,哪有什么哭声,别乱说。
    到是莫小夏,偷摸着告诉我,那声音她也听到了。
    这死人穿红衣服可是大忌,据说这穿上红衣服的鬼魂都将化为厉鬼,生前必然是惨死的。
    而这一说法由来已久,最为出名的当属“桃花女”和“周公”,说这周公善卜,桃花女却几次让周公的卜算失灵,周公则设计陷害桃花女,临终前桃花女身披大红凤冠霞帔,化为厉鬼,找周公索命。在戏曲《桃花女》中则改编为周公向其请罪,最终结为佳缘。
    关于这一点,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城市的许多出租车司机在半夜遇到身着红衣的人拦车都不会停车。
    但那跑过去的小人儿明显是穿着一身红衣红裤,可刚子的孩子并不是穿着红色的衣服“瓮葬”的,这可实在奇怪得紧。
    我正和莫小夏讲着这些,刚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孩子的尸体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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