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夕没有立即发火,而是想要彻底证实断龙之事的源头,防止还有其他人在其中作祟,单刀直入问道:“九虎可是埋藏在德陵?”
    两位教主面面相觑,这是铁打的事实。
    既然埋藏地点都已经暴露,那就极有可能被朝廷发现并挖掘取走。
    金夕见状便明了一切,觉得意犹未尽,趁机敲打,“你们明知龙息遇秋则停,为何不等秋末再动手,也好令龙息尽早抵达九虎;还有,陵墓内进驻的是朝廷中人,他们绝然不懂得龙息术,怎会轻易取走九虎,分明是你们与朝廷暗中勾结,从中谋私!”
    这一顿责备,令两位副教主张口结舌,无论是谁听起来都是这两人出卖了本教。
    可是,他们绝没有那么做。
    “不对,”另位副教主如梦方醒,“总教主之所以选择中秋行事,是因为京城戒备松懈;就在当晚,方才决定将九虎藏于末尾的德陵,以免提前干扰到龙息,等到初冬伊始,龙息很快就会抵达德陵,而我们离开明陵后一直留在这里,前往毁墓的教徒均来自总教,百般忠诚,所以绝没有人知道九虎下落。”
    金夕终于通晓始末,与自己的猜测没有什么差别,顿喝:“那为什么九虎仍被挖走?”
    副教主答:“我等绝不会出卖圣教,除非朝中有人不但懂得龙息术,而且还窥测出了九虎所在的位置!”
    金夕知道这是事实,不禁有些飘飘然,“胡说,朝廷中哪有如此豪杰……”刚说到这里,感觉出用词不当,很明显是自己夸自己,赶忙变词,“如此龌龊之人!”
    吕嫣听得这一番贼喊捉贼,有些招架不住,强忍俊容。
    两位教主左瞧右看,发现周围出现怀疑的眼神,神情有些慌张,纵使身怀绝技,也逃不脱众多黑衣弟子的围攻,那个骂人的教主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瞧向金夕,问:
    “你是怎么知道朝廷盗走了九虎?”
    “这……这个嘛,”金夕顿时语塞,暗骂自己多嘴,知道事情始末之后就该动手,看来话说多了不好,赶紧搪塞道,“猜的!如果九虎仍在,大清龙脉便已经断落,皇宫内的恙状怎会突然一并消失,我教的圣像怎会突然倒塌?”
    吕嫣完全变成戒备状态,同时以莫名其妙的目光提示金夕。
    已晚!
    两位副教主顿生疑窦,“你又是怎么知道皇宫内的事情?而且,天下懂得龙息术的人除了总教主和我们,还有你……”
    金夕直接打断,“你们是在怀疑我吗?”
    副教主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审视金夕的表情,那无疑是在回答:是!
    “放屁!”
    金夕几乎作茧自缚,索性以牙还牙大骂出口。
    与此同时,他扬剑出手。
    嗤啦!
    剑光滋润着霸烈的行气在大殿中央闪过一道弯弧,尾端落下之际溅落点点血光,两位副教主还未来得及甄别哪里来的风息,喉前便已经完全断裂,再也无法揪出金夕这个出卖圣教的叛徒。
    倒地而亡。
    龙者决不允许刺探者存在。
    这杀人的动作太快了,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甚至包括吕嫣。
    金夕只是个堂主,在分舵手刃总教的副教主,这太过匪夷所思,周围众目睽睽,旋即扬言而起:“你们都听见了,这两个教主承认是叛逆之徒!”
    “没有呀!”
    身旁的吕嫣急忙小声提醒,不管是谁都没有听出两位副教主承认是叛徒。
    若是弄巧成拙引起众怒,必定导致骤烈的厮杀。
    对啊!
    金夕恍然大悟,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栽赃,但是很明显没有完全成功。
    嗖!
    接下来的动作更是令人匪夷所思,他出人意料地腾身而起,在众人惊讶之中跃至红衣教主身边,狠呆呆俯视下来。
    殿内雷动,数名黑衣弟子亮出武器冲向高台。
    “护驾!”
    众口惊呼。
    嘭嘭……
    金夕始终盯住红衣教主的双臂,防止他做出异常动作,自己的手臂却是狠厉扬出,随着行气扑荡而去,刚刚抵达身边的几名弟子被击落台下。
    红衣教主发现金夕逆变,顿时起身攻击,那名白衣圣女也是随着教主挺剑而刺,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吕嫣趁乱而发,踢倒几名弟子奔向金夕协助。
    她刚刚抵达,眼前的战局已经结束。
    红衣教主的身体被金夕踩在座位上动弹不得,白衣圣女也被击倒,几番试探仍然没有爬起。
    “呀?”
    吕嫣惊叫,因为她发现跌坐在宽椅上面的虽然身着红衣,但是面貌已经不再是教主,黑发短须,完全是个中年人的模样,再看金夕的手中,多出一团灰白的发丝和胡须,原来这个教主的老状是伪造的。
    众弟子冲至半路,也被这种场景惊住,他们的教主根本就不是老者,那么寿命高达三百岁不攻自破。
    如果没有诡异,完全不必伪装。
    金夕也没料到这个教主的模样是个假货,只是在拉扯头发予以教训时方才得手,同时顺便扯掉了他的假胡须,鄙夷道:“蠢货,难道活三百岁就必须老去吗?”
    他活了三千年,仍然那么年轻。
    “混蛋!”红衣教主被戳穿,变得恼羞成怒,再也不去装出年老之声,洪声大骂,“本教主自是活了三百年,只是喜欢这等装扮……”
    啪!
    金夕手中已经捏起旁边用来演示的长剑,曾经瞧见过这把剑刺在这位教主身上而折弯,象征着钢铁之躯,原来只是一把软剑,听见教主骂人,甩动剑柄用剑身平侧抽给他一记铁打的耳光。
    挥动之时,剑身自动折弯。
    台下蠢蠢欲动的弟子再一次停身。
    越是心中膜拜,越怕那种崇拜突然落空,众教徒先是发现教主以假面貌示人,又见那把剑也是假的,自会有被蒙骗的感觉,惶然相向。
    “骗子!”
    金夕讥讽而发。
    红衣教主几番挤动身体,也没有逃脱金夕足下,张口嘶吼,“来人,这是叛教之人,替尚母杀了他!”
    金夕想起升华的劝诫,学舌而嘲:“像你这样的人背叛教义,无尚老母早已远离,悬在头顶的不再是尚母的庇护,而是苍天之剑!”
    红衣教主发现严命之下没有敢上前,似乎瞧见了自己的末日,拼命扬手向座椅旁边拍去。
    那是机关!
    金夕哪能容他放肆,口中的苍天之剑倾下,那把看上去很软的长剑在行气的驱使下陡然变得直挺,直接挺入红衣教主的胸膛。
    扑哧!
    已经试探无数次的软剑终于破身而入,不管是活了多大年纪,在金夕面前吹嘘总是沧海一粟,生命到底还是终结在活了三千年的金夕面前。
    红衣教主的尸体被扔出高台。
    金夕终于如愿以偿,懒洋洋地坐在教主之位上,侧脸看向吕嫣,“既然你不想当,本教主就当来试试,哈哈。”
    吕嫣不动声色,低声奉承:“恭贺教主。”
    大殿内的弟子们不乏修为之辈,听见吕嫣的声音,突然反应过来,一批黑衣弟子率先扑倒在地,高声呼唤:
    “恭贺教主,教主齐天!”
    其余弟子发现这种阵势,也是潮水般连番跪地,参差不齐喊道:“恭贺教主,教主齐天!”
    吕嫣惊呆。
    旁边那位白衣圣女终于爬起身,发现教主已经换人,又是情意绵绵走来,歪斜下身子就要靠向金夕,她不在乎是谁,只要是教主座椅上是个人,她就会以身侍奉。
    啪!
    吕嫣生气,掌手赏给圣女一耳光,“你醒醒吧,如此年轻为何做这个行当!”
    圣女愣在原地。
    金夕很满意,故意放大声音,“哈哈,本教主只收一位圣女,就是我的夫人。”
    “住口!”
    吕嫣在旁边悄声喝道。
    金夕镇定面色,审视着台下黑压压的弟子,故弄玄虚道:
    “并非尚母无恩,而是白莲教主们先行背弃教义,如今尚母已经倾向于朝廷,引领当朝四王爷发掘出断龙九虎,护住了大清龙脉,尚母她老人家彻底离开了我们,总教内的莲母也远离而去,所以石像崩塌消失;还有,方才你们的教主意图触动机关,就是要与这里所有人同归于尽,大家就依照圣女之言,都醒醒吧,朝廷已经开始清剿白莲教,本教主只做这一时,现在宣布延庆白莲教解散,大家都回去与家人团聚吧。”
    吕嫣完全放弃被圣女的不满,冲着金夕暗暗点头。
    台下宁静片刻,随即有人开始起身离开。
    金夕见有人仍旧老老实实跪在原地,踏足颠起那把软剑,在空中挥舞出风声,怒吼:“谁不走,杀!”
    生命在最终方才绽放出颜色,教徒们纷纷动身,神色不一地离开大殿。
    “你怎么还不走?”金夕问向那名白衣女子,此时大殿内只余下她一个教徒。
    女弟子答道:“卑女的身子是教主的,离开教主便是破败之躯,唯有死路一条。”
    金夕不会劝说这种女子,硬生生道:“那你去死吧!”
    “是,教主!”
    白衣女子弯身拾起宝剑,横剑抹向自己的脖颈。
    吕嫣抬手制止,“你怎么如此冥顽不化?这一切全都是骗人的,大好的姑娘家,本本分分劳作,老老实实嫁人,安安稳稳度日,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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