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灭火山,需要源泉。
    “对啊!”金夕若有所思的回道。
    文真张大了嘴,这个道理谁人不懂,不禁再次审视金夕,就像面对郎君失望透顶一般,不满地问道:
    “你不会是个痴癫吧?”
    金夕苦笑,淡淡答道:“曾经有人这么认为!”
    那是武媚和贞儿。
    就在身落感业寺之后,不知当今陛下是谁,直呼高祖李渊名讳,也不知道怎样寻人,甚至毫无征兆地上前狂搂贞儿,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疯子。
    文真却是暗地里摇摇头,此生的她,也许不再那么认为。
    金夕的目光始终不停地在搜索。
    突然眼睛一亮,停留在远处。
    他抬手指向一块岩壁,那里在脚下远方,距离岩浆池有十几丈远的高处,兴奋地说道:“那里有水!”
    文真循声而望,却没有瞧出端倪。
    金夕继续道:
    “山壁上大多岩石已被炙烤成黄褐色,而且处处裂痕,可是那块岩壁却是黑色,而且没有干裂,所以岩壁后面一定有水在渗透过来。”
    文真也发现了那处岩壁,不过失望地说道:“可是,那里距离岩浆太近,恐怕我们承受不住高热,更不可能凿出水来。”
    “你在这里等我!”金夕说道。
    他明白文真此时已经无能为力,带到那里反倒有危险,不过这是唯一的出路,必须试探试探。
    “等等,”文真一把抓住金夕,好像担心自己郎君般口出关怀,“不要去,那里太危险。”
    “住口!”
    金夕厉喝一声。
    危险也比在这里煎熬下去要好!
    他抬手摊开文真的手臂,瞧准火舌的空当弹射出去,红红光亮中仿佛出现一只跳跃的猿猴,穿梭在不断飘飞的乱石空中,左蹿右跳沿着一处处突起的岩石落下去。
    最终,盘绕岩壁大半周落在那块岩壁前。
    眨眼间,金夕爬到岩石根部,避开底部喷溅的火苗。
    啊!
    他狂吼一声。
    这里的温度已经极难忍受,灼热的空气仿佛处于烈烈燃烧的火炉之内,根本无法再呼吸,身下的岩石更是烫热无比,几乎焚烧肌肤。
    水术!
    他屏住呼吸,向身下荡出水息,保证身体不被灼伤,再也不去顾及文真的想法,同时探出当康神刀。
    欲破厚岩,必需强木!
    金夕将木行之气注入神刀,猛地向岩壁击打下去。
    咔!
    岩面断裂一层。
    水火交融的岩体已经有些酥脆,在金行神刀的猛烈抨击下绽开缝隙。
    “哈哈!”
    金夕依旧狂妄地笑出。
    只要能打,就有希望。
    时间对于他来讲,从不必计较。
    火谷中开始出现神器劈山的声音,一层层落岩飘落下去,岩壁开始剥脱,不过进展极其缓慢。
    这里烤得难以忍受,无法久留,所以需要保留行气逃离,金夕在承受到极限以后,收回神刀,再次飘身而出,不断折转之下回到文真身边。
    尽管上空也是炎热无比,但是比下方好受许多,便感到一丝惬意袭来。
    文真却是煎熬不下去,早已熟透的苹果一样瘫坐在那里,剧烈喘息着,不断吞咽着唾沫,看样子是无法瞧见金夕施发兵器,脸上只有欣喜没有诧异。
    “我挺不下去了!”
    文真痛苦地说道。
    “笨!”
    金夕极为不满,十分后悔带来这个无能的师兄。
    无奈,他再起水息,徐徐注入她的身体,维持起她的命脉。
    “你不后悔吗?”文真好受一些之后,开口问道。
    金夕绝不后悔,这不但关系着能否回归真界,而且还牵连着甘州无尽生灵,正肃答道:“不!”
    文真背对着金夕,偷偷暗笑,又问:“若是有来生,我成为女子,你会娶我吗?”
    “不!”
    金夕回答得更干脆。
    调笑归调笑,当年的唤娘临死之前问到此话,也被他一口拒绝。
    “哼!”
    文真鄙夷着金夕的前后不一。
    从此,金夕便来往于低台与高岩之间,拼尽气力剥离着那块似乎有水的岩壁,希望在那里凿出洞口,直到寻到水源,引来地下水泽熄灭火焰山,终结飞溅的火液,再一步步登往出口。
    但是,一切事与愿违!
    经过水浸和火烤的岩壁很是坚硬,但刚刚凿落的岩面由于里面的质地相对较软,很快便再次突兀出来,金夕中间需要躲避炙热,还要照顾文真,有的时候甚至白白忙活一日,刚刚击落的岩层又恢复到初状。
    “该杀!”
    金夕愤愤地骂一句岩壁。
    他只好奔回文真身旁,暂时放弃消磨岩石。
    开始专注教导她提高水行修为,只要抵达三层水修,就可以运转行气降低几分周围的炎热,以此来减少或者省去来回照顾她的时间。
    地下火谷内水息极其微薄,他便释放水行之气环绕在文真身旁,令其就地修行。
    “我不能离开那里!”金夕盯着远方那处岩石,“我凿出一寸,在离开的时候就会生出一寸。”
    文真摇摇头,“那里太热,你哪能承受的住?”
    金夕忽然想起年少之时的昆仑虚纳阳之为,眼睛中射出喜悦:
    “以水制火,那样的话不但消耗行气,而且在行气降低之后必须离开,否则难以熬住热温;我要反其道而行,吸收这里的热度,将身体的行气与外界持平,只要火行之修能够撑住,就再也不怕这种炎热!”
    “什么?”
    文真下意思地躲开几分。
    如果金夕身体的热度达到周围的高温,谁人还敢靠近拥抱,恐怕刚刚贴身就会被灼伤,忽又想起那只是刻意而为之时才能如此,不觉有些尴尬,只好稍稍移动身体又靠近过来。
    金夕狠呆呆瞧着眼前的师兄,“我若能烧,第一个就烧你!”
    文真忽地抬头凝视,“好啊!”
    两人谁也不知过去多久,总之历经许多时日,文真的水行之修终于艰难地抵达三层,自己便可以抵住高处的热温。
    “该我了!”
    金夕开始打坐,启开火行脉关,在体内单独运转火行真气,忍受着体内外剧烈的反差,一丝丝吸收热息来提高自身的温度,任凭浑身火热。
    一旦难以承受,就像在昆仑虚冰川内纳阳那般,稍稍运转水息压制片刻,随后再度关闭水行脉关,使得身体热度逐渐地提高。
    火行业已飞升圆满,不可能再提高修为,这期间的痛苦难以形容,地谷岩浆生出的气息具有无比强大的高温,与身体的差别相距甚远,若要两两适应,就要支撑住热温对身体诸脉的烧灼和压制。
    无法提高火行之根,就必须强化火行之气,只要将体内火行真气的品质再进一层,能够主动承受住外界匪夷所思的高热,就可以放手一搏,专门开山凿洞,引出水源。
    这里是火山,拥有至高无尚的火息,火行之质无比淳厚!
    这是一场洗礼!
    金夕要将体内的火行真气全部替换为火山之谷中地气之像,从而更加强大!
    渐渐地,他发现衣裳已经难以支撑身体的炎热,好像马上就要起火燃烧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大喜,那意味着火行三气的品质正在提升。
    倘若如此,那才是真正的越界!
    “你要做什么!”
    文真突然发现金夕异常的举动,不由得双手捂住眼睛惊叫起来,不过很明显手指中间存在着缝隙。
    金夕褪掉上衣瞪着文真,以嘲笑口吻说道:“脱衣服啊!”
    说着,上半身已经裸露。
    “住手!”文真瞧见金夕的手已经伸向下裳,急忙喊道,同时彻底捂住眼睛。
    金夕才不住手,无论什么穿在身上马上就会被烧化,一边向下褪着下裳,一边奚落着文真,“你一个男子,瞧见怕什么!”
    文真疾呼:“不要啊,父亲说过,男子也不可窥身,你若再脱,我就自尽!”
    “自尽去吧你!”
    金夕喃喃嘀咕道。
    他才不相信文真的说辞,再者不脱掉衣裳,过会儿也会化为乌有。
    下裳!
    亵裤!
    一丝不挂,赤条条立在那里!
    当然,他也不好意思让文真瞧见,转过身子盘坐下来,口中却是大笑:“哈哈,好个清爽!”
    文真怯怯问:“你当真全脱掉了?”
    金夕意犹未尽:“当然!只可惜没有可以再脱的了!”
    “啊?”文真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她的身体发出轻微颤抖。
    想都不敢想,更是不敢看。
    身后有一位赤裸的男子,此时又是处于火热之中,一个女儿家当真有些慌神。
    瞬间,她的水行之修仿佛被降低一般,脸部灼热而红,甚至从眼角处滴落几颗泪珠,不过,很快被热烈的空气消灭。
    两人背对着。
    金夕在那里继续调息火行,不时畅快地嚎叫一声。
    文真却是大气也不敢出,只好拼命操练着水行,压制着各种火热的气息。
    红谷,来自火光。
    底渊始终是咆哮沸腾的岩浆,上空不断喷发折射着乱石,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凝坐着裸身男郎和颤颤巍巍的女子。
    金夕不再言谈。
    自身完全沉浸于热气中,就像在昆仑冰川内奔入太阳火宫般,彻底放弃自己,将意念融入浩大的火谷,变成一粒火种,肆意穿梭在弥漫的火热之中。
    要从幼芽成长,直至成熟。
    不知多久。
    文真的身后突然传来金夕声音:
    “你也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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