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即使佐涅的出现有所帮助,金夕还是嫌他太啰嗦,喝出一字便挥起穷奇战戟飞冲向风况,他要清算所有的孽账。
    一片退步声音。
    风况身后的众弟子发现情势急转直下,而且对方只杀来金夕一人,立即倒退开去,任由这两位大神自相残杀。
    “哈哈,也好,那本掌门便亲自收拾你!”风况摆动撕天刀冲入气场。
    凿齿神剑!
    金夕见撕天刀属金,立即换做火行神兵抵压过去。
    山泽术!
    久久等待的愤怒终于爆发,金夕的五行草双婴同开瓣结,犹似童口圆张,吐出深蕴的行气,经过脉穴荡入土金两重脉关,浸染行属之后狂扑而出,如数注入神天黑剑,顷刻之间由剑身描绘出去。
    剑锋似在挑动山脉,不慎撕裂地下之金泽,嘶嘶气场凌驾着毁灭吞向撕天刀。
    风况曾经战败过金夕,眉间带着深深不屑,既然无人参与此战,大可放心撕毁金夕,故意摆动身姿弄出潇洒的模样,腹部一收鼓出万千莲气,簌簌迎向行风,口中吼道:
    “去死!”
    金夕猛压身体避开气道,再度施发行气横扫风况。
    炸!
    上空如有雷裂,破碎的真气轰然绽放,两人再度对抨,焦灼战在一起。
    “这样下去,恐怕金夕会落败!”西域一名五行弟子叹道,他发现金夕的五行草婴尚未晋阶,还未完全达到七境,而风况早已满修。
    “不会的,”有人反对,“你瞧那力道,与风况没什么差别。”
    西域弟子完全不关心门派去向,而况天派则不然,风况正在厮杀,而最为得意的副掌门朗豁被佐涅杀死,直接关系到将来掌门的归属,一干帮首开始窃窃私语。
    北域女弟子很少言谈,大部分都在凝视着半空中紫衣黑剑,有的脸上已经荡出向往的春色,可是稍稍瞥一眼远处的冰婉儿,又现无奈。
    程杰手中的御风枪始终摇晃着,可是无法加入战局。
    北域道姑与刘冷一样,都是冷漠地观探着。
    唯有佐涅,丝毫不关心谁胜谁输,不断扫视着况天派弟子,眼睛中不断闪过贪婪和渴望。
    很明显,他不希望风况生还。
    冰婉儿的双臂在不断颤抖,直直凝视着金夕的身影,她也知道金夕尚未升婴,行气不及风况的莲气浩大,持久下去定会不敌,手中斩妖杖缓缓提起,如果出现差落,她才不管什么混战,会第一个冲上去帮衬金夕。
    金夕不断汗落。
    行气大幅度下降,他意识到耗下去不是办法,只是底飞带来的优势、武器压制和五行草的品质才使得能够与风况抗衡,若是论起修为,还较风况低一层。
    想起他杀害冰婉儿父母和金村父老,想起五界逼迫鸾儿现身最终失之交臂,想起炼丹之诡迫害静儿,想起被他无辜打伤,不由得怒意丛生,神剑之上嘶出烈音。
    金夕不记得温媱,如果将温媱的消失归罪于风况,他会更加发狂。
    他虽然是底飞,阶中相比绝不会输给高出一两阶的弟子,但是此时却是莲结和丹草的差异,而且又是生死之战,不像当初道姑那般败给发狂的金夕,丹草内的气量远远高于级别之差,随着激烈的消耗,风况逐渐占据上风。
    “金夕,你的死期到了!”
    风况瞧出金夕的真气有所不足,此时的莲气开始碾压行气。
    想让金夕死,万万不可能。
    程杰猛地提起御风枪,枪头自然对准了风况。
    “咳,”佐涅发出冷咳,丝毫不假思索,俨然是临时起意的样子,笑嘻嘻瞧着程杰,“若是程掌门帮战,恐怕师出无名,”说着,他以征求旨意一般转向冰婉儿,又故意放大一些声音,“既然是私人恩怨,恐怕没有人阻拦向斩杀父母的人讨个说法吧!”
    此言震撼!
    无形之中战局被佐涅的审时度势控制。
    群颜骤变,这无疑直接宣布风况的灭亡。
    冰婉儿正焦急无奈,见佐涅如是说完周围的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忽地震地起身,斩妖杖呼瑟着颤鸣之声,白衣化作一团白雾飘摇而去。
    她的心已碎。
    眼前对峙的就是杀父仇人!
    况天派一阵骚动,北域道姑微微沉吟一声,阵边弟子也随着摆弄架势;佐涅趁势冲着李素喝道,“人家在清理私怨,不得随意出手,有人胆敢闹事,决不允许!”
    “是,掌门!”
    三派划一,彻底将风况禁锢。
    “狗贼佐涅,”风况终于看清佐涅的真面目,歇斯底里吼道,“你不得好死!”
    佐涅就像没听到,依旧面呈笑容。
    “寒川飞漫!”
    冰婉儿人影已至,迫不及待释放出满腔怒火,阴寒莲气在黑芒中绽射出道道天冰之刺,仅她一人就可以与风况对战,何况战局已经临近末尾,风况的莲气也大打折扣,旁边还有一柄凿齿神剑挥舞狂动。
    她的眼睛湿润,无疑是想起父亲被风况斩杀于刀下,与母亲逃跑过程中幸得金夕相救,其余人悉数落难。
    莲气如针,顿破防御,穿透袭来的莲气直抵风况。
    噗!
    寒气破肤而入,由于相比之下太过强大,直接刺穿莲结,修炼两千二百载的丹结瞬间枯萎,仅剩的莲气膨爆而出,带着狂散的血液从风况嘴中喷射。
    况天弟子潮水般后退远离,他们瞧见一柄黑剑镇压而下,抵住昔日掌门的脑袋飞落下来,噗通一声,风况跪在冰婉儿面前,弟子们知道,况天派从此要更名易门了。
    “你们,好阴毒……”
    风况满嘴是血,侧目瞪着佐涅,随着话语血液汩汩外流,想移动半分已经不可能,金夕的神将狠狠压着他的脖颈,他的体内莲结已破,毫无挣扎之力。
    冰婉儿的神杖不断抖动,脸色已经煞白。
    “杀了他!”
    金夕吼道。
    冰婉儿怒视一眼风况,抬起左手压住胸口仰视苍天,“爹,娘,婉儿给你们报仇了!”她丝毫没有犹豫,狠摆斩妖杖戳向风况心脉。
    通!
    一代枭雄风况心碎陨落。
    由于野心太大,过分的扩张和欺压周围地域,导致天下弟子不满,他更为忽略了手下很多人来自五界,都视冰婉儿、刘冷和程杰为恩人,门内人心不稳,无法形成合力,再有佐涅临阵转向,彻底将他塞入不复之地。
    北域道姑无心过问中原之事,不过临别建议刘冷让佐涅暂时管控况天派。
    刘冷和程杰更有此意,一行人皆以满阶,金夕与冰婉儿绝不愿再任什么掌门,他们也不知什么时间要跟随金夕升界,也好有个可靠之人,匆忙变幻之下将中原一带交付佐涅。
    一个小小门徒,利用阿谀奉承、阴谋诡计和临危卖主换来真界大半个天下。
    佐涅统管东南两地,立即向中原一带缩小疆域,将北域和西域原来的地盘归还,也因此进一步得到两地的认可。
    他得意喘息,开始大规模扩充弟子。
    “若是有人像我们刺杀风况一样对待我,也会是这种结果吗?”金夕终于释放一口恶气,了解无数年心中症结之一。
    冰婉儿立即摇头,“我想,那个时候最起码西域弟子会蜂拥而上,绝不会怕被人威吓。”
    金夕释然。
    “谢谢你!”冰婉儿突然说道。
    金夕哑然失笑,“谢什么?”
    “替我报仇呀!”
    “笑话,”金夕瞪来一眼,“你的父母不就是我的父母么!”
    冰婉儿终于抿出笑容,泪眼化开。
    两人相拥飞驰,途径那处湖波之处,金夕忽然停落。
    他愣愣地瞧着湖水,好像在那里发生过什么,可是鱼湖中早已无鱼,还能去湖水中做什么。
    心中仍有酸念!
    冰婉儿立即读出金夕的表情,脸上闪动一丝难过,她已经猜测出温媱的来历,终于晓得她口中的家就是鱼湖,就在六界藏龙当日化为女子,无金夕拥抱而不得生存,口中香息之所以迷人是正是文鳐王的体性,而最终像鸾儿那般消失,留下迭劫丹更是证实温媱乃鱼美人,便试探唤起金夕的记忆:
    “如果有人希望得到你的拥抱才能活下去,你愿意吗?”
    金夕立即沉肃颜色,冷冷答道:“修想,除非是你!”
    冰婉儿怔神,虽是感到幸福,可是仍有着失落的神色,毕竟温媱与他们一起数十年,有过无数的帮衬,无数的喜怒哀乐,而且用生命救赎着金夕。
    她没有规劝金夕离开。
    金夕怎么想也不晓得那份感念来自何方,在他的记忆中,从躲入冰洞开始就没有温媱,而身边的人没人敢提及这件事情,怕引发出变故。
    所以,她不知温媱是谁。
    仲夏的热风没有给他带来暖意,纹波徐徐的湖面似在极力澄清一则往事,无奈岸边人毫不感查,漠然不知,不知不觉将手按在胸前,试图抹去那份酸楚……
    天界,鸾儿依旧守在天镜旁,“多想这里出现你的影子,哪怕是偷看一眼……”说着说着眼睛一眨,落下一滴眼泪。
    守界宫亦有愁云,翠花依旧在领悟修炼之法,等候着数年后从元怪王,她却不知金夕到底怎么样,也不晓得曾经的山脉依她名字更为翠华山,成为藏龙之山,只是心中挂念那个鱼仙金夕,成泪。她很快修有所成,但是没有被派往真界充当元身,而是破天荒地被天帝召回天界,似是因为翠华山日后将愈发繁忙,需要由这位山主来奔波。
    金夕身边,冰婉儿分明发觉金夕的心在痛苦着,又想起刚刚手刃弑父凶手,泪流。
    凡界感业寺,陈硕贞剃发的头上已然生出微微黑丝,刚刚打念坐禅,忽然像金夕立在鱼湖边那样感到心中酸痛,似乎失去一切般黯然无色,不知不觉涌出泪水。
    同样是感业寺,一干侍卫引领着数名女人登入,这些女人不是别人,尽数皇帝李世民的妃子,由于皇帝刚刚驾崩,这些女人不得不移驾感业寺出家超度,其中,自然包括武媚武才人。
    她感念以往种种,也是清泪滑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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