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与家人失散,没有名字。
    女孩怯怯答道。
    老僧把捏黑须略略思忖,似乎很是满意,低头轻声说道:
    便唤作仙儿吧。
    女孩立即点头,几次鼓嘴想问什么,终究是没敢开口。
    僧人淡淡一笑随即明了,挎住仙儿飞身冲上旁边高树摘取几只青果,飘落下来谨慎擦拭,随后塞到仙儿手中,示意她尽可食用,看着仙儿口口吃的香甜,微声答道:
    贫僧觉法。
    仙儿不懂什么,只是抵制着饥渴,害羞地吃掉青果后,被觉法拉起稚嫩小手,一言不发步入长长幽径……
    此年,仙儿八岁。
    此时的虚境五界,金夕历经无数痛苦煎熬,终于突破二十七阶瓶颈,抵达二十八阶,由于曾经一招败给朱厌,深知此刻尚不能独斗朱厌王,便利用通脉仙丹、启修仙丹和修行仙丹快速升阶。
    “到底已经过去多少年?”
    他仰天试问,不由得再次怀念冰婉儿,若有她在,一定分毫不差累计着时日,若是超过三百年,获得合灵仙丹又有何用。
    空有恢复五界,却无法救赎鸾儿。
    想着想着,不由得怒火丛生,再一次发泄给溪边兽,挥舞着凿齿神剑冲飞过去,劈头怒喝:
    “火天术!”
    一记大招,普兽溃逃。
    不出两刻再出溪边兽王,“泽火术!”那是八宫新术,由于处于泽宫,主金,对于木行怪兽的伤害自然比火泽术高出数倍。
    轰!
    火喷泽气,顶撞而发。
    金息狂崩裂散,厚重地击荡溪边王硕大的躯体,使得青身向后一顿险些蹲坐下去,随即兽王冷口大咧,口水长流,喷发出道道青烟。
    很快,金夕再一次骑到兽王的背部,张扬施法压制厉兽,疯狂地发泄心中不快。
    不久又是夕阳低垂,榕树下盘坐而休,凝目纳气修行不已。
    如此往复,日月不停。
    凡界也是日月不停,幽幽小径中,高僧觉法宣道归来,飞身没入尽头,很快又踱步而出,身后跟随着一个小姑娘。
    “师父,一去五年,有没有惦念仙儿?”仙儿十三岁。
    觉法步停,拿捏着黑须,微声反问,“你可有念?”
    小仙儿立即扬头,略带委屈答道,“当然有,师父救我性命,哪能不……”她忽然发现师父脸色沉肃,吓得退后两步,垂下头来。
    “你若有念,为何无法念之吾念,何称为念?”觉法毫不客气。
    仙儿不懂得这般深奥,分明听见责怪口气,再也不敢发声,小心翼翼随在师父身后步行,似是歪头琢磨着刚才的话,最后还是摇摇头,白皙脸颊泛起浓浓的迷惑。
    师徒二人刚刚走不远,对面迎来一位僧人。
    路窄难会,觉法只能停在一旁,以免两人同时闪躲出现碰撞,意欲让对方先行。哪知对面的人也是如此,在觉法面前停住,面对面相视甚是尴尬。
    对面僧人发现觉法不再移动,脸色毫无退让,忽然道出一句,“你可知何为智,何为愚?”很显然在暗指觉法愚钝,以此相讽。
    觉法毫不动容,刚要合目拒答,发现对方略有张狂,黑须微动反唇相讥:“我若答你,我智而你愚;我若不解,自当为愚。”
    说完合眼不言。
    僧人刚要再说,赫然目瞪口呆。
    人家虽然没直接答出智愚是什么,可瞬间将提问之举归于有愚,既然想问,自然暗示心中有所不明,当然是愚;可对方分明是答出话来,将他置于愚钝之地。
    “高僧法号?”
    对面僧人急忙闪身步入草丛中,将整条小路让给觉法,恭敬问道。
    觉法接着前行,走出几步低声答道:“觉法。”
    “觉法?!”
    僧人再次震退几步,虽然看到觉法没有回头,仍旧深深合十施礼,久久拜在那里,直到师徒二人远去不见踪影。
    觉法高僧四地布道将讲禅,早已得到无数人爱戴,天下无人不知觉法,天下无人不尊觉法。
    “师父,”仙儿不明事理,更不懂得是如何令对方如此恭维,鼓足勇气小声问道,“能不能教导仙儿,我也想学禅法。”
    觉法丝毫不予理会,许久音出丹田:
    “你心如玉,不可雕琢,好自空空等待,自有刻化之人;如不空,无法成就,唯有原玉,方可成器;日后,识性就好。”
    “何为识性?”
    仙儿不懂大理,可是听出师父丝毫没有教诲的意思,脚下迟缓起来,似要难为难为师父,可是瞧见前面伟岸的觉法一步也不停,只好小步奔跑跟上,柔弱发问。
    觉法立即回头,庄重答道:
    “识性者,鼻为嗅探,目为观视,耳为聆听,舌为咀嚼,口为食语,手为抬举,足为前行,仅此而已。”
    “啊?”仙儿这句话听得懂,又见师父严肃,小声嘀咕道,“那,那不成傻子一般?”
    “哈哈哈!”觉法忽然大笑,脸上极为欣喜,“仙儿果有所悟,倒是难得!”
    仙儿彻底成傻子一般,再也不问不提,随着觉法离开小径。
    次年秋,觉法突然结束各地授禅,将门下各弟子驱散四处云游布道,自己则带领仙儿再次返回小径,仍是一言不发走下前面,仙儿唯唯诺诺随在后面。
    一年,她什么也没有学到。
    不知为什么,她却感到莫名的心酸,上前试探着挎住师父的胳膊,见师父毫无反对,立即贴在觉法身边,一同返回小径。
    夕阳斜照,身影长长,师徒二人再次消失在小路终端……
    同样是夕阳低垂,虚境五界之内同样有一条小径,不过那是通往朱厌山的路径。
    小路上行走着疲惫着金夕,他提前探出当康神刀,索性扛在肩头,红阳映射着黄光闪闪的刀锋,反射到他兴奋而又略带忧郁的脸颊上面。
    终于抵达二十八阶尽头,试图挣扎着突破,始终没有成功,只好赶往朱厌山,试探得到最终的合灵仙丹。
    这是守界宫虚境,也是唯一的例外丹药,却落在终极兽王的头上。
    “朱厌,速速给我合灵仙丹!”
    金夕不做停留,瞧着猿猴般的朱厌便是咬牙切齿,唤出大神兽英招,飞天施发震宫也是目前最为霸烈的群法。
    雷地术!
    神刀黄痕缭绕,木行;英招振翅震动,木行;雷宫,木行。
    咔!
    五行草婴扑簌吐气,刀锋卷起狂雷抽离大地,半空中如裂如崩,一片片黄土被掀起夹杂在厉风之中,忽然,那道行气在半空中壮大,似是百丈以内的大地之息、苍木之气主动参来,一同加入战局。
    长空变色,遍野闻声。
    二十八阶之终,开始引来天地五行。
    如此浩大,宛如草婴欢悦至极又进一层。
    轰!
    如此迅速,朱厌群刚刚遭乱,行风便如期而至,“吼吼!”一只只朱厌连蹦带跳方才发出还击,浩大木息戾气凭空出现,竟有几分冲破行气刺穿而来。
    呼呼!
    还有神驹般的英招,圆睁灵目,抖动虎纹鬃毛,两侧雄翅振动而起,四足触地即离,发出浓郁的木息灵气,不是扑地而刺,也非隔空而卷,仍是由天而降,嘭嘭击中各朱厌厚重躯体。
    无法躲避,每击必中,而且是群法,投掷型攻击。
    “英招兄,多谢!”
    金夕依旧口出甜言,虽然英招比云凤来的晚,不过出自烛阴娘娘赠送,自然是兄长无疑,刚刚撇嘴出音,一股尿意顿然攀升,朱厌发出的群攻戾气还是刺入肾系全脉,出现压制之感。
    “可憎!”
    金夕急忙收回些行气增强防御,开始稳中求胜,终于抵住朱厌的攻击,心中充满着极度兴奋,这是五界终极怪兽,不但会掉落各种宝物,还有晋阶仙丹,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宝丹。
    如今只有一个人,谁也抢不走。
    五级晋阶仙丹径直提高三成修为,虽然只可服用一次,如今看来也是天眷,二十五阶以后每升一阶即使消除梗阻也需要三年五载,一丹相当于一年多的时间。
    越瞧神刀越喜欢,越看英招越英俊。
    朱厌山成为山崩地带,裂裂炸响经久不息。
    巨大的朱厌后腿不断跑动,前面长长双臂不断挥舞着戾气,退下一群便再生一批,双方终于处于焦灼之中。
    夕阳沉落远山,地面上失去晃动的影子。
    突……
    金夕眼前一暗,异常高大的朱厌王出现,迈步之间地动山摇,呼吸之下山野簇风,巨长的双臂一抬,也似集结天地灵气反扑袭来。
    躲!
    金夕的本能。
    通!
    数十丈外老木荒草轰然不见,荡出一道数尺深的凹沟,戾气却有部分反射回来,不偏不倚侵蚀到金夕的身体。
    心缩,腑酸。
    他急忙镇压下去,意识到朱厌王虽是土行厚兽,却是发出水木攻击,三行同在,更是难以对付,同时要远离浑厚的戾气,还要小心后方回卷而来的残气,一度陷入慌乱。
    任何单法都会遭到朱厌王戾气的部分克制,只好一边大招群法雷地术攻击普兽,发出新招五世泽山术攻击主怪,以金行主气压制木行,山土压制水息,主宫行气得以伸张,可是辅助的土行之气却受到朱厌王木息戾气的冲击。
    泽气如剑刺荡兽王,战场中发出沉重的闷响,随着朱厌王发出长吼,音动四方。
    唯有神兽英招英武焕发,狠瞪朱厌王,孜孜不倦地发动着木行打击。
    行气迅速下降。
    金夕已经没有退路,无法再升阶,若不击败朱厌王空来虚境一场,御龙九天、五界之危、鸾儿生死系于一战。
    他利落地摸地风符,这是孤光占有多年为孽的八象符,它能够引来狂大气场,便想试探能不能御出狂风,压制怪物一番,结果无论怎么摇晃,如何纳气其中也是无济于事,只好振奋精神孤注一掷。
    “吼!”
    金夕狂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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