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校尉,不近太史。
    金夕决定铲除作恶多端的迟释,提举程杰为校尉,尽早打探出铜人与藏龙山是否有关联,也好尽快返回二重真界。
    “这……可是杀头之罪啊,”程杰听罢金夕的计策,吓出一声冷汗,似是突然想到迟释,抑或是宁甜甜,“我做!”
    “为了御龙,别说一个十恶不赦的校尉,就是那太史令,杀之也不为过!”金夕咬牙切齿说道。
    程杰暗暗点头。
    不久,两人装束一番,金夕取出一块早已准备好的蒙面布,将程杰的大脸遮挡地严严实实,尤其是一对太过明显的巨耳,费好一番气力方才裹住,趁着夜色飞奔出府,向身后的皇苑边角溜去。
    一座黑红轿辇缓缓而入,四名兵侍架抬,前面几名秦兵带路,后面跟随几位宫女。
    忽!
    金夕从侧面飘出,蒙头遮面,手持铜剑拦住去路。
    “谁?”前面的兵卫仓啷啷纷纷亮出武器,“如此大胆,竟敢阻拦刘夫人的路,杀了他!”
    “嘿嘿……”金夕尽量装作迟释的声音,将笑声弄得淫邪一些。
    果然,兵卫和宫女听见这种声音纷纷惊愣,随即武器铺天盖地挥向金夕,宫女们慌乱地扑向轿辇,死死护住里面的人。
    嘭嘭嘭……
    兵卫们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瞪着刺客再无起身之力。
    金夕双腿微微颤抖,仍是咬紧牙关挑剑斩落轿辇帷帘,里面呈现出一位苗条的美人,果然是始皇帝的刘夫人。
    “混账,”刘夫人丝毫不见恐惧,轻步迈出小轿,在宫女的簇拥下漫步走向程杰,“此乃皇宫,纵有三头六臂你也无法逃脱,竟敢行刺本妃,究竟是何缘由?”
    金夕下意识地瞧一眼刘夫人朦胧的胸部,什么也看不清,缓缓抬起剑,“嗖”一声架在刘夫人的脖颈上,吓得宫女们噗通噗通跪地,连声哀求大侠饶人,几个宫女不住地叩头。
    刘夫人是奉常寺太祝刘辇的妹妹,跟随始皇数年,深得皇帝宠爱;而刘辇与太史公胡非公分管奉常寺的两大事府太祝府和太史府,都在子典的麾下。
    金夕觉得这样还不够霸气,冷笑一声抬起左手伸向刘夫人的脸颊。
    “啊……”跪地宫女发出惊凛呼叫。
    “畜生!你敢?”刘夫人怒视金夕,不过脖子上有剑不敢乱动。
    娘的,谁说不敢!
    金夕本想吓唬一番刘夫人彻底将其惹怒,没想到这皇妃竟然口出骂语,愣愣地在刘夫人脸上拧了一把,沉声道:
    “你的兄长借你之威横行霸道,我早已气不过,今日便取你性命……”说罢,故意吸吸鼻子弄出声响,做出迟释的样子,随后高高扬起脖颈,向暗处的程杰发出暗号。
    “迟校尉,不好,有人来了,快……”程杰恰到好处地小声疾呼,自然是令刘夫人隐隐约约能够听见。
    金夕见大事已成,装作慌乱的样子撤剑就跑,一溜烟失去踪影。
    刘夫人脸色煞白,浑身一软瘫坐下来!
    程杰早已奔回奉常寺,不由分说拉起迟释便跑,口中气喘吁吁呼道:“校尉大人,大事不好,有人要行刺刘夫人。”
    “什么?!”
    迟释连续耸耸鼻腔,加快脚步飘出奉常寺,那是太祝之妹,当今皇妃,无论是谁救她一命自然会官高无尚。
    一道疾告传至奉常寺正堂!
    太祝刘辇正在与胡非公会商,忽听有人行刺刘夫人,两人怒目圆睁,仗气冲出奉常寺,慌忙中刘辇的身体碰撞到一尊石像上,咔一声裂响,石像轰然破碎,无论公私他都要前往探查,那是妹妹和皇妃。
    程杰与迟释飞速抵达皇苑,发现远处刘夫人刚刚起身,宫女们低泣连连,倒地的兵侍缓缓爬动,修为稍高的人开始起身。
    情形突变!
    迟释忽然被人拉住,还没有弄清是什么来头,头上便被套上了黑色蒙布,仅仅露出惊恐的双眼,手上也莫名其妙地多出一把铜剑,刚要破口大骂,身子不由自主奔扑出去,正是刘夫人的方向。
    “淫贼!”宫女们见刺客又来,一片狂呼围拢住刘夫人。
    金夕远远瞧见太祝与太史令狂怒奔来,连忙拉起程杰迎上前去,哀呼不止:“大人,那刺客正在行凶,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废物!”
    太祝根本没有停留之意,一掌挥过来洪荡冽气呼呼作响,气力非常,金夕忙拉着程杰装作跌坐的样子让开道路,口中发出呜呜痛叫。
    畜生!
    金夕对着太祝二人的背影骂道,再次起身赶往事发之地。
    “刘夫人……”迟释见手中的剑锋正对着皇妃,赶忙向后退身,正准备跪地道出实情,忽觉身后有人,惊愣地调转身体,瞬间惊呆原地,太祝与太史双双赶到,他魂不守舍地扔掉手中长剑直接爬在地上!
    “太祝大人,太史大人,卑职迟释护驾来迟,望大人治罪!”
    “拿下他!”远处刘夫人惊颤地发出声音。
    “是,夫人!”
    太祝与太史一抬手,奔跑过来的兵侍立即按压住迟释。
    “大人,卑职只是前来护驾啊……”迟释连忙抽掉脸上的面罩。
    “护驾?”金夕鄙夷出声,“手持长剑面带遮布前来护驾么?”他立即反咬一口,这是耗费无数昼夜的心思才设出的骗局,既要保准刘夫人经过,又要瞧准太祝在府内,还要拿捏准时间,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迟释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指向程杰和金夕喝道:“是他们,是他们要行刺皇妃啊……”
    “放肆!”太祝气得脸色青紫,“一介小小兵侍,哪来得如此身手,”他瞪视一眼刚刚爬起来的皇妃侍卫,再次瞄向迟释手中的面罩。
    “大人,我为何要暗害皇妃,就是那两个畜生……”他哀怨地指向金夕。
    “大人息怒,”金夕做出冤枉的神色,“迟校尉也许有难言之隐。”
    “住口!”此时皇妃蹒跚而至,厉眼盯向迟释,“此人声称太祝仰仗妹妹皇恩,口出不逊,竟然藐视本妃,分明是心怀歹意,两个侍卫哪来这般胆量。”
    “皇妃,”一旁的太史令左右巡视一番,紧紧皱起眉头,“此事也许有蹊跷,下官定将查个水落石出……”
    金夕发现太史令甚是狡猾,立即拧拧程杰的臂膀,他没有过多说话的地位。
    程杰立即会意,立即指向迟释,“就是他要行刺皇妃,我亲眼所见,”说着捂住自己的大脸,“他还,还戏弄夫人。”
    一片哑然。
    在皇宫戏弄皇妃,死一万次也不在话下!
    迟释惊慌失措,紧张之下再次嘶嘶出声,鼻子上下耸动数次,指着程杰便要破口大骂。
    “就是他!”刘夫人怒气横生,宣布了迟释的死期,那鼻音就是如此,在调戏她的时候也曾发出这种声音。
    不良习性也会引来杀头之患!
    “杀!”太祝闻听自己的妹妹,一代皇妃竟然遭人调戏,立即发出斩令。
    事不宜迟,金夕二话不说抄起地面的长剑,噗呲一声径直刺向迟释的胸膛,眼睛里射出狡黠而愤恨的光芒,死死盯着迟释似在告知:屡害兵伍,殴打程杰,这就是下场!
    迟释至死,也不会知道是谁调戏刘夫人,更不知如何调戏的。
    太史令见校尉已死,便懒得再过问此事,冷冷地瞧向身边程杰问道:
    “你叫什么,身居何职?”
    “回太史大人,卑职名叫程杰,乃奉常寺兵尉;他叫金夕,卑职伍中一兵。”
    太史瞥一眼死去的校尉迟释,立即宣布:
    “你二人护主有功,程杰提为校尉,那个……”他指指手握血剑的金夕。
    “是金夕。”程杰提示道。
    “就充当你原来的职位吧!”太祝二人恭送刘夫人之后拂袖离去。
    金夕恶气已出,距离查清丰龙山来龙去脉再进一步,心胸赫然开朗,煞有介事地瞧瞧用调戏皇妃换来的校尉程杰,满意地点点头。
    程杰见金夕投来褒奖的目光甚是得意,调笑道:“卑职校尉以后定当遵从兵尉大人的指令……”
    俨然忘记他已是校尉,远远高于兵尉之职,终于可以面见太祝和太史令了。
    “八象图!”
    几日后,身为校尉的程杰兴致勃勃从太祝那里归来,径直道出这个名字,奉常寺原来的武侍像是满天下游走在为太祝寻找八象图,无论谁持有此图一律予以斩杀夺取宝图,据说此图可以成就太阳剑,与太阴剑相对,实乃天下不可破灭之兵器,一旦拥有太阳剑,即可斩人于无形,破苍穹于一念之间。
    金夕大吃一惊,想起无极谷内确实在四象之一太阳的洞穴边有一幅图案,不过八象图旁边有一根细细的铁杵,弄不清来由,原来这与太阳剑有关。
    那八象图就在他的藏宝囊中,只是八符只寻到其一,乃泽符。
    次年春,另一则毛骨悚然的消息由程杰嘴里道出:
    丰邑一带熔炼世间兵器,并非始皇帝刻意而为,而是他的嫡侄奉常寺总管子典决意要这么做,不顾丞相的百般阻扰发旨天下,集无尽武器铸造十二铜人。
    根据太史令胡非公含糊不清的授意,新招来的六百奉常士兵,就是为了御气驱使将来成就的铜人,意在丰龙山,只是不知其中缘由,如何驱使,也不知是否与御龙有关。
    金夕彻底惊慌,一定是太祝与太史令利用祭祀、天象之言说服子典,实施着巨大的阴谋;凡界丰龙山毫无异常,为何专选此山?
    天下兵器,浩大的铜尊,难道能洞察二界之天象吗?
    这个胡非公,究竟是何人?
    金夕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妙,一定是太史公窥透了什么玄机,正在一步一步逼向二界的神龙!
    “还有什么?”金夕若有所思。
    “没了!”
    两人刚要休憩,执事官进入府殿,躬身向程杰禀道:“太祝大人有旨,传校尉大人与属下诸兵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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