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意乱的黄若望消失不见,而下一秒,却又传来了打斗声,我眯眼一看,缠住了黄若望的,却是老鬼。
    我与黄门郎在阵中交锋的时候,外面其实也并没有闲着。
    先前潜入宅邸之中的老鬼显然是与黄若望缠上了,两人交手也有了些时候,我余光瞥量过去,却见黄若望满身是血,而老鬼也并不轻松,一身潇洒无比的燕尾服成了乞丐装,显然也是打出了真血性来。
    不过即便如此,双方也是彼此不让,都是身法如鬼魅一般的顶尖人物,却是棋逢了对手,胜负不分。
    有老鬼在应付黄若望,我少了几分牵扯,回过头来,瞧见黄门郎已经收起了那龙脉社稷图,然后死死的盯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对我的恨意我已经感受得到了,但在前功尽弃,没有半分收获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能说出这般的话语来,我有些不理解。
    他还有什么底牌么?
    我不知道,不过事到如今,我终于问出了一个我最为关心的问题来:“黄门郎,事到如今,你死是必须的,不过若是想要黄家一脉不断绝,便把我师父的下落给我交代清楚,否则……”
    黄门郎没有等我说完,眉头轻轻一挑,然后说道:“否则如何?”
    我的双目凝聚,脸色森严,一字一句地说道:“否则我师父一命,将用你荆门黄家几百口子的人命来抵——我王明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过的话,就会用一生去践行!”
    哈、哈、哈、哈……
    黄门郎盯着我,突然间仰天大笑了起来,随后他的双目微微眯着,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去,仿佛疯了一般地笑,说想要知道你师父的下落么?好哇,打败了我,我就告诉你,嘻嘻……
    听到他这古怪的声音,我顿时就感觉有几分不妙,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听到黄若望大声喊道:“家主、家主,不可啊,你若是投身魔龙,只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魔龙?
    我一愣,却感觉到黄门郎的身上,突然间浮现出了一种无上威严的气息,滚滚的黑气在他身上不断弥漫着,仿佛要吞噬一切。
    而身处漩涡之中的黄门郎就好像是僵尸一般,双目发直。
    他仿佛在回答黄若望的话语,说醒不过来?哈哈,我三岁学道,五岁小成,十岁大成,继而学剑,十八岁纵横两湖,二十五岁无敌淮泗,三十岁得窥天道,吾乃天选之人,傲笑于凡尘俗世,即便是造化弄人,于我而言,不过成圣化仙的坎坷磨难而已……却不曾想一世骄荣,皆输于一竖子之手,如此恶气,让我如何能忍?
    我若不能斩杀竖子,就算醒着,与死了,又有何区别……
    说完这些,他的双目顿时一片漆黑,一股野兽般的嘶吼浮现:“魔、龙、变!”
    第075章 来自东方的驱魔人
    世间最无奈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你觉得你是主角,你能够呼风唤雨,能够拥有着主角光环,怎么都不会死,然而回头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死跑龙套的,领了一盒便当,就直接挂掉了。
    憋屈啊。
    听到黄门郎的话语,我方才能够感觉得出来,我面前的这个人有多大的傲气。
    是的,与我们这种在凡尘俗世之中打了几个滚,吃够了无数的白眼和冷漠,一直都有着谦卑之心的平凡人所不同,人家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学道,五岁便有小成,十八岁纵横两湖,而我咧?
    我三岁的时候,仿佛还在尿床,五岁的时候好像刚刚上幼儿园,未必能够自己擦屁股。
    我十八岁的时候刚刚参加完高考,别说纵横,在我们班里面,也才能够排进二十来名。
    我那个时候的体育成绩,也就勉强合格。
    呃,体育成绩,也就这科目能够勉强跟修行挂上半点儿关联吧……
    捂脸!
    人家黄门郎这个履历,才是真正的天选之人,然而就是这般牛波伊的存在,现如今居然被人吊打,而且还是一个半路出道、怎么看都不咋样的江湖后辈,破去所有的骄傲,这事儿换作是我……靠,我特么的也不服。
    然而不服又如何?
    形势比人强,精心布置的大五行通天阵没有能困住我,费尽心血做出来的各种牵制手段最终也没有了下落,处心积虑弄出来的龙脉转移,也因为莫名冒出来的恐怖意志而中断了去,不但之前吸收的所有龙脉之气没了,而且自己孕育多年的两条小金龙都溃散了去。
    现如今,他还有什么手段,钳制住我这个看似无解的“江湖后辈”?
    我觉得没有。
    所以我才会跟黄门郎谈我师父,我觉得在这样穷途末路的时候,他应该会把我师父提出来,作为一个筹码。
    不管如何,他做了荆门黄家四十多年的家主,对于这个江湖第一世家,应该是热爱的。
    用我师父,换回江湖第一世家的风光延续,我觉得他应该会做。
    然而他却并没有。
    他还有底牌,这个什么魔龙变,就是他真正的底牌,说不定也是他之所以能够重回巅峰的原因。
    要不然以前像个痨病鬼一样,坐在轮椅上,见到我就跑,怎么一会儿就生龙活虎了起来?
    他总不可能练了辟邪剑谱、葵花宝典吧?
    只不过,瞧见黄若望劝说的话语,以及在确定黄门郎义无反顾之后,他转身就逃,甚至都不敢跟老鬼有任何交锋的情况之后,我便知道,这个压箱底的手段,应该是很恐怖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大恐怖,方才会让黄若望摒弃掉家族的情谊,没有任何话语,掉头就跑呢?
    我不知道,却感觉从虚空之中,有源源不断的浓黑之气,朝着黄门郎的身上包裹。
    不行。
    不能够让这个家伙顺利完成那个什么“魔龙变”,如果真的让他搞成了,只怕我们这边也就得跪了。
    黄若望之所以会跑,是因为魔龙变之后的黄门郎敌我不分。
    大概是这样,但他头也不回地跑开,却是觉得那家伙弄完之后,自己留下,说不定就没命活下来。
    如斯恐怖,又如何能够让他如愿以偿呢?
    唰!
    我施展出了小无相步来,猛然冲向前方,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带着极为恐怖的力量,朝着黄门郎所站着的废墟处斩去。
    小金龙在吸收了另外两条破碎之后的金芒,就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效果顿时就强上了一倍以上,从龙脉社稷图之上导引而来的龙脉之气,汹涌得就像是奔流向东的巨浪,被我转化到了长刀之上,使得我莫名之间生出无比的自信来。
    就算是前面是一座山,我也给你拦腰斩断了去。
    铛!
    然而这一刀却最终没有能够将黄门郎斩成两段,在相隔两米之外的距离,三尖两刃刀撞到了铁板之上去,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金属之声,最终却没有能够前进寸步。
    说是铁板,只是形容。
    事实上,我斩到了一大团的黑雾之上,而那黑雾,却是将黄门郎给紧紧包裹着,除了脑袋之外,几乎看不到别的什么。
    黄门郎的双目依然睁开,里面黑黝黝的,看不到眼白,不断旋转的双目宛如黑洞一般,吸收了无数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瞧向那眼睛去的时候,莫名就是一阵心慌。
    就好像我的灵魂都给吸进里面去一般。
    一击失败,我没有任何犹豫,手腕一番,便再一次地上前去。
    海天一色。
    孤鹜齐飞。
    惊涛骇浪。
    风起云涌。
    一刀锋芒……
    真正到了最为危机的时候,我是没有任何保留的,南海剑技之中最为强悍的手段,被我不要钱一般地批发了出来,全部都砸到了黄门郎的身上去。
    那一大团的黑雾之外,刀光剑影笼罩天地,带着海腥味的刀法,将整个天空都给遮蔽。
    将南海剑技之中最精髓的意境融汇贯通之后,这是我第一次全力施展出来。
    再加上我毫无保留的出击,身上诸般力量的引导。
    这是世间最顶级的攻击,按道理来讲,就算我面前的这人,是一位天下十大——我说的不是三绝真人那样的鱼腩,而是海常真人那样的标杆——就算是天下十大,在这样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之下,估计也得暂避锋芒,退避三舍。
    我是发了狂,三尖两刃刀之上,不断迸发出了黑色真龙来,朝前扑去,然而在那黑雾面前,最终却消弭于无形。
    铛、铛、铛、铛……
    一阵披风刀法之下,刀刃与黑雾相交,发出了一连串金属撞击的声音,穿越整个空间,让人的脑袋疼痛无比,就好像那声音瞧在了自己的脑仁儿上一样。
    但即便如此,我依旧破不开黄门郎的防备,打断不了他的进程。
    滚滚黑雾从虚空之中不断累积,在黄门郎的身体周遭不断累积,他所在的地方,周遭几米处,全部都是这样凝如实质的黑雾,将他缓缓抬升,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而露在外面的脑袋,上面不断有浮起的青筋冒出,双眼越发孔洞。
    断不了,怎么办?
    瞧见此刻的黄门郎气势越来越足,越来越强,我的心莫名一慌,感觉到十分棘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我听到有人用英语冲着我喊道:“别动,别动,放下武器!”
    啊?
    听到这声音,我一开始还有些发愣,转过头去,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的身后,居然涌来了上百人。
    这些人并不是黄家庄园的人,大概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特种部队,个个都陪着夜视仪,自动步枪的前端还陪着红外线,这些人还有重武器,火箭筒、迫击炮,我扫量一眼过去,远处的角落里,甚至还有好几个狙击小组就绪。
    这些人数差不多占到了一般,而另外一部分人,则都是穿着简装,个个龙精虎猛、锐气十足的家伙。
    他们都是西方的修行者。
    我甚至还从这些人里面瞧出了几个好熟人来,譬如上校、土狼莫尔还有那个谁……
    原谅我没有记住这帮家伙的名字,毕竟像这样的小人物,我从来都不过脑子。
    即便是有真龙智慧。
    出言向我喊话的,是一个模样像米国队长一样的家伙,他站在土狼莫尔的跟前,看打扮应该是绿鹦鹉的领军人物,而在喊话的时候,我的身上不知道被瞄了多少的红外线小点儿。
    这样大的阵仗,让我顿时就是一愣。
    我的第一反应是有些蛋疼,然而随后忍不住就想笑。
    这帮家伙,是来搞笑的么?
    真的是打瞌睡来了枕头,如果真的如同我猜测的一样,魔龙变之后的黄门郎六亲不认、敌我不分的话,这帮人可不是来帮我挡刀的?
    反正我跟这帮牛波伊轰轰的家伙没有什么交情,老米他们又看不起咱,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很大啊……
    我拉开距离,收起了三尖两刃刀,然后举起了双手来。
    虽然疑惑一把长刀消失不见,但瞧见我配合的举起双手,绿鹦鹉那头儿脸色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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