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气泡的周遭,有七八头的史前巨鳄在对着我虎视眈眈。
    它们瞪着大眼睛,仿佛随时都要冲上来咬我一口,结果给那避水剑的气息死死压制,根本就不敢上前半分。
    而且我进一步,它们便退一步。
    我退一步,它们便进一步。
    我伸手,虽然并没有接触到那水流,却还是能够通过炁场感应到暗河水的流动,随后我还感觉到了在这暗河底下,还有一处如我一般,让那水流绕行的地方。
    我抬头往上望去,已经瞧不见河面了。
    这暗河是上窄下宽,头顶已经被石头给遮盖了去,我没有理会上面的洛小北和白纸扇,继续往前,徒步走了两分钟,终于来到了那一处让水流绕行的地方来。
    这儿并不是别的什么,而只是一块凸起于河床之上的石笋。
    望着这粗壮的石笋,我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信。
    我握紧了手中的避水剑,朝着那石笋猛然斩落而去,石头与剑刃在一瞬间碰撞,竟然有火花炸开了起来。
    随后那石笋的表面有石板剥离而下,我伸手,揭开数块,瞧见了里面一片油汪汪的铜绿。
    我的左手伸出,抵在了那铜绿之上。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然之气,从那铜绿之中朝着我这儿狂涌而来,那种气息我根本抵御不住,整个人的魂儿仿佛都被一下子击溃了一般,身子一阵僵硬。
    好在我对于这般的气息冲击并非首次,也是有了经验,于是心念一转,用那小金龙作为周转,将其转移到了龙脉社稷图里去。
    人力有时尽,说得是人类的躯体容量有限,无法承受更多的符合。
    这就是有人走到了一定的境界,就会触摸到了看不见的天花板,而这个时候,要么破碎虚空,前往另外的世界,要么勘破死关,成就地仙果位。
    然而龙脉社稷图却是另外的一种形式。
    当那斑驳的铜绿之中,狂涌而出的气息被龙脉社稷图给吸收殆尽的时候,我面前的这石笋突然间微微一震,然后那偌大的石笋表面开始了快速剥离,结石一般的石垢脱落了下来,逐渐露出了这玩意的真面目来。
    它是一尊连耳高约一米八、四四方方的大鼎,与龙宫之中那些动则两米、四五米的巨型石鼎相比,它看上去又着实有一些精致。
    我打量了它两眼,瞧见它很像是我们上初中历史课的时候,记载的那个什么国宝司母戊鼎。
    鼎的表面之上,雕着九州云图,年代久远,已然瞧之不见。
    我走上前来,围着那大鼎绕了一圈,感受得到这大鼎的气息深沉而内敛,只要你不去主动的触碰它,绝对感觉不到任何古怪之处。
    但如果当我伸手触及这鼎身的任何一个部件,立刻有似海一般深沉的力量狂涌而来。
    这样的力量每一次洗刷经脉,都让我在痛苦万分之中,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爽和轻快。
    在试探了几次之后,我终于确定了下来。
    这玩意,就是九州鼎。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这破玩意居然就在水底深处。
    我伸手过去,大概试探了一下,发现这大鼎居然有几吨重,很难想象在大禹王的那个时代,冶金技术是如此的不发达,到底是怎么制造出这样的大鼎来的。
    然而更加让我头疼的,还是这九州鼎的移动问题。
    没有了桃花扇,我虽然能够用剑眼容物,但都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像九州鼎这般巨大且沉重的东西,我的剑眼是根本无法容纳进来的。
    这怎么办?
    我的心中有些郁闷,想着难不成我需要就在这泗水龙宫住下,每日接着这九州鼎洗刷自己心头的那史前神魔,一直到将其毁灭,方才得以解脱,然后方才想办法将其运出去,送到京都去找寻王红旗?
    仔细想想,好像也就只有这方法可行。
    只不过……
    泗水龙宫封闭多年,如今打开,而又不是我一人所进,其他人也有逃离此处的,必然是知晓了的。
    如果我不能够限制此时,到了后面,必然会有无数人蜂拥而来,这里面的有千通集团的人,有连云十二水寨的人,还有江湖上各个与之有所关联的势力。
    在这么多的关注之下,人来人往,我能够安安心心在这暗河水底之下修行?
    况且我能够想得到九州鼎在水下,旁人就想不到了?
    别人不敢说,王员外那个让人头疼的家伙,绝对能够找寻到这儿来,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
    我的脑子里飞速思考着,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间听到了吱吱的一声响。
    我转身瞧去,却见避水剑的范围之内,那河床之中居然微微一动,然后爬出了一个肥硕无比、浑身金毛的玩意儿来,那东西乍一看有点儿像是头肥猫,然而当我眯眼打量的时候,才发现它浑身一坨,鼻子长长,除了古怪的身子之外,看起来却像是一只田鼠。
    它的爪子十分锋利,竟然能够将河床掘出那么大的一洞儿来。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我朝着对方看去,而那小东西脑袋上黑豆子一般的眼睛,也直勾勾地望着我。
    双方互相打量,结果还没有等我开口,那肥老鼠就吱吱一声,仿佛是在害怕,转身又钻进了洞子里去,随后我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是走远了去。
    呃?
    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当我将九州鼎上面的石垢揭开的时候,这玩意就爬了出来呢?
    我脑中有点儿乱,而就在此时,前方的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凡人,你是为了这九州鼎而来的吧?”
    啊?
    我听到,循声望去,却只听到一片漆黑。
    不过我还是能够确定,这声音,正是刚才久寻不到的无支祁。
    这玩意居然也躲到了水下来。
    不过这也难怪,它本身就是水中之物,在这水下,才是它真正的主场。
    面对着这传说中的凶兽,我显得十分平静,淡然说道:“无支祁,你被封印了数千年,能够得以逃脱,实属幸事,为何不赶紧逃离,反而还留在这泗水龙宫之中?你就不怕犁娄找到你,将你给再一次的镇压起来么?”
    “呵呵……”
    黑暗中传来了声声怪笑,那人说道:“犁娄不过是一个没脑子的傻大个儿,当初大禹若不是看在他脑子蠢笨的份上,不肯带着它得道升天,怎么会将其扔在这个鬼地方看家护院?我无支祁当年统帅三山四水的山精水怪,鸿蒙氏,章商氏,兜卢氏,离娄氏……皆受我的统御,如何怕那区区一巫族傻子?”
    我冷笑一声,说好汉不提当年勇,被囚禁几千年,你若还有当年神力,便不会躲在暗处,偷偷摸摸说话了。
    无支祁冷冷哼了一声,说这九州鼎是我恢复巅峰神力的重要物件,是大禹欠我的东西,我需要它,我瞧你也是一条好汉,你若是什么都不管,转身离开,我可以饶你一死,如何?
    我嘿嘿一笑,说是么?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无支祁的话语变得阴沉起来,说你待如何?难道你想带走这东西么?你拿得动么?
    我说我若是回头找人,帮着将它拿走,你就没有二话可说了?
    无支祁哈哈大笑,说你转身一走,我立刻将这九州鼎给扛走了去,哪里还有你的份儿?凡人,你还是认命吧,这样的气运神器,并非你所能够拥有的,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若是想死,扔开手中的避水剑,直接溺死,岂不畅快,又何必让我来出手,脏了我的手脚呢?
    被对方这般的言语攻击,我毫不在乎,脑子里却是突然间涌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来。
    我正在推测此事的可行性,那无支祁却还在耳边聒噪,说凡人,我可是此间水神,你若是还不走的话,我可就要留下你来了——瞧你这本事不错,在我座下当一鬼将,我觉得也是挺不错的……
    哈、哈、哈……
    大笑声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我却是微微一笑,说:“你真的觉得自己还是水神?”
    我的左手猛然往前一拍,立刻就有一头浑身冒着火焰的猛兽,从众一跃而出来。
    第025章 大意外
    火焰狻猊许久没有被放出,此刻跃然而起,颇是激动,一声怒吼,却是纵身跳上了那九州鼎之上去。
    它那是虎背熊腰,膀大腰圆,挺大一个儿,我本来想着这畜生能够将那大鼎给驼起来,帮我带出水面去,却不曾想这畜生张开大嘴,一口咬在了那九州鼎之上去。
    大鼎本来矗立在水底之上,安安静静,给那火焰狻猊猛然一啃,顿时就散发出了青蒙蒙的光辉来。
    那光辉照耀在了火焰狻猊的身上,而那畜生居然一点儿也不在乎,继续张嘴。
    在我和无支祁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九州鼎竟然给火焰狻猊活生生的吞进了肚子里面去,然后它发出了一声兴奋莫名的怒吼来,一个跃身,朝着我这边飞了过来。
    我瞧见这畜生没有恶意,足尖一点,人便腾空而起,却被其驼在身上,一跃而出了水面去。
    漫天的水花之中,我听到那无支祁撕心裂肺地怒吼。
    啊……
    整条暗河不断翻涌,无数的水力冲天而起,化作巨爪,朝着我抓了过来,而我却是面无惧色,坐在了那火焰狻猊的身上,手中抓着避水剑,挥手斩去。
    巨爪被我一剑斩断,化作了漫天的水花,那畜生在水里之下怒声诅咒道:“凡人,你偷了我的东西,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本来也是有点儿懵,不知道火焰狻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听到那家伙的痛骂,也来了火气,怒声回应道:“来、来、来,你有种便上来,老子与你大战三百回合,看看谁是孙子……”
    我想着这畜生倘若真的一跃而起,我真的就跟它拼斗一场,以绝后患。
    没想到这畜生愤怒归愤怒,理智却残存着,知晓自己刚刚脱困,原本想要借助着这九州鼎恢复巅峰实力,却不曾想还给我的火焰狻猊给吞走了,如果真的硬着头皮跟我拼斗的话,只怕是吃不了什么好果子,于是也没有敢跃出水面来,与我厮杀。
    我与此物之间并无仇恨,此番前来,也主要是为了九州鼎,现如今火焰狻猊将其吞入了腹中,我也有点儿懵圈,没有心思与其纠缠,便腾然而起,朝着归路离开。
    我往回走了几十米,瞧见了洛小北和白纸扇两人。
    他们瞧见我,也是一脸错愕,洛小北喊我,说你这是什么情况,哪儿来的这么一火狮子?
    火焰狻猊被叫成狮子,并不乐意,冲着她打了一个响鼻,青烟袅袅,我不想理会太多,只是问她,说走不,若是走,我倒是可以顺带着捎你们一程。
    这火焰狻猊架势颇足,凶悍莫名,不过洛小北却并不害怕。
    她是个好奇心旺盛的性子,早就跃跃欲试了,听到我发了话,一个纵身,跳到了狻猊的背上来,接着白纸扇也跟了上来,这时我听到龙宫深处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怒吼,随后整个空间都在颤抖,不断有空间坍塌而下,显然是那无支祁在发威,想要将我们给砸死在这洞中来。
    我没有回头,驾驭着火焰狻猊狂奔而走,一路曲折,却如飞奔,来路艰难,走得却是飞快。
    不多时,我们终于来到了锁龙井之下的空间,这是黑暗中有一道劲风刮起,却听到有人喊道:“二小姐?”
    洛小北眼睛一亮,喊道:“苏伯!”
    风魔出现在了火焰狻猊的跟前,打量着上面的我们几人,脸色有些僵硬,说你们这是?
    洛小北说先别说那么多,我们先出去。
    风魔不再阻拦,让出了道路来,而有着火焰狻猊,那绳索也没有了用,这畜生一个箭步,足下生风,腾云驾雾之间,竟然就上到了井眼之上来。
    而到了这个时候,那畜生终于有些力竭,将身子一摇,把我们给放了下来,这才化作一道光芒,遁入了我的手中。
    这一切看得洛小北和白纸扇满脸错愕,没想到我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风魔这个也是时候也从井底里爬了出来,赶忙问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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