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倘若是对方再专业一点,布了一个暗哨在村子里,那么我更是只需要对付一个。
    这样的事情,我哪里会胆怯?
    不但不胆怯,而且我还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因为只有赶紧将这儿的事情给办妥了,方才能够给老鬼那边减轻压力。
    我快速地冲到了那小院子里来,然而在刚刚准备进门的一瞬间,身子突然一僵。
    我瞧见了院子门口,有一个铜镜。
    这铜镜应该是新装,上面还有红线缠绕,应该是黄家追兵在这里做的布置。
    好奸诈!
    对方知道自己人手不足,居然用那阵法来弥补,我下意识地朝着旁边的那院墙望去,瞧见上面隐隐有黑气缠绕,显然也是有着充分的准备。
    怎么办?
    我犹豫了一下,而这时村口处却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老鬼动手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在那一刻再也没有犹豫,而是避开了那铜镜,伸出手来,在那门上轻轻扣动了几下。
    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儿,里面有人走到了院子里,不耐烦地说道:“谁啊?”
    我没有说话,而是又敲了几下门,方才闷着嗓子喊道:“阿巴、阿巴……”
    我这是被逼到了没办法,只有装哑巴!
    对方走到了门口来,有些警惕地又问了两声,我依旧敲门不停,那人犹豫了一下,吱呀一声,将门给开出了一条缝来。
    第059章 天伤,百鬼
    装哑巴的时候,我其实是在赌。
    赌什么?
    赌荆门黄家的傲慢。
    正如同我们袭杀马拜庭一般,在此之前,从来都是他偷袭别人,一刀斩杀,却从来没有被人给埋伏到;而荆门黄家也是如此,他们横行霸道惯了,哪里会有什么人胆敢胡乱闯这机关重重的大院儿?
    在他的思想中,这哑巴,估计也就是当地摩梭人过来找茬吧?
    这样的麻烦,随口打发两句就是了,总不能让那哑巴一直吵下去吧?
    至于袭击……
    开玩笑,头儿和那黄老头儿不是已经过去抓人了么,怎么可能还会有敌人呢?
    门开的一瞬间,我屏气凝神,而当开到一半来的时候,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胸口处,开门人应脚喊了一声,朝着后面跌飞而去。
    我没有用逸仙刀,因为每一次请出之时所需的龙脉之气实在是太过于繁琐,所以抓着匕首,就如同饿狼一般扑到了那人的身上。
    那家伙艺高人胆大,故而才会如此大大咧咧,被我一把压在身下的时候,也是将身子一扭,竟然脱离了我的掌控,紧接着双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让我那匕首没有办法寸进一步。
    那匕首,悬空停留在了这人眉心一寸的地方,再难寸进。
    两人在死死纠缠着,那人也是慌了,开口大声喊道:“马癞子,马癞子,有敌袭,你特么的快点过来帮忙!”
    还有人?
    我的心脏在骤然之间跳了一下,想着倘若再来一人,是生是死都还难料。
    我没有再僵持,而是让力量从心脏与左手手心处一起陡然爆发了出来。
    这是一种超越出我修为的蛮力,它的构成十分复杂,有龙脉之气,有火焰狻猊之力,有磨炼妖丹之力,还有我本身精炼而成的修为。
    这些东西在一瞬间爆发而出,其实也是蛮吓人的。
    噗!
    终于,那一把匕首带着无可扭转的气势重重插入了对方的额头之上,我能够看到对方临死之前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绝望和愤恨,不过却没有任何犹豫。
    杀人,说起来很复杂,但其实很简单。
    当匕首插入那人的脑门之上时,对方所有的反抗在几秒钟之后就消退了,而这时我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正对面的厢房里面去。
    直到此刻,那个叫做马癞子的家伙还是没有露面,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事情。
    我冲到了那房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瞧见里面是一个大通铺,躺着五七个伤者,他们似乎被刚才院子里的搏斗给吵醒了,纷纷爬起,朝着门口望了过来。
    我陡然一出现,把这些人给吓了一跳,有认识我的人,惊声喊道:“王明,是王明,你怎么来了?”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瞧见这一帮失去了爪牙的野兽,冷笑着说道:“诸位,追了我一路,可还安好?为了报答各位的苦苦相随,我这是特地过来,送诸位上路的!”
    这些人大多受了重伤,有的手脚筋都给挑断,站不起来,只有冲着我怒声大骂。
    有人还试图用荆门黄家的威严来压我,说我们都是荆门黄家的,你可敢赶尽杀绝?
    我哈哈大笑,说黄养天这样的嫡系,我都杀得,你们这些干脏活、都不敢公之于众的家伙,我即便是杀了,又能如何呢?
    又有人喊,说你莫得意,若是猎鹰过来了,绝对有你的好下场!
    我在房间里面找寻着,口中应付道:“我相信你绝对没有瞧见的那一天啊!”
    我在屋子里找寻了一番,终于从角落里找到了煤油罐子来,将这玩意挨个儿地洒了一下,然后将桌子上的煤油灯掌着,对这些人说道:“在我眼中,你们都是可杀之人,不过老子今天心情好,让你们吃个教训就行了,不想死,就给我爬出去吧……”
    瞧见我拿起了煤油灯,这帮人都知道我准备放火烧屋了。
    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不过能够活命,也没有必要在这里等着烧死。
    虽说都受了些伤,不过他们倒也都是狠角色,咬着牙就跳下了床来,也不用手,凭借着自己的手肘膝盖就那般爬着,即便是身上有伤,也强忍着。
    死最可怕,为了活着,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瞧见这帮人开始往外爬,我就没有再等待了,将那煤油灯往满是被褥、蚊帐的床上一扔,然后越过了这些爬动的人群,朝着院子外跑去。
    这屋子是木结构的,屋顶上盖着的也不是黑瓦,而是树皮,陈年日久,只要一着火,立刻就会迅速燃起来。
    这边的火一点,那便围杀老鬼的人就立刻反应过来,肯定就有人回援的。
    老鬼的压力,应该就会少了很多。
    不管怎么心狠,对于这么多的伤员,对方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将屋子点着,跨过了人群,刚刚来到院子,突然间,前方的院门一阵模糊,然后在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啊?
    我脚步停止,下意识地往后望了过去,瞧见那渐渐旺盛起来的烈火在燃烧,不过也是同一时间,也变得模糊了起来,仿佛远在天边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我身后传来了愤恨的骂声:“马癞子,你妈隔壁的,这个时候开启天伤百鬼阵,这不是让爷们陪着一起死么?”
    这一声话语刚落,立刻有人纷纷叫嚷道:“对啊,马癞子,你特么的快点关上,啊……”
    惨叫声起,我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反而是瞧见眼前的空间慢慢虚化,紧接着无数的黑雾发现在了眼前,一张张诡异扭曲的脸,在半空之中晃荡。
    这些脸大多一片惨白,眼圈黑乎乎的,头发长长,没有脖子……
    鬼脸。
    无数的鬼脸在我的周身晃荡而过,我口中默念着“天伤百鬼阵”,心中暗道大意,原来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家伙,并没有逃走,而是暗自躲在了角落,开始准备起了法阵来。
    法阵,这玩意涉及到的东西很多,机关术、幻术、算学和空间推理等等。
    南海一脉也有讲这东西的,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宛如天书,师父又走得早,哪里懂得这玩意?
    不过,那院门在我的前方,应该是没错吧?
    只要我不顾这些幻象,径直向前走过七八米,应该就能够出院子了。
    这般想着,我没有再犹豫,朝着前方奋力而走,快步疾行,然而走了十来米,发现自己并没有冲出那小院,反而是身后的声音变得模糊,好像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当然,唯有那些鬼影始终在我的面前晃荡着。
    瞧见这些,我的心中顿时就后悔起来了,因为我想起了关于法阵的一段论述,大意是指在法阵之中的空间,它与普通的空间距离是颠倒不同的,让人失去了空间感,使得我本来是走直线的,结果实际上却是在走弧线。
    我倘若一直往前奔走,自以为能够逃出法阵的范围,却不知道自己其实一直都在绕圈子。
    掌握不到诀窍,走到累死都未必能够出去。
    这个就叫做鬼打墙。
    我的心中止不住地后悔了起来,如果我刚才不急躁的话,或许还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再推一万步想,如果我刚才不进入院子里,而是选择直接在外面放火的话,或许情况就有所不同。
    我之前分明是瞧见了那铜镜和红线,知道这里面是有布置的儿啊!
    唉,到底还是太年轻……
    就在我陷入懊恼之中的时候,那些鬼脸突然一下子就散开了,我有些诧异,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瞧见有七八个全身穿着黑色盔甲的家伙出现在眼前,有的拿着斩马刀,有的拿着长矛,就朝着我冲了过来。
    这,也是幻象吧?
    我心中猜测着,然而当一根长枪朝着我面门戳来的时候,那种危险的感觉是那般的真实,我下意识地避开了去,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了枪声。
    一股格外冰冷的寒意,从那枪身之上传递了过来。
    好真实。
    天啊,这是真的!
    我的心中一跳,原本懈怠的精神在瞬间就打紧了起来,而这个时候,那刀枪剑林,都朝着我的身上招呼了过来。
    我没有敢有任何懈怠,凭借着南海一脉的手段,在这轮番的攻击战阵之中翻滚腾挪,避开这些致命的攻击,而几个回合过后,我也终于有机会将手中的匕首刺进了其中一个鬼兵的胸口。
    我是用了很大的劲儿,匕首刺穿了铠甲,进入内中。
    然而让我差点儿吐血的情况发生了。
    盔甲里面,空空如也。
    里面什么都没有,然而攻击却是实打实的,也就是说,这些不知道怎么出现的鬼兵可以斩杀于我,但是我对它们却没有任何办法……
    怎么办?
    我往后一跃,一边避开这些攻击,一边心急如焚,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来:“没想到你居然还自投罗网了,哼哼,在这天伤百鬼阵中,你就等着死吧!”
    那中年人,终于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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