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徐达带来的碗口铳,发出了猛烈的炮火,随着轰鸣声,弹丸纷纷飞出,向着对面的城池飞去。
    虽然这是黑暗之中的第一次射击,但是,操作碗口铳的,可是朱元璋曾经手下最杰出的战士,所以,射击的准头,居然还不低。
    有三成的弹丸,都砸到了墙头上。
    如果是一般的墙头,那么,在砸上去之后,随着城墙的颤抖,就该砸出墙砖,露出里面的黄土来了。
    可惜,在照明弹,碗口铳的火焰中,这些带着徐达希望的弹丸落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有的弹丸,砸到了上面,只砸开了一个小坑,还有的,硬生生地被城墙,给弹了回去。
    怎么回事?
    徐达不知道,此时的泰州城,已经坚固得如铜墙铁壁一般了。
    泰州城是陈风的大本营,在陈风走的时候,就给手下下了个命令,利用窑厂生产的水泥,在泰州城的外围,再裹一圈。
    有水泥这种好东西,泰州的城墙,自然更加坚固,现在,在对方第一轮的火器射击中,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继续,第二次射击。”徐达大声喊道。
    虽然第一轮的效果不明显,不过,他坚信,只要继续打下去,一定能够将城墙轰开。
    要是轰不开,他也没别的办法,带兵撤离就是了。
    只是他不知道,对方的反应会如此之快。
    就在徐达手下的碗口铳部队,开始手忙脚乱地装填弹丸的时候,对面的城头上,报复的炮火,就已经开始了。
    “轰,轰轰!”城头的碗口铳,也是已经装填完毕的,在对方开火之后,他们调整了自己的射击诛元,就开始了射击。
    而且,他们的准头更高,近半数的弹丸,直接打到了对方的碗口铳的阵地上去,那里顿时开了花。
    不过,唯一让他们感觉到不爽的就是,自己手里的碗口铳,数量不是很多。
    徐达猜得不错,焦玉将大部分的碗口铳,都布置到了西面,在东面的城墙上,只有二十门碗口铳而已。
    所以,他们虽然击中了对方的阵地,造成的伤害并不多。
    徐达望着城头,咬着牙,下令碗口铳阵地再次开火。
    与此同时,在阵地的后方,西面的城头上,焦玉也在咬牙切齿。
    毕竟,焦玉的战斗经验几乎为零,而徐达,却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焦玉中计了。
    “碗口铳,调转方向。”焦玉喊道。
    虽然碗口铳布置在了这面的城墙上,不过,焦玉没有多少遗憾,因为,她的碗口铳,可以在这里射击,越过城池,直接飞到对面去!
    这个可能性,已经在陈风的水军船队攻打法兰西的时候验证过了,现在,焦玉只是如法炮制。
    听到焦玉的命令,同样气愤不已的操作碗口铳的工匠们,快速地将自己的碗口铳,调转了方向,瞄准了对面。
    “距离多少?”一名工匠问道。
    他们需要知道的射击诛元,最重要的,就是距离。
    所以,在调转了方位之后,开始如此问道。
    “稍后就知道。”焦玉说道。
    焦玉正说着,看到东面的城头上,再次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闪光弹,就仿佛节日的礼花一般。
    三颗红色,两颗黄色,一颗白色,四颗蓝色。
    “距离,十七里,方位,东方,四度。”焦玉说道。
    这也是提前做好的布置,哪一面城头受到攻击,就需要将对面目标的方位,告诉给其他城头。
    在白日的时候,可以通过旗帜和声音,而在晚上,就靠信号弹。
    每颗红色信号弹,代表五里,而黄色的,代表一里,而白色和蓝色的,表示方位。
    听到焦玉的话,工匠们没有立刻射击,他们需要将这些距离,叠加上城池的东西长度,然后再计算射击诸元。
    这是个短暂而漫长的过程。
    工匠们都是最认真的,在制造火器的时候,稍稍一个疏忽,就会给前线的战士,带来死亡的风险。而现在,他们将这种精神,也是发挥到了极致。几个人匍匐在地面上,扑上白纸,仔细地绘图,然后计算。
    “轰,轰!”第二轮的碗口铳的射击,又开始了,虽然是徐达的军队先发射的弹丸,城头后还击的,但是,城头的火器手的装填速度,却是非常地快,第二轮射击,几乎是同时开始的。
    在这轮碗口铳的打击下,城头似乎已经开始有些晃动了。
    徐达心中焦急,这种情况下,城内的那些提前安排的内应们,怎么没有动静?
    那些内应们,有的是焦急了,不过没办法。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由于白天的求战没有答应,他们不得不回到自己的床上,进入睡眠。
    有的人,偷偷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是,却被一旁的工匠,挡住了去路,他刚要前进,就看到一旁的工匠一翻身,将路挡得更死了。
    而有的,则睁开了眼睛,望着他说道:“这么大晚上的,去干什么?”
    “内急,去尿尿。”内应只好说道。
    “尿桶就行了,可千万别去外面,听说,咱们工场里有几条狗挣断了链子,正在场区里到处乱窜呢,被疯狗咬到,可是会死人的。”说完,翻过身子,又睡着了。
    狗?吓唬谁呢?内应这般想着,走了出去,轻轻地推开门。
    院子中间,月光之下,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正坐在那里,两颗眼睛,露着寒光。
    看到内应走出来,那个身影,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就向他扑了上来。
    “救命啊…”他大喊着,赶紧向回跑两步,关上了门。
    门外,那条大狗,依旧在咆哮着。
    紧紧顶着门,几乎能听到那大狗的爪子在刨门板的声音,内应心里在发颤,他很害怕,刚刚,似乎那大狗能上来把他撕碎了一般。
    里面的工匠内心偷笑着,继续翻身睡觉,想跑出去干坏事?门都没有!
    招数很简单,一部分人盯着,一部分靠狗盯着,这些狗,本来就是防备小偷的,现在,派上了用场。
    外面,传来了火器声,不过,对于军械局的工匠来说,这种声音,他们经常听到,于是,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继续呼呼大睡。
    徐达突袭泰州,所靠的是两个,一个是携带的从应天城头上搬下来的碗口铳,另一个,就是城内的内应。
    这些内应,是几年前,朱元璋暗暗布下的棋,将手伸到陈风最重要的火器制造上去,慢慢地,将这里完全控制。
    朱元璋当时年纪还不大,因此,只是在布局而已,并没有收网,而这些内情,徐达都是知道的,在应天准备了几日,其实,也是派人联系这些内应,到时候起事。
    结果,现在最需要这些内应的时候,反而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徐达心中暗自纳闷,是这些内应,不听自己的命令吗?还是什么?
    虽然徐达纳闷,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只能命令带来的那些碗口铳,继续倾泻弹丸,他相信,最多十轮攻击,就能够将城头打开缺口。
    可惜,在刚刚发射到第三轮弹丸的时候,他的幻想,就完全破灭了。
    “轰,轰,轰!”地动山摇的声音,让徐达胯下的战马,都是一惊。
    这声音,排山倒海,仿佛,整个大地都在发怒一样。
    徐达顿时心中一惊,这巨大的轰鸣,是从城头上传来的,刚刚对面的城头,可只有二十门左右的碗口铳啊!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等他想明白,无数弹丸,带着呼啸,向着徐达的阵地上射来。
    有三成的弹丸,准确地击中了徐达的碗口铳部队,虽然才三成,但是,已经是数百枚的弹丸了,这些弹丸从天而降,顿时,那些还在操作碗口铳的火器手们,死伤惨重。
    弹丸直接砸到人身上,那绝对会变成肉泥,即使是砸到了旁边,溅起的东西,也足以致命。
    而且,更可怕的,是有一枚炽热的弹丸,砸到了旁边的火药包上,顿时,黑火药被点燃,整个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无数士兵在火堆里叫喊着,打着滚,场面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徐达的军队,也遭受了一定的损失,那么多弹丸飞来,还是有不少弹丸,偏离了目标,结果,飞到了徐达的军队中来。
    碗口铳的弹丸,就像投石车的石块一样,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那些弹丸飞下来,骑兵中发生了可怕的混乱。
    骑兵们还是有勇气的,但是,胯下的战马,却在这种情况下,受到了惊吓,疯狂的战马,是不受骑手的控制的。
    尤其是,一匹战马,像是发疯了一般,居然带着骑手,径直地向泰州城头上冲去,那骑手拼命地拉着马,却还是控制不住,于是,他发出了绝望的喊叫。
    “撤!”最后望了一眼泰州城头,徐达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了,现在,徐达的唯一的选择,就是撤退。
    随着徐达的命令,如潮水般的骑兵部队,开始缓慢地向后退去,这个命令虽然被传达了下去,但是,在这个时候,到处都是慌乱的战马,想要整齐地撤退,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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