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
    近两年来,江浙行省发生了很多事,原来作为最富庶的一个行省,现在,早已经有些分崩离析的味道了。
    从各个路府上看,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公文该往哪里送,朝廷新建了江浙行省的首府,设在了台州路,那里距离遥远,公文往返的时日很长,而且,行省的高官,几乎用不了两个月,就会换人。
    这样,反而让各个路府更加舒坦,他们现在,就仿佛是自给自足一样,赋税拖着没有上交,居然也没有人催。
    按说,这会让他们很满足,不过,他们都是胆战心惊,因为,那个陈风,现在已经非常强悍了。
    如果陈风想要打池州,那么,池州城内的三千守军,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有多远逃多远!
    有的时候,池州路的总管都在想,干脆,自己带着整个路府,投靠陈大人算了,说不定,还能混个官职,跟着朝廷,恐怕都没有跟着陈大人有前途啊。
    而现在,大都,听说皇上和皇子斗得很厉害,还有许多人都参与其中了。这个时候,他们居然不想着如何剿灭叛乱,居然还要内斗。
    局势逐渐明朗,蒙古人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勇猛,他们似乎,已经控制不住现在的局势了啊。
    四方起义军,声势倒是如此之大,就不知道,最后能够坐天下的人,会是谁?
    正在这样想着,池州总管鲁大人,就听到了外面有些慌乱的声音。
    “怎么回事?”鲁大人问道,池州一向,还是比较平静的。
    “报告大人,城外,来了大批的黑衣军!”一名护卫跑了进来,说道。
    黑衣军!听到这三个字,鲁大人就是心中一颤。
    黑衣军,是平江陈大人手下的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他们全部使用火器,战斗力很强,这支部队,是一支碰都不敢碰的存在。
    现在,在自己的城外,居然出现了黑衣军?
    虽然脚下有些颤抖,鲁大人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走,上城头看看。”
    刚想要迈步,就听到远处传来了轰鸣之声。“轰,轰,轰!”
    顿时,鲁大人就感觉到脚下一软,站都站不住了。
    常遇春按照陈风的命令,日夜兼程,赶到了池州。
    控制了池州,就截住了长江中游和下游,这可是陈友谅返航的必经之路。常遇春知道陈大人的意思,是要彻底地把陈友谅截住,然后干掉,所以,必须要快!
    沿途有很多高山和河流,所以,常遇春用了三天的时间,赶到这里,已经是非常快的速度了。
    经过扩展,黑衣军已经发展到了两万人,这次全带来了,还有五千人,是原来的窑社骑兵,都是最精锐的将士。
    来到之后,常遇春没有迟疑,立刻命令手下,发动进攻。
    如果在以前,骑兵攻城,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任务,陈风试过几次,不过,都是取巧。而现在,常遇春依旧是要取巧,只是,这个手段,更加有声势。
    随着碗口铳不断地生产,可以拆开几匹马携带的碗口铳,在黑衣军之中也装备了一批,所以,到了城下之后,常遇春就命令,这些碗口铳,一字排开。
    五十多门碗口铳,对准了城门,此时,那城门才刚刚关闭。
    “城上的守军听着,立刻打开城门,放下吊桥,欢迎我军进城。”十几个大嗓门的,一同喊出了这句话,威慑意味十足。
    良久,城头没有动静。
    要是喊一句话,对方就出来投降,那己方的声势,就算到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境地了。
    “发射碗口铳。”常遇春说道。
    这些碗口铳,足够给己方壮威了。
    要是碰上顽强的守军,就是不投降,那样的话,常遇春的攻城,的确会遇到很大的困扰,不过,常遇春确信,这池州的守军,没有那么强的意志。
    其实,就在常遇春的军队出现的时候,池州的守军,早就慌乱成一团了,对于他们来说,黑衣军的名字,那就代表着死亡。
    现在,己方该干什么?自然是逃跑!这个时候不逃,还等待何时?
    因此,没有人给常遇春开城门,并不是他们想据守,而是大部分人,都立刻下了城墙,准备从另一侧的城门逃跑了。
    “轰,轰轰!”五十多门碗口铳,一起射击,场面顿时壮观起来。
    大部分的弹丸,都打空了,只有五六枚,砸到了城墙上,这一砸,顿时,城墙一阵颤抖,簌簌地,尘土落下。
    而一枚弹丸,奇迹地砸中了城门,顿时,连外面的吊桥,带里面的城门,一同砸开了一个大洞。
    对这战绩,常遇春还算是满意,而放完了这轮,火铳手又开始重新装填,准备第二次射击。
    “报。”就在常遇春要下令,对于顽固不化的守城军队,再让他们见识见识己方的碗口铳的威力的时候,就看到一名斥候匆匆跑来,说道:“常将军,守军正在从西城门逃离。”
    逃了?看着这东城门被砸开的大窟窿,常遇春再用千里镜一看,城头上,根本就看不到人。
    这么快,就都跑掉了?
    常遇春立刻下令:“窑社骑兵,去西城门截击,黑衣军,跟我从这里进城。”
    说完,常遇春打马向前,刚刚也算是够掉价的了,对于一个根本就没有人防守的城门,他们还浪费了一次射击的弹药。
    虽然手下用的是火器,不过,常遇春的身后,背的却是箭壶和弓,一边奔,一边将弓箭拿出来,接着,搭弓,两支利箭,就一起飞出。
    “嘭,嘭。”两根吊桥的绳索,同时崩断,接着,“轰”的一声,吊桥就落到了护城河两岸。
    常遇春的马,没有丝毫减速,冲上了吊桥,后面的骑兵,也是如此。
    但是,冲到了门口,常遇春突然发现了一个要命的事。
    这吊桥,他可以弄断绳索,但是,这城门,要是在里面,用门匝顶住,从外面,没有专门的冲车,是弄不开的。
    难道,等着窑社骑军从西面绕回来,给自己开门?
    刚刚想完这些,常遇春就看到,那个已经被砸破了一个洞的城门,似乎没有关严实,而是露出了一条缝。
    那些守军,根本就没有把城门关严实,确切地说,他们只是关上了城门,然后,听到别人跑路,自然,他们就没有落后,跟着一同跑掉了。
    其实,大部分都没有跑掉,他们被窑社骑军从西面堵住了。
    常遇春纵马向前奔,即使是到了城门旁,也没有减速,只是拉住了马的缰绳,然后,用力夹了夹马腹。
    立刻,马儿就有感应一般,抬起了自己的前蹄,踏到了城门上。
    “嘎吱吱。”靠着这股冲力,靠着马蹄的力道,这城门,居然就开了。
    常遇春欣喜,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模一样。
    后面的骑兵看到常遇春如此神勇,都是很膜拜,不甘落后地,都依次进了城。
    进城之后,常遇春没有直接向最重要的府衙奔去,查抄府衙,控制府库,对于常遇春来说,都是次要的。
    他带着骑兵,一起向北面的城门奔去,和其他的城池一样,池州的北城墙,也是直接临着长江的。
    上了北城墙,看到江面上平静如常,常遇春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接着,那些碗口铳,就都被搬上了城墙。
    在这里,想要凭借这五十多门碗口铳,就封锁这里的江面,有些自不量力,所以,站在城墙上,常遇春又下了第二个命令,将附近的所有的船只,不论大小,全部征用过来!
    黑衣军在从扬州南渡的时候,就不断地在船上训练,而到了江南之后,也经常进行这样的训练,所以,让士兵从马上下来,上船作战,也完全没有问题,而且,他们手持火器,也是一种水上作战的利器。
    只要陈友谅的水军敢来,绝对让他们有来无回!
    常遇春做完了这一切,才算是下了城头,已经来了一个时辰,窑社骑军应该已经控制好了整个城池,该去府衙看看了,不知这里的官吏,是否是能搜刮的主啊。
    ………
    江面上,景色依旧,但是,甲板上的人,已经没有了来时的那种劲头。
    “我们已经过了芜湖,后面那支水师,没有追来。”邹普胜说道。
    陈友谅点了点头:“这次失利,暴露了我们军队的一个弱项,我们不重视火器,才吃了大亏,这次回去之后,一方面,要多造战船,另一方面,也要多造火器,尤其是我们战船所需的火器。”
    这次在水上被对方击败,完全就是因为火器上不如对方,陈友谅立刻就决定,把火器,作为一个重要的方面来对待。
    “这次,我们的军队损失不少,步兵已经给他们下过命令去了,不过,没有了我们水军的接应,不知道他们能否安全返回。”邹普胜说道。
    这次出征的军队,可算是遭受了彻底的失败,水军损失了一半,而步军的损失,恐怕,会更大。
    听到邹普胜这么说,突然,陈友谅心生一计:“那么,我们就别回汉阳了,命令水军,明日,拿下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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