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穴,便是以内力封闭穴道,阻塞经脉,所以武帝要用搜脉大法,便就不能令裴悲的经脉积淤。所以就算武帝的修为再高,亦只有将人击昏过去,然后解开穴道带走。
    提着裴悲,武帝以轻功驰了五里,远离方才二人大战之地,然后将裴悲置于身前,背靠自己,随后就见他仰天一倒,撑着裴悲沉于积雪之中。如此一来,若不是走的近了,任谁都看不出这积雪中竟然还有两个人。
    与此同时,野人寺。
    唐逸的呼吸渐渐平稳,脸色也和缓许多。裴悲输来的真气与自己所剩下的那五成几是相同,可虽然炼化的凶险,但唐逸却知这才是最佳。正所谓先苦后甜,既要练这门功法,便怎都要练个完美,如此,才不枉自己受的这么多苦。也好在唐逸自入武道以来,便总在受苦,这忍耐的毅力却是比旁人强上许多,再加上他天资本就超绝,天将破晓之际,终于被他有惊无险的撑了过来。
    唐逸感觉着体内被炼化的阴气,此刻那阴气已经属于了自己,正与原本的阳气互滋互补,依着阴阳两脉有条不紊的运转。虽然感觉起来,这两股真气的运转速度都比之前慢了不少,但合在一起却终究还是更快些。
    如此一来,就连裴悲都是满意了,可唐逸的心下却是一动,暗道:“阴极阳生,阳极阴生。我和裴前辈各自突破这份进境,可如今经脉中的阴阳两气只是简单的阴阳相补,那一丝极阴极阳却都没有反应,很显然,这并不会是玄天神功的最终境界。”
    当然,唐逸再是聪慧,也不会冒进,眼下将玄天神功的乾坤二字诀学的全了,就足够他摸索一段时日,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唐逸哪会急躁?
    想到这里,把真气一缓,唐逸睁开眼睛。
    天还未亮,此刻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不过,好在唐逸的眼利,不片刻便是适应,四下里看了看,屋里并无一人。
    唐逸虽然没有看到裴悲,可心下却并不焦急。这次合练远比想象中的轻松许多,自己以五成真气去炼化,都能成功,以裴悲的深厚功力,想要成功,更是理所当然。
    “裴前辈果然比我成功的早。不过这却是好事,他那仇深的很,只有亲手报了才最是痛快。”
    唐逸想到这里,当下便是起身。虽然自己不会急于摸索那极阴极阳的相补,可这疑问却是要问的。毕竟裴悲说过,这玄天遗篇早被他毁去,坤字诀的行功路线自己如今虽然知道,可最重要的那篇心得却只有裴悲一人知晓,这许多的疑问,还要着落在他的身上。
    直了直身子,许久没有如此轻松,唐逸自觉得心情大好,随即迈步推门而出。
    门外寒风依旧,不过唐逸如今没了隐患,自也不怎么怕了,可他没行上两步,忽然就觉眼前的积雪有异。
    “人?”
    眼前这处积雪比其他地方少了许多,隐约似个人形,唐逸一惊之下,却是没有立刻上前,反是暗道:“裴前辈和他那师弟都不在么?怎会任由他人倒卧在这里?”
    唐逸出了门,还没有看到裴悲和疯僧,心下便隐隐有些不安起来。照理说,自己身旁总应有人护法才是,而且以裴悲的耳力,自己推门而出,他断不会毫无感应!不过唐逸倒不认为这是陷阱,毕竟自己方才一直在练功,满都是破绽,要动手也不会费这许多的周章。
    皱了皱眉,唐逸上前,虚挥一掌,阴阳两股真气头次离体而出,正是不徐不急,只将那积雪拂开,怎也不会伤到其中的人。
    “怎会是他?”
    待等唐逸看得清楚,再是一讶,忙疾行两步,俯下身子,将手按在那人的背后,轻轻输了些真气进去。却原来唐逸看到的,正是裸衣卧雪,为唐逸祈福的疯僧。
    疯僧体壮,虽然没用内功,可卧在雪里多半日,到如今仍还清醒。唐逸出来,他也是听到,只不过没有什么力气开口罢了,此刻被唐逸的真气一激,也将自身的内力运转起来,神色终于好上一点。
    “唐公子可是功成?”
    疯僧一开口便令唐逸一怔,他见疯僧倒卧雪里,裴悲又始终不见身形,只道寺中有变,却不想他没有丝毫的惊慌,头一句话竟是记挂自己。
    “阴阳萦转,比预想的还要好些。”唐逸说时,眼睛紧盯这疯僧,见他除了欢喜外,再无其他的表情,心下稍微一松,随即便问道:“大师为何倒卧雪中?”
    疯僧闻言笑道:“公子救过我,也助过师兄。如今练功凶险,我又无其他能力,只得卧雪向佛祖祈福了。”说着再笑道:“如今看来,却是应的。”
    唐逸大是感动,更何况之前那狼群很可能是朝着自己而来,眼前这和尚才是被牵连进来的,自己救他也是应当。想到这里唐逸更是不忍,便道:“大师此德足报,以后可莫要如此自残了。”
    疯僧勉强一笑,他冻的时间久了,就算如今内力运行,可也不是说缓便能缓过来,只得费力答道:“这卧雪祈福听来倒也不难,可真要去做,才知其中辛苦。便是不用公子说,我也不会再做二遍了。”
    唐逸见状,不禁失笑,只道这疯僧当真是直肚肠,说话毫不矫情。
    “那裴前辈呢?”
    唐逸将疯僧直扶到僧舍里,寻了被褥给他盖上,这才问道。却不想疯僧竟然反是奇道:“师兄不在?”
    唐逸的心下登时一沉,皱眉道:“大师难道不知裴前辈去了哪里?”心念再转,唐逸又是问道:“裴前辈可是功成了?”
    疯僧倒不怎么担心,只是勉力笑道:“师兄的神功已然大成,这江湖里可没几个是他的对手。”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什么,疯僧再是缓道:“我那时顾着给公子祈福,只是隐约见到师兄似是朝着厨房而去,想是练功后肚饥了吧。可也不对,师兄醒来时,天还未全黑,就算怎么吃,也吃不了这许久,莫非师兄寻枯枝柴火去了?”
    唐逸越听,眉头越是紧皱,可疯僧冻的久了,说话大见吃力,当下只好安抚他歇下,言道自己去熬些热汤为疯僧补上一补体力,转身出门。
    厨房很近,唐逸不片刻便赶到,而且这一路上他也仔细观察,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脚印痕迹,直到厨房门外才发现端倪。
    “最少两个人?而且还曾有过打斗!”望着眼前雪地的凌乱,唐逸心下更是不安起来。
    裴悲与武帝的轻功都已踏雪无痕,可最后过了一招,这地上自然雪花翻飞,凌乱不堪,所以唐逸不必多想,便有了答案。
    再望望四周,唐逸将震骨传声运转开来,随即推门进了厨房。吊满了风干的狼肉,还有一旁的火灶,厨房里的摆设简单明了。唐逸把眼来左右一扫,就见灶台上的碗筷都被洗刷得干净,很显然,裴悲连饭都没有来的及做,就在门外与人争斗起来。
    “可离的这么近,疯僧却说没有听到这边的动响,若疯僧不是奸细的话,那就说明来人并不想惊动旁人。”
    唐逸立了片刻,心念疾转,虽然他很是感激疯僧为自己卧雪祈福,但真要开始计算,便不能感情用事。摸了摸耳上金环,唐逸再是暗道:“疯僧当初与我们的相遇也算极巧,他的话也不能全信。不过我在练功,亦是没有听到响动,如此看来,那人的目标显然也不只是裴前辈,否则他根本就不会顾及我。”
    谁会刻意战的无声无息?这寺中除了裴悲便只有两人,疯僧只是卧雪,又不怕声音,也只有唐逸会怕巨响。
    再看地上虽然凌乱,可波及的范围却是不大,唐逸的心下一动,暗道:“这雪地的战迹不广,那人和裴前辈又都不愿惊动于我,很可能他们只匆匆过了几招,随后便换了地方再战。”
    想通这一节,唐逸却并没有急着追出去。裴悲的武功,唐逸心中有数,那可是比自己高得不可里许,如此一来,那来人的武功定也不会差了。漫说自己难以寻到他们的踪迹,就算寻到,这样的比斗,也没有自己插手的份。
    “更何况疯僧所言,裴前辈来到这里的时候,天还未黑,而此刻却已近黎明,这么久了,裴前辈都没有回来,怕是凶多吉少!”
    唐逸想到这里,脸色一沉。这些日来相处,尤其是白日里裴悲的生死相托,唐逸对这痴心大盗颇为同情。更何况唐逸的心头已是隐约猜到,自己被武帝指点而来,又在山上巧遇狼群寻到野人寺,如今功成,以裴悲的武功却仍失踪不见,这一切的背后,十有八九是有人谋划!而这人,除了武帝,唐逸一时想不出还有谁。
    “不好!”唐逸一念及此,忽然暗惊道:“我之前让月姐回去,武帝是否会对她不利?”虽说唐月的身份很高,可就连唐冰都难免被追杀而陷于沙下,唐月此去可难保无恙!
    左思右想,唐月在野人寺中并没有听到什么,裴悲是在她走后才吐露真言,可唐逸的心下怎都难安,当下猛地深吸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咧!
    冷哼一声,唐逸转身操刀,自房中角落,寻出一只狼尸,在上面割下好大一块狼肉,然后取水生火,竟不紧不慢的熬起肉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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