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有祭灵战士追来了,我们得马上逃跑!”我的心一紧,叫卫广赶快逃跑。
    “好,快……”卫广催促。
    可是,就在我们准备撒腿就跑的瞬间,却传来了那名女祭灵战士的呼救声,没错,是呼救声,她是在向我们求救吗?
    我和卫广停住脚步,面面相觑,我们四周除了皑皑白雪并无他人啊,那么,她一定是在向我们求救了!
    “她是在向我们求救?”我不安地问;
    “我想是的!”卫广说,“可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大喊大叫,她身后有什么吗?”
    卫广的话点醒了我,我朝她身后看了看,可是,她身后什么也没有!
    “可是,我没有看到她身后有东西啊!”我焦躁不安的说;
    “也许,这只是她的策略,她妄想以此追上我们;”卫广说,“不……等等……那是什么……”
    卫广举在半空的手僵住了,我顺着他的手望去,发现那名距离我们只有百米之遥的女祭灵战士身后,跟着一片红艳艳的移动液体,那些液体从天而降,茫茫一片,就像燃烧的红色火苗,如倾盆大雨般逼近,所到之处被染成了血红色,就连积雪也被淋成了红色!
    那到底是什么?红色的雨吗?那是用无数红色颜料兑成的水吗?
    “天,那是什么?”我心惊肉跳的问道,额头的冷汗滴落在我的睫毛之上;
    “我……我……不知道……”卫广语无伦次;
    “不知道就跑!”我看了看渐渐逼近的红色液体,然后拉起卫广转身便跑,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发现,那名像吓破胆的疯子般狂奔的女祭灵战士,居然是食物镇的春恕!
    管不了其他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可能对我和卫广造成伤害,因为她看起来恐惧至极,她的表情告诉我,她身后的红色液体来者不善,所以,大脑里有一个声音在反复的、急促的提醒着我快逃!
    红色液体拍打地面的声音混合着春恕的尖叫声,在我们的身后跳跃着,那声音越来越近,我知道,当一个人在绝境中奋力抵抗时,爆发力会扩大到极限,正如现在,我们跑不过绝望中的春恕一样。
    “快——跑!”卫广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他健步如飞,我跟不上他的步子。
    可是,我们能躲到哪儿去呢?红色液体仿佛覆盖了整片大地似的,除非,找个建筑物或是像山洞一样的躲避处。
    那声音越来越近,我的心仿佛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我每跑一步,心跳就加速半秒,照这样下去,我就算不被吓死也会被累死!
    “救……救我……”春恕的声音就在我身后三米之内,她跑得太快了!
    我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转身看了看身后,可这一看,我差点被吓破了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那味道随着红色液体的逼近而愈加令人作呕,瞬间,一个可怕的答案跳上了心间——那不是颜料兑成的水,而是真正的鲜血!
    事实证明,我的猜想完全没错,当红色液体扑过来的一刹那,一股血腥味热乎乎、粘稠稠地覆盖了我的整个身体,瞬间,我们便成为了“血人”!
    黏糊糊的血浆弄得我完全睁不开眼睛,我紧闭着双唇,不停地擦拭着,可血浆仿佛越擦越多,我只能作罢!
    “青明……”卫广的声音从漫天的血浆中隐隐传来,其实,他距离我并不远,只是被血浆拍打地面的声音淹没了;
    “我在这里!”我伸出手,想要在眼前红茫茫的一片中摸索到卫广的手,可是,这只能是徒劳,我触摸到的只是粘稠的血浆!
    “快蹲下,等待它过去……”卫广的声音又传来了;
    “好……”
    我用双臂抱着脑袋,然后蹲下身,等待着它过去,我想,它应该和雨一样,会过去的!
    可是,这是人血还是动物血?他们从哪儿弄来如此数量的新鲜血液的?这血真实得可怕,它并不像是人工合成的!
    在我看来,春恕也被血雨扑倒在地了,她的尖叫声从我身旁传来,那声音犹如濒临消散的魂魄般凄惨悲切,使我的心像风中的铃铛一样左摇右晃,而我刚才还清醒的意识开始摇摇欲坠,我知道,我的身家性命已经岌岌可危,我很想站起来,可是,我的身体却不听大脑使唤,就像快要睡着时一样……
    就在我的意识接近模糊之时,瓢泼般的血雨却骤然停止,就如高速运转的机器,在猛然间停止转动一样;
    四周静得出奇,什么声音也没有,我用袖子内侧擦了擦双眼,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噢……我的天啦……”
    看着满眼被血洗过的惊悚场景,我叫出了声,梦,噩梦,这比噩梦中的场景还要惊悚一百倍,噩梦是假的,而这个却是真实的,它不仅看得到而且摸得着,我想,这也许是我此生见过的最为惊悚的场景了,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场景能比这还要令人恐惧……
    原本洁白无垠的雪丘变成了红艳艳的“血丘”,雪山变成了“血山”,积雪由于血浆的渗透而逐渐开始融化,使一切变得诡异无比……
    “青明……”
    卫广从我斜前面的地方佝偻着背站了起来,他的全身被血浇透,就像“血人”一样,看起来可怕极了,那么,我也和他一样了!
    “我在这里!”我慌忙向他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胡乱摸索的手;
    “我的眼睛……我睁不开眼睛了……”他不安的叫道,血水顺着他前额的头发,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落;
    “不要紧的……”我一边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卫广,一边翻出我的另一只袖口内侧,对着他沾满血浆的眼皮之上擦了擦,很快,他的眼皮的本来颜色露了出来;
    “来,现在可以睁开了!”
    他略微顿了顿,然后睁开了眼睛,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却用无比恐惧的眼神盯着我,我知道,一定是我被血雨淋湿的模样太过惊悚,所以他才会如此恐惧,就和我方才睁开眼睛看到他时的心情一样。
    虽然衣裤是防水的,但是我们从头到脚还是被淋湿了,就像落汤鸡一样,噢,不,我想,我们应该是落尽红色血汤里的落汤鸡!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人血吗?”卫广瞪着惊恐的眼睛问道;
    “我也不确定,反正它已经消失了!”
    我向四周和天空看了看,的确,天空又恢复了本来模样,那“血雨”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肯定是真正的血,它有温度,很淡热的温度……”卫广不可思议的说,他全身上下红透了,就像熟透的红苹果,被人洒上草莓酱似的。
    “它是人血……它是……”
    我们只顾着自己后怕,却把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春恕给忘了,她同我们一样,浑身是血,只剩下两只鼓得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射视出令人脊背发凉的惊惧眼神;
    这使我突然从刚才的恐怖场景中清醒过来,我们应该杀了春恕,因为,她也许很快便会杀掉我们!
    我立刻从黏糊糊的兜里掏出扑克飞刀对准了春恕的脑袋。好在,扑克飞刀上一点儿血渍也没有,所以,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用它来杀掉她了。
    卫广见状,也连忙举起了手中被血浆弄得面目全非的武器,对准了春恕的腹部;
    可是,我们却迟疑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紧要的关头犹豫不决。
    春恕对我和卫广的攻击状视而不见,她仍旧蜷缩着,嘴里念念有词,眼睛死死盯着被染红后渐渐融化的雪地,我想,她一定是被吓破了胆!
    “这不公平,她并没有伤害我们!”卫广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举着武器的手垂了下去;
    的确,春恕手无寸铁,而且处在神志不清的边缘,她的武器和背包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弄丢了,如果我们现在要杀赤手空拳的春恕,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可是,她清醒过来后一定会杀掉你我的!”
    我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扑克飞刀。虽然,这对春恕来讲不公平,但是,如果放过她,便是对我们的不公平了,这可是在竞杀场啊,杀人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同时,也是生存要领,要想活着回到杂物镇,我们便不能心慈手软。
    “可是……她好像已经被吓疯了……”卫广死死地盯着春恕。
    说实话,卫广的善念总是用错地方,这让我很无奈。
    “不,杀了她,我们离回家的路就会更近一步!”
    我不打算放过春恕,说不定,她这是装出来的,等我和卫广放下戒备,她便会从身上某个部位掏出武器,然后将我们杀个措手不及,以前的祭灵仪式里,就有祭灵战士,以假装疯癫的计策杀死放下戒备的人。
    “好吧,那你动手!”卫广拗不过我,只好将重任推给了我!
    可是,我却有些下不去手,昨天花贝芊惨死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我不愿再让灵魂背负愧债,我想,应该由卫广动手送春恕上天堂。
    “还是你来,好吗?”我将扑克飞刀放进了兜里,并向卫广请求;
    “好吧,我来!”
    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有想到,他居然爽快的答应了,这样最好,反正我是下不去手的。
    卫广将刀锋对准了春恕的脖子,他一脸严肃,而我却紧张得全身发抖,瞧,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消逝!
    “快啊,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见卫广迟迟不动手,我有些急了,我可不愿意看到春恕清醒过来反攻我们。
    “我正在做!”卫广气急败坏地叫道,额头的血浆湿漉漉的;
    “好,我不催你!”
    我只好掏出扑克飞刀对准春恕,谨防她突然蹿起攻击卫广。
    “别杀我呀……”
    突然,春恕双膝跪地,对着卫广发出一声绝望的长吼,她是在向他求饶!
    “求求你们,别……杀……”她双手合十向我们磕头作揖,双脸颊沾满的血浆,被泪水冲出了两行白色的长印。
    她突来的举动使卫广和我面面相觑,一时间,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场景在往年的祭灵仪式中出现过,落单的祭灵战士跪地求饶,可最后还是被杀掉了,那种穿透屏幕的绝望和疼痛感,就像缠绕在树干之上的夺命藤蔓,每时每刻都在吸收着生命精髓。
    刹那间,我对春恕产生了怜悯之心,她是无辜的,我和卫广是无辜的,所有人都是无辜的,整个王国的平民也都是无辜的!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你们了……”春恕的额头上沾满了被血雨浸红的雪屑。
    “怎么办?”我对卫广问,春恕的举动已使我六神无主;
    “我不知道!”卫广无奈的摇了摇头,可他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春恕的举动既让我同情又让我匪夷所思,难道她认为这样,我们就会放过她?
    “为什么不杀你?”我问道;
    “我……只是……太害怕了,你们放了我,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她颤抖着声音,凌乱的短发发梢间滴落着血浆;
    “为什么要放了你?”卫广继续问道;
    “我只是……太害怕了;”她哽咽着,“我只是想为我的搭档报仇!”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搭档,你是说沙昂?”我迫不及待地问;
    “是!”她答道;
    “她是被谁杀的,你知道吗?”我问;
    “他被木头镇和兵卫镇的人杀掉了!”
    春恕说完后便垂头啜泣,看来,她对沙昂的死悲痛不已。
    可是,这就令我好奇了,沙昂怎么会同时被两个镇的人杀掉呢?而且,昨天我们离开的时候,木头镇的祭灵战士,正和兵卫镇的祭灵战士打得不可开交,期间,也并没有看见食物镇祭灵战士的踪影啊?
    “难道,她在撒谎?”我在心里思来想去,决定问问卫广的看法。
    “你说,她像不像是在撒谎?”我疑惑不解的看着卫广问;
    “我不太确定;”他看了看我,然后又把脸转向跪在地上的春恕,“你撒谎,昨天在湖边,我们根本没有看见你和你的搭档出现!”
    “不……不是的……”春恕惊慌失措地解释着,唯恐卫广一个不开心将刀刺入她的脖子,“我没有撒谎,我和沙昂溜到湖边取礼物的时候遭到了他们的伏击,他们逮住了沙昂后便一人刺了他一刀,他……”
    春恕又哭了起来!
    “他就死了,那你是怎么逃脱的?”卫广冷冷地问道;
    “他们直接逮住了他,然后……他就叫我快跑……我……我在逃跑的过程中亲眼看见他被他们……噢……我的妈妈呀……”春恕的痛苦完全表现在了脸上,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是,他们怎么会一起杀掉你的搭档呢,他们不是……”卫广问出了我也想问的问题;
    “因为,木头镇和兵卫镇的祭灵战士已经组成‘抱生团’了……”
    “抱生团!?”
    我和卫广异口同声地喊,并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春恕。
    我倒希望她在撒谎啊,因为“抱生团”对我们很不利!
    祭灵章程规定,在竞杀场内,镇与镇的祭灵战士之间可以组成抱生团!
    所谓抱生团,便是镇与镇的祭灵战士之间自行组成的拼杀团体,他们共同分享食物和资源,并共同筹谋或追杀其他祭灵战士,由于人多势众,所以抱生团所向披靡;
    如果竞杀场内出现两对以上的抱生团,那么祭灵仪式就更激烈了,那就变成了抱生团与抱生团之间的搏杀了。
    不过,在除掉其他人后,抱生团内的祭灵战士便会瞬间翻脸或各自解散,然后进行最终的绝杀。
    有一年的祭灵仪式里,六人组成的抱生团在杀掉其他祭灵战士后,便进行了混乱而血腥的搏杀,由于场面过于混乱,导致五人死亡,一人受重伤,如果后台没有及时进行人工操控的话,那么,那一年很有可能出现没有胜利战士的败局。
    组成抱生团是具有危险性的,因为到了最后,会进行更加恐怖的搏杀,所以,在祭灵仪式里,很少有祭灵战士愿意冒险和其他祭灵战士组成抱生团。
    “难怪没有在纪念贴中看到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
    卫广如梦初醒,当然,我也是如梦初醒,原来他们组成了抱生团,那么,这一切都说的通了,他们肯定是在我们离开后组成了抱生团,并埋伏在湖边袭击前去取礼物的祭灵战士。
    “那么,他们在打斗的过程中和解了?”我对此作了一番猜测;
    我能想象到木头镇和兵卫镇的祭灵战士,在打斗的过程中突然提出组成抱生团的场景!
    “我不知道,情况非常不妙!”卫广紧皱着眉头,他的眉头深得可以塞下一根面条了。
    他说的对,要知道,隆狼、史露西以及祝焘善、达维妮可是狠角色啊,他们凶狠而勇猛,这可以从昨天双方的交战中看出来;
    他们四人组成了抱生团,那就意味着他们会在接下来的时日追杀我们,如果狭路相逢,以我和卫广的能耐肯定斗不过他们四人,在杀完其他人之前,他们是不会轻易解散的,所以,要想主动出击除掉他们,怕是难上加难呐!
    这真是让人恼怒啊,瞧,我们又拉远了回家路的距离。
    “不妙,很不妙……我想,我们……”春恕欲言又止,她止住了哭泣,并用她的袖口擦掉了脸上的血浆,露出了黄乎乎的脸蛋。
    “我们什么?”卫广警惕地问道;
    “我们……也许可以组成抱生团……”
    她的提议使我和卫广眼前一亮,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是说,你、我还有青明,我们三人组成抱生团?”卫广追问道,他看起来有些亢奋;
    “是的,他们可以,我们当然……也可以……”春恕看了看卫广手中的武器,然后接着说道,“我们不会比他们差!”
    她的提议就如断货时期的一袋土豆,能拯救人于饥饿之中,她说的很对,我们三人完全可以组成抱生团;
    木头镇和兵卫镇的祭灵战士,向来以蛮力和有勇无谋著称,他们使力气和功夫,而我们则可以用计谋粉碎他们的力气和功夫!
    “你觉得怎么样?”我得征求一下卫广的意见,尽管他看起来非常赞同春恕的提议;
    “我觉得,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卫广说完,缩回了举着武器的手,他接受了春恕的提议。
    “好吧,我接受!”我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伸出右手大拇指和小拇指,对准心脏的位置按了按,然后又将其举向天空,最后再放下。
    这个动作叫“抱生礼”,祭灵章程规定,在组成抱生团之前,所有成员都必须做这个动作;
    做了这个动作后,所有成员都不得在抱生团履行期内,偷袭或杀死自己的团友,必须在抱生团正式解散后才能出手;
    如果中途想要退出抱生团,那就得静悄悄的离开或是向团友说明,一般来讲,抱生团履行期内,除分头行动外,成员之间是形影不离的。
    卫广和春恕见状也以相同的动作行了抱生礼,瞧,我们现在是团友了,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也许,春恕是为了活命才提出这个建议的。如果我们有幸杀掉了所有人,那么,我与卫广将和她在最后关头作殊死较量,当然,她不见得能打得过我们。
    “三个人总比两个人好,多个人多条路!”卫广一把拉起了春恕,她的全身都在发抖,看来,她真是被吓得不轻啊,不过,她现在安全了!
    “谢谢你们!”
    她感激地说,抽动的嘴角,使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做完噩梦的小孩;
    “你不用道谢,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我祈祷和春恕组成抱生团的决定是正确的,尽管到最后她依然会与我们会决一死战。卫广说的对,两个人的力量比不上三个人的力量,就算和木头镇以及兵卫镇组成的抱生团狭路相逢,我们也不至于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从相互厮杀到成为团友,最后再决一死战,瞧,他们这是把我们当猴耍!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路上,被浸红的积雪如红色潮水般融化,融化过后的血水顺着倾斜的陡坡流淌……这不禁使我想起在王宫品尝过的一道甜品——像山丘一样堆起来的红色冰激凌,躺在洁白而光滑的碟子之间,红色的冰激凌上面浇着浓稠的草莓酱,草莓酱顺着冰激凌的斜面淌到了碟子边缘……我仍旧记得,那道甜品的名字叫做“血腥之吻”!
    “血腥之吻……血腥之吻……”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念,我这才恍然大悟!他们是故意的!将餐桌上的菜肴还原到了竞杀场中!
    与其说是雪山、雪人、雪水,倒不如说成“血山”、“血人”以及“血水”更贴切一些。
    我们打算去水潭边洗一洗身上的血浆,然后再合计接下来的计划,是的,在没有洗掉这些粘稠的血浆之前,我根本没有心情去考虑下一步;
    这些令人作呕的血浆熏得我难以呼吸,我的胃中翻江倒海,可我却不能在红艳艳的血地里吐,如果我俯身呕吐,充满血腥味的空气会直扑入鼻;事实上,我每呼吸一次,混合着血腥味的冷空气便会侵袭我的呼吸道一次,我只能轻缓的吸气以及呼气,因为那味道太可怕了,就像魔鬼吐出的有毒烟雾一样。
    我们三人之中没有任何人愿意开口说话,我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行走着,沾满血浆的靴底使整个身体沉重无比,我感觉我的靴子比一袋大米还要沉。
    “我敢肯定这是真正的鲜血!”快要到达水潭时,卫广打破了沉默。
    “我和你想的一样!”春恕也跟着打破了沉默,和刚才比起来,她已平静许多,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打哆嗦;
    “我可不希望这是真正的血;”
    我气呼呼的说道,血腥味从我的口鼻间钻进了身体;“你们仔细想想,这如果是真血,那么,如此之大的流量是从哪里弄来的?”
    是啊,如果真是人血,那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呢?人?动物?
    “好了,别说话了,这味道……”卫广摆了摆手,他看起来像是快要吐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我们便到达了清悠悠的水潭,我真恨不得跳进潭水里,任潭水洗涤我那满是血浆的身躯啊!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能坐在岸边,一个接一个地清洗血污,轮到我洗的时候,卫广和春恕则负责警戒,以免遭到偷袭,另外,水潭使我们想起了湖里的美人鱼,所以,我们还得提防这深不见底的水潭。
    水真是个好东西啊,它不仅可以解渴,还可以洗净脏污!
    洗完后,我把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开来,好让风将其吹干;我们检查了背包里的物品,所幸,背包是防水材质制作而成的,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恙,这倒是让我们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它们没有被弄湿。”
    我像抚摸可爱的动物一样抚摸着背包,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的整个身体,使我有一股昏昏欲睡的倦意,“嗯,他们一定是怕我们受凉感冒,所以才释放出了阳光!”
    “嘘,小声一点,不能被他们听到了!”
    春恕紧张兮兮地看着我,并把她那细小而修长的右手食指放在双唇之上,水珠从她的短发之上滴落下来,显得她整个人颓废无比,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提醒我呢?仿佛我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蠢话似的。
    “为什么?”卫广问先我一步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他不解的看着春恕,眼球随着她发梢间滴落的水珠上下移动;
    “为什么?”春恕一脸惊讶地反问道,好像卫广是她见过的最愚钝的人似的;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加入了愚钝的队列;
    “因为,镇子里的人很害怕被偷听到谈话,尤其是……”她用小的如苍蝇般的声音说道,“尤其是不好的话!”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不好的话啊,在我的家乡杂物镇,人们是可以用这种方式说话的。”
    卫广两手一摊,不以为意的对春恕说;
    “那是在你们的家乡,在食物镇可不行,如果乱讲他们的坏话,会被打板子,打得血肉模糊!”
    春恕凑到我和卫广中间,以手掌盖住嘴巴,然后小声的说。
    她所说的打板子应该就是杂物镇的罚板子吧,可是,她口中所描述的食物镇的管理也太过严苛了,在杂物镇,只要不乱讲大逆不道的厥词,一般来讲是没有大碍的;
    难道,食物镇的警务长比杂物镇的霍千还要心狠手辣?可是,打板子总比饿肚子强,挨了板子的人会疼晕过去,而人在昏迷状态下是感觉不到饥饿的。
    “只要不饿肚子,就算挨板子我也愿意。”
    虽然我不是听者,可我还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话中带着酸溜溜的意味,是的,我一直都对食物镇的人充满嫉妒之心,他们生产粮食,不会为了断货而愁眉不展。
    春恕好像察觉到了我话中的异样,她苦笑着,两只浅浅的梨涡仿佛在瞬间盛满了无奈和哀伤,那种表情我见过,它经常写在爸爸的脸上。
    我真后悔用那样的语气酸她!
    “在家乡,饿肚子与打板子就像空气一样如影随形!”她用手捋了捋额头的发丝,然后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你们也会饿肚子!”卫广非常惊讶,他的眉头皱在一起,显然,他对春恕的话并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当然,我也一样。
    事实上,我们对春恕完全不了解,所以,她所说的每句话我们都要仔细推敲,瞧瞧是否存在漏洞。
    “食物镇的人会饿肚子,这也太荒谬了!”
    我用嘲讽的语气说,瞧,我居然也会变得如此刁钻!
    “这是真的……”她看起来有些生气,音调也随着她的微怒之色升高了,“在家乡,除了上学的孩子以及公干人员以外,所有的人都必须参加农作物的种植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只能在下雨天休息!”
    很奇怪,她看起来并不像撒谎,撒谎的人眼神会躲躲闪闪,不像她这般坚定。
    “你们不是生产食物的吗?”卫广问;
    “是啊,可是,那些食物不是给我们吃的!”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我们只负责种植、采收、制作以及加工……”
    “难道,你们不吃那些粮食?”我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压着声音问;
    “不,从不!”
    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她悄悄告诉我和卫广,在食物镇,平民不允许食用所生产而出的食物以及水果等,收获的农作物如数上交,违反者将被当众处于板刑;平民下地干活,政府大院会支付工钱,平民再用工钱去兑换食物以及生活用品。当然,食物镇和杂物镇一样,平民中也有穷富之分,富人向政府大院缴纳一定的“脱产金”后便可以自由分配时间,不用下地参与生产工作。
    而且,最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食物镇居然也有断粮的时候!难怪,以前的祭灵仪式直播中,食物镇的祭灵战士们几乎个个面黄肌瘦!
    一直以来,我都在错怪他们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食物镇有没有粉刑宫?”
    卫广直勾勾的看着春恕,说实话,他问出这个问题我一点儿也不惊讶。
    我们是平民,当然不会知道其他镇的情况,这次组成抱生团是个绝无仅有的机会,我们可以从她口中得知更多食物镇的情况,我很好奇其他镇的人们是怎样生活的。
    “当然……”春恕低下头,将两手紧紧扣在一起,她好像并不愿意听到关于粉刑宫的一切,当然,我也一样。
    “好吧,我知道了。”
    我不想再讨论有关粉刑宫的事情。
    我从背包里掏出饱时长,撕开银色的包装袋后递给她;
    “我想你一定还没有吃东西吧!”我把饱时长塞进了她的手中;
    她有些难为情,埋下脑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从昨天进入竞杀场后我就没有再吃任何东西了。”
    “那快吃吧,吃完东西,我们就去找其他的路,我们不能再回到森林中去,所以,得找到新的路。”
    “可是,我吃了它,你们吃什么呢?”
    她盯着手中的饱时长反复看了很久,期间,她不停地咽着口水。
    “我们已经吃过了,第一天的额外礼物给了我们!”我有些得意的对她说;
    “额外礼物,你是说,你们得到了额外礼物?”她的眼中闪着兴奋的亮光;
    “是的,所以,只要我们好好表现,额外礼物会源源不断!而且,我们还可以在竞杀场中找寻食物。”
    卫广意气风发,他说的没错,竞杀场中到处都是食物,比如野菜、鱼以及野兽。
    春恕对于我和卫广的慷慨款待无比感激,她说,她本以为自己会饿死在竞杀场内,可我们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她定会对我们的恩情涌泉相报!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她所谓的什么涌泉相报,我想,到了最后关头,她的“涌泉相报”也许就是对我们的当头一棒,毕竟,人为了活下去,会说出或做出违背心意的话以及事情来。
    我们整理好背包,朝着石头走廊的另一个出口撤离,出口通往沿着河流蜿蜒的水泥路。除了它,我们别无选择,而雪山是不能再回去了,况且,我们不能确定它是否有尽头。
    “对了,你是怎么走出森林的?”穿过石头走廊后,卫广对春恕问。
    很巧,我也非常好奇她是怎样走出那片森林的,以及她昨天晚上是在什么地方过夜的?
    “昨天晚上,你睡在什么地方?”我接着问;
    “昨晚,我在一棵大树上呆了一晚,是那种有许多粗壮树叉的大树!”
    她有些难为情的说,仿佛呆在树上是件很令人丢脸的事情似的。
    “幸好,你安然无恙啊!”我说;
    “是的,但是我非常害怕,害怕得要命,我几乎整晚没合眼,我之前从未在屋外睡过觉!”
    说起昨天晚上,春恕的脸色瞬间煞白,看样子,她确实被吓得不轻!要知道,竞杀场的夜晚可怕至极,比如,撕心裂肺怪叫的夜鸟、饥饿凶猛的野兽、偶尔响起的诡异旋律……真是苦了她了!
    “现在好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们晚上可以一起过夜;”我反过手,拍了拍身后的背包;
    “是啊,至少不用害怕了!”卫广接着我的话说。
    是啊,至少不用害怕了,可是到最后,不是我们死便是春恕亡;也许,我们三人都会死,被木头镇和兵卫镇组成的抱生团杀死!
    这“至少”太过昂贵了!
    我和卫广把进入竞杀场后的所遇全盘向春恕告知,而她也将她的遭遇全盘托出,嗯,很好,这样我们就知己知彼了!
    转过长长的石头走廊后,便可以去往水泥路了。
    “走,快啊,我们得赶在其他祭灵战士找到这里前离开!”我对此无比担忧,并加快了步伐;
    “他们现在还没有找到这里,或许,个别祭灵战士仍然被困在森林里。”
    春恕胸有成竹的说,仿佛她对竞杀场的情况了如指掌似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卫广问;
    “森林那么大,找到出口不容易,况且,我们三人是因为幸运,所以才得以逃出森林……”她指了指远处的山体,“你们听,除了鸟叫,什么也没有。”
    “可是,如果他们迟迟找不到森林出口,那么……”卫广欲言又止,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和春恕,然后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我知道卫广所指的含义。
    就算他们找不到森林出口,可后台人员仍然会为他们指引方向,只有被赶到一起进行拼杀,祭灵仪式才会有看头;当然,我希望其他祭灵战士能找到出口,如果他们找不到,那么,我们三人有可能会被赶回森林!我可不希望自己再回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密之境中,我喜欢视野开阔的地方。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
    春恕对卫广说完后冲向了拐弯处,看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到对岸的水泥路上去了。
    水泥路看起来宽阔平整,嗯,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那儿!
    “不……”
    正当我高兴之际,拐弯处却传来了春恕绝望的尖叫,就像刚才在雪山那会儿一样,我的第一反应是她遇到了危险,这危险或许来之其他祭灵战士,抑或是某种致命生物!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去救她。
    我和卫广飞快地冲了过去,并拿出武器准备作战,可是,拐过弯后,我们并没有见到其他祭灵战士以及猛兽什么的,如果非要说见到了什么,那便是春恕单薄的背影,以及她面前两条锈迹斑斑的粗铁链。
    走廊的出口和水泥路之间隔着清澈见底的激流,两条锈迹斑斑的粗铁链横卧其上,摇摇欲坠地插进我们身旁光滑的石柱子里,看起来危险而令人不安。
    “桥呢?”卫广抓着脑袋叫道,他看起来很生气;
    “看来,没有桥,要过河的话,只能用这两根铁链。”我用淡漠的口吻说道。
    很奇怪,我怎么会如此淡然?嗯,那一定是绝望中的绝望,坦白地说,我现在已全然无望!
    “瞧,我们走投无路了!”春恕微微抖了抖肩膀,她此刻看起来比在雪山还要绝望;
    “不,我们可以从铁链上过去!”我认真地说。
    尽管全然无望,可我也不能彻底放弃。
    “怎么过去,下面是河啊,掉下去的话肯定会没命的!”
    春恕皱着眉头对我说,她说的很对,铁链架在激荡的河面之上,而铁链距离河面差不多两到三米,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被溺死或是被河里的怪物杀死。
    “可是,我们不能回头,只能向前,这铁链粗大无比,看起来很安全,而且……”
    我可不想回到雪山或者森林,如果真要做出选择,那只能是勇往直前了。
    “而且,现在回头可能会碰上其他祭灵战士!”我说;
    “青明,这看起来太危险了,我们不能确定它是否牢固。”卫广说,“万一它从中折断的话,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卫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他说的没错,万一它断了,那么,我们也就死了。
    “是啊,这块地方在以往的直播里从未出现过,它肯定是今年刚修建起来的,也就是说,从来没有哪个祭灵战士从这里路过。”
    春恕用手指对四周的山势指指点点,她带着哭腔,就像不幸遇到猎人的受伤麋鹿一样,不甘与惊恐同时在脸上写满。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如果我们三人全部掉进河里溺死了,那么,观众一定会失望的,搏杀才是祭灵仪式最基本的要义啊。”
    我咬着牙说,并看着面前的无人摄像机作纠结状。我想,也许我们的团队此时正正襟危坐,紧张不安地盯着电视屏幕,等待着我们做出选择;
    “该怎么办呢?你们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吗?”我在心中哀叹着,内心无比奢望某人能给我一个指引,哪怕是微小的指引。
    “柳环希望我们怎么做呢?”我用如蜜蜂般的嗡嗡声音自言自语;
    “沿着河流走!”
    突然,我想起了柳环给我们的指令,我怎么给忘了呢?她的指令很明确,让我们沿着河流走,可是,我们却把它当做了耳旁风!
    “我们沿着河流走!”我大声的对卫广说;
    “你是说……”
    “是的,我们过河!”我斩钉截铁地说。
    先前,我们无视柳环的指令而选择去往雪山,而现在,我们不能再这样放肆地无视指令了,她一定是通过一番筹划与思考才发出指令的;
    我猜,柳环一定非常生气吧,我们先前违背了她的指令,还有,她会不会对我们和春恕组成抱生团的决定气得捶胸顿足呢?抑或,她也赞成这个决定,嗯,我希望她赞成。
    “可是,这看起来太吓人了!”春恕可怜巴巴地说,“我怕我会掉下去。”
    “不会的,我会抓紧你的!”
    我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春恕的肩膀,这样做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青明,等等,我们得从长计议,这样做太鲁莽了。”卫广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瞧,这四周除了我们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其他祭灵战士也许还未找到森林的出口,我们现在回去定能来得及!”
    “不,我们不能回去!”
    我坚持与卫广、春恕唱反调,瞧,他们俩现在倒统一战线了;
    “为什么呢?”卫广和春恕同时问;
    我将视线越过春恕,落到了卫广脸上,“卫广,你忘了吗?她让我们沿着河流走!”
    我得提醒卫广,不要忘了柳环的指令。
    卫广立刻会意,他低下头思考一阵,然后说:
    “好吧,我当然没忘,那我们过河!”
    对于卫广突然的立场转变,春恕有些不知所措,她半张着嘴盯着卫广,仿佛卫广的决定就像乞丐丢掉可口的食物一样不可理喻。
    “听着,春恕,过河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出路,你应该知道,木头镇的人非常善于在丛林中生活……”我手舞足蹈地向春恕作着解释,“如果回到森林,我们百分之百会遭殃,他们的斧头和锯子,你已经见识过了。”
    我的话成功的抹去了春恕欲回森林的决定,她眨了眨眼睛,眼眶里便像星星之火般闪起了几丝跳动的亮光,我想,那一定是泪光了。
    “锯子和斧子,他们用那结果了沙昂可怜的生命……当然,还有隆狼和史露西……”她慢吞吞地说,眼泪从她的双颊翻滚落下,“是的,我们不能回森林,他们四个一定会在林子里四处搜寻其他人的踪影!”
    嗯,虽然我翻出了她的痛处,但是我却开心极了,因为我说服了她。
    达成一致后,我们颤巍巍地来到了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崖口,然后用手紧抓住和胸口齐高的第一根铁链,再将双脚踩在第二根铁链之上,紧接着,我们三人紧挨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向百米之外的对岸挪去。
    自从成为备用祭灵战士往后四年的送祭日里,总是胆战心惊,被吓到魂飞魄散!那种感觉,就像被沾着鲜血的狼牙棒打散了元神一样,它裹夹着疼痛感,使我的神经被无限拉长、卷折,让我在疼痛里上气不接下气,求死无门而又求生不能;现在,那种感觉又像滔天巨浪般咆哮而至,使我身体里掩藏的懦弱无处遁形。
    我们三人紧挨在一起,如履薄冰般地在吱吱喳喳作响的铁链上挪着。脚下是奔流的河水,河水激荡时溅起的浪花打在脚上,令自己寒战连连、双腿发软,我不敢低头看脚下,只能跟着感觉走;
    在我看来,春恕的胆量比我还要小,她夹在我和卫广之间,一边哇哇地发出低吼,一边发抖;事实上,她低吼和发抖的频率以及幅度已经严重影响了我和卫广的心绪;“噢,天啦,我们怎么会和如此胆小的祭灵战士组成抱生团呢?”我不停地在心里喊。
    “求你了,闭嘴,好吗?”卫广不耐烦的叫道,“你瞧,我们已经到了河中央了,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春恕没有回应卫广,仍旧低声叫着,好在河水的声音掩盖了她的叫声。
    我在满头大汗的档口瞟了瞟无人摄像机。电视机前的观众此时一定激动无比吧,而我们的团队、家人以及支持者一定是眉头紧蹙,内心迫切地希望我们能安全到达对岸,而希望我们去见鬼的对手支持者,以及杂物镇的大多数人们,则满怀希望地期盼着铁链断掉!
    “那么,二王子呢?他现在会是怎样的心情?”
    我在心里自问,脑海里浮出了二王子去年从水库救起我时的画面;
    这一次,如果我不幸掉进了河里,那么,他不会再来救我了,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了!原来,被人奋不顾身地从水库救起是件多么幸运的事!而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鄙视搭救我的恩人,我真可鄙!
    一时间,一股求生欲望占据了我的整个身体,我得活着出去,去向二王子郑重的道谢,我想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被救者的真诚。
    一切看似很顺利。我们吃力地挪过了河中央,气喘吁吁地停在原地休息,可是,就算是原地不动,春恕却仍然叫着。
    因为铁链沉重而牢固,所以,它能稳稳地承受住我们三人的重量,嗯,看来,我的决定是对的,河对岸一定比森林好一百倍。
    “好吧,走吧,再坚持一下!”卫广在最前面叫道;
    “走吧,春恕,你得坚强一点!”
    我一边鼓励着春恕,一边用身体推着她前进,她的身体抖得厉害,就像触电一般,这让我无比恼火!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讲,只能由着她;
    坦白地讲,我真有一股将她踢进河里的冲动,她这个样子,就算遇到木头镇和兵卫镇组成的抱生团也只有开溜的份,哪里还会和我们并肩作战?
    河水虽然清澈,可是却深不见底,如果掉下去肯定没命,我越想越怕,所以将铁链抓得越来越紧。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挪着,一边在心里想着开心的事情。突然,最前面的卫广发出了惊恐的叫声,手中的铁链也随着他叫喊的动作而左摇右晃;
    “发生了什么?”我呼吸急促地问,“你踩空了吗?”
    我真怕他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啊!
    “不……不……河里……鳄鱼……”
    他这么一喊,我和春恕大惊失色,我们惊慌失措的低头——三条黑色的影子正缓缓向河面上升;
    “噢,天啦,那一定是鳄鱼!”
    就在我说这话的时候,春恕发出了凄厉的长嚎;
    “啊……”
    是的,那一定是鳄鱼!我曾在以往的祭灵仪式中见过鳄鱼,那东西曾将一名可怜的祭灵战士撕成了好几块!
    “快,青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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