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所说的话,就像百年一遇的流星雨,使我振奋开心的同时,又觉得难以置信。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满腹狐疑的看着他问。
    “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撒谎?”他注视着我的双眼,无比真诚的说。
    忽然之间,我感觉自己像是飞到了星星上,星星发出温暖而耀目的柔光,使我周身散射出令人如醉如痴的光晕……
    我喜上眉梢,起身拿起扑克牌,甩动手臂,向着水面将其飞了出去……
    我从未有过如此轻盈的飞扑克牌的动作。
    “可是,为什么呢?我是说,你为什么会放弃那特权呢?”我笑着问道;
    他微笑,起身,从我手中夹起一张扑克牌,然后朝着水面飞了出去。
    “因为,母亲曾告诫过我,不能随意夺走别人的任何东西,特别是平民新娘……”
    哈哈!真是搞笑又讽刺!这就像一只饱食了死尸的秃鹫,边用爪子剔牙,边告诫同类不要随意践踏别人的遗体一样。
    “你的母亲,她已经……”
    据说,他的母亲在他十岁那年暴亡。
    “是的!”
    他的双眼之中忽然漾起了绵绵的悲情,那悲情下还微微跳动着阵阵灰色。
    “真是对不起,请饶恕我……”我遗憾的向他致以歉意;
    “不,你不用道歉!”他苦笑着说,眼里的悲情仍然跳动着;
    “你的母亲一定很善良!”我轻轻说道;
    “当然了,她很善良,所有人都这样评价她。”
    他耸了耸鼻子,低头轻叹一声。
    他是个刚柔相济的人,同时,他也有血有肉,也曾有过母亲的疼爱。很难想象,失去至亲是何种痛苦滋味?
    霎时间,我的心底升腾起了一股怜悯。他自幼丧母,没有同母同父的兄弟姐妹,而仅存的一点儿父爱,还得同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分享。
    可是,他母亲生前是泰天国王的王后啊!作为妻子,不是应该支持丈夫的事业吗?可她为什么要拆泰天国王的台呢?
    “所以,你谨遵教诲,从未……呃……夺走……”我结结巴巴的问;
    “是的,从未,那样做是不对的……”他斩钉截铁的说;“老实讲,有的时候,我很反感他们,据我所知,他们经常夺走平民新娘的初夜……”
    和那群嗜血如命的王亲贵族们比起来,他还真是特立独行啊!不过,这也真是够讽刺的!
    对他的作呕之感稍稍减半,原来,他没有想象中那样卑鄙、龌蹉。
    可新的问题又立刻浮了出来!他拒绝夺走平民新娘的初夜,那他三番五次跑来杂物镇做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散心?抑或,他是在撒谎。
    可他看起来诚恳至极,并不像是撒谎!
    无论怎样,我都得与他保持距离,他摆出这幅诚恳模样,还不是为了拉拢我。
    “今后有什么打算?”他一扫刚才的阴霾,笑着问。
    打算?我哪里有资格谈什么打算?
    “不知道,你呢?”我问;
    “那你有没有梦想?”他不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且还反问道。
    我哪里有什么梦想?
    “呃……我真的没有什么梦想,你知道的,对平民而言,吃饱喝足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忧伤地说。
    他面带惭愧之色,就好像我方才的话使他为之羞愧一样。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我盯着他问;
    “造一艘大船,顺落阳而下……”他用温柔如水的眼神看着我说;“就像你歌里唱的那样!”
    像是一面静湖,被从天而降的石子惊起圈圈涟漪……他怎么会知道这首歌的歌词……我这才猛然想起,去年掉入水库之前,我唱的就是这首歌!
    “造一艘大船,顺落阳而下……”这是其中一句歌词。
    不过,它原本不是歌,而是一首诗歌。多年前,我在印刷厂捡到一本报废的图书,图书上面画着清新自然的插图,插图所讲的大概意思是一对恋人,带着他们的孩子环游整颗星球的故事;
    图书上面有一首词藻清新的诗歌,我见那首诗歌前后押韵,文风优雅,便将其编成了歌。后来,那本图书成为了禁书,所以,自此以后,我便未在人前唱起过。
    造一艘大船,顺落阳而下,
    撑一杆白帆,随碧波前行;
    海面微光,椰影朦胧,
    如一羽白鸥,低翔蔚色之中;
    金沙熠熠,蓝天映人,
    如一捧蓝蝶,轻舞橘阳之上;
    海波漾漾,柔风徐徐,
    若我张开双臂,你是否,
    是否,能与我同往?
    同往自由天地;
    映阳醉人,银光茫茫,
    若我放飞蓝蝶,你是否,
    是否,能解我忧心?
    忧心那世事真理。
    我的爱如一腔旋律,
    低吟浅唱,萦绕于心;
    我的爱如一捧蓝蝶,
    翩然舞起,昭昭之明。
    “难道,他当时悄无声息站在那里是为了听我唱歌?听我唱由禁书中的诗歌编的歌曲?”
    这足以使我惴惴不安!
    “你是说,你听到了我的歌声?”我战战兢兢地问;
    “是的,我来杂物镇是为了弄清楚扑克牌是如何造出来的,当时,我心血来潮,抛下侍从跑到了这里……”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脚下;“我看到了你,你一边钓鱼,一边唱歌,听到你的歌声后,我怔住了!”
    怔住了?难道我的歌声婉转动听?可是,哥哥明明说过,我的歌声只能算中规中矩啊!
    “为什么怔住?”我看着他深邃的双眸问;
    他意味深长的对我一笑,然后说:
    “因为,你唱的那首歌,正是我母亲所创作的诗歌,那是第一次,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它编成了歌!”
    他的话就像晴天惊雷,将我震懵在原地,久久讲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如此!那么,这就是他把我从水库中救起来的原因了?
    “我……哇……真是不可思议……”
    我结结巴巴地说道,而内心早已如飓风肆虐般风潇雨晦。
    “我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再唱一次……你唱的很动情……”他略显羞涩地说道;
    “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我说。
    “我把你从水中捞起后,你逃跑了……”他有些遗憾的说;“直到送祭日那天,我又遇到了你!实际上,我那日是为了来找你,我想,每个人都会出席送祭日,你肯定也不例外,只要你在场,我就有可能找到你,只是没料到,你却自己冲上了舞台……”
    那么,他第一次来杂物镇是为了弄清楚扑克牌是怎样造出来的,第二次来是为了找我!
    “噢!有点难为情!”我低头道;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舅舅。”他笑道;
    “你的舅舅?”我无比好奇的问;
    “是,以前没有机会告诉你,亚天他……他……是我的舅舅!”
    “太荒谬了!”我在心中吼道。
    这一波接一波的惊涛骇浪,彻底将我卷入了冰凉的暗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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