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佐已走了过来,焦急问道:“我哥哥呢,他在哪里?”
    赤术子心中大喜,忖道:“原来他关心的并非谷如空,而是马天佑。毕竟,十年相处,怎比得上十年思念?马天佑在他心中的位置,自然比我这个师父重要多了。”张开眼睛,笑道:“马天佑确实是个奇才,为师摆下天门阵,非但困他不住,连眼看束手就擒的数千中原武林人士,亦被他救了出去。”
    马天佐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骄傲神色。只听赤术子轻叹一声,复又说道:“马氏父子,天纵奇才,当年之马盖龙,如今之马天佑,契丹人谈之莫不色变。为师经与谷如空一战,经脉尽断,无法再与马天佑一较高下,但只要天门阵不破,两国之争,宋朝便永无得胜机会,马天佑武功再强,亦是徒然。你师兄已向圣宗皇帝及太后求情,赐你免死金牌,待击败宋朝,便还你自由之身。为师之夙愿,并非与谷如空一战,而是开山立派,将镔铁神功发扬光大。”
    见马天佐冷笑不语,顿得一顿,复又说道:“战争之残酷,眨眼之间,千万人丧生,血流成河,较之江湖仇杀,不知强了多少倍。为师将你关押阵中,亦是迫不得已,毕竟,马天佑与你师兄之间必有一场生死较量,鹿死谁手无可预料,但你必不愿面对。”
    马天佐冷冷一笑,说道:“各为其主,死则死矣,又有何不敢面对?”
    赤术子微微一笑,说道:“为师自知时日无多,已参透生死,弥留之际,决定开山立派,创立‘镔铁门’,将镔铁神功代代相传,成为万古不朽之神功。”
    马天佐眼中现出古怪神色,欲言又止。沉默半晌,见赤术子目光凛凛,脸上光彩四溢,心中不忍,淡淡说道:“恭喜了。”
    赤术子轻捋白须,说道:“自此之后,世上便多了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门派,而掌门便是赤术子的爱徒——马天佐。”言毕站了起来,哈哈大笑,笑声充满得意。
    烛光摇曳,马天佐脸上忽然寒霜骤现,眼神充满嘲弄,冷冷说道:“申万田,你还要隐瞒多久?”
    笑声戛然而止,赤术子眼中得意神色已然消失,茫然问道:“你在说什么?”
    “申万田”这个名字,他已有五十年没听人叫过,如何能不陌生?方自迷茫,只听马天佐又冷冷说道:“镔铁神功本是纯阳诀,又何来什么镔铁门?”
    名字可以忘记,但纯阳诀却似一条毒蛇,盘缠于心间,永远无法驱走。赤术子哎呀惊叫一声,跌坐在虎皮椅上,面如死灰,嘴唇抖动,喃喃自语:“赤术子,申万田?镔铁神功,纯阳诀?……”
    天色已然大白,马天佐反手将微弱的烛光打灭,厉声说道:“你与肖挞凛串通,挑拨中原武林与应天教为敌,害得我家破人亡,之后又瞒天过海,假我之手与中原各派为敌,所有一切,只不过为了完成你创立镔铁门的春秋大梦。如今真相已昭然天下,你却来要我做镔铁门掌门,岂不好笑?”
    刹那之间,赤术子仿如隔世,怔怔看着马天佐,突然流下一串眼泪,凄然说道:“欲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申万田盗走纯阳诀,逃离中原,隐姓埋名数十载,始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如今你已知真相,师徒情份亦到此为止了,若要替你父母报仇,请动手吧,老夫绝无半句怨言。”
    马天佐冷冷一笑,嘲讽地说道:“你已经脉尽断,还需要我动手吗?”
    赤术子目光转处,见烛光已然熄灭,只觉帐外透入的光线寒得刺骨,凄凉一笑,将双手缩入大袖,缓缓闭上了眼睛。
    正在此时,帐门掀开,肖挞凛阔步而入,沉声喝道:“天佐跪下,休得对师父无礼。”
    马天佐只是冷笑,仿若无闻。肖挞凛大怒,伸腿疾扫,将他按倒在地,厉声说道:“师父待你如亲生儿子,百般宠护,将终生希望寄托在你身上,若非是他发话,我早已派人将你杀了。当年你父母被害之事,全是我一手谋划,只为阻止应天教与我契丹为敌,与师父绝无半点关系。如今他老人家经脉尽断,性命危在旦夕,尚且对你念念不忘,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你,这番苦心,即便有天大过错,亦足以弥补,你不去感激,反而口吐恶言,还算得上是个人吗?”
    松开了手,余怒未息,指着马天佐说道:“我已答应师父不杀你,若要离开,请随便,绝不会有人为难你,但你必须向师父叩九个响头,多谢他老人家养育之恩。”
    马天佐跪在地上,冷笑道:“除非我哥哥攻破天门阵,将我救走,否则绝不会领你的情离开。”
    肖挞凛沉哼一声,方待出言讥讽,突见师父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心中一惊,上前轻推,不见反应,伸手探时,气息全无,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跪伏于地,悲声痛哭。
    玉皇殿中,高台上的大旗迎风招展,鲜艳异常,猎猎有声,仿似要将哭声掩盖,不让赤术子身亡之事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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