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赤术子自玉皇殿一帐蓬中缓步而出。连续承受谷如空数十记天遁剑法,身上经脉尽断,已无法运功疗伤,但身为镔铁神功创始人,凭着无与伦比的深厚功力,只要一息尚存,仍是不死之身。他要强撑下去,直至宋朝灭亡,中原武林不复存在。看着玉皇殿中迎风飘荡的大旗,长长舒了口气,大旗不倒,他心中的隐藏的秘密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而他,将永远是镔铁神功的创始人。
    正是为了这个秘密,有两个人他非杀不可——谷如空与马天佑。玉皇殿一役,谷如空已然丧命,中原武林,等于丧失大半势力。没有了天遁剑法的威胁,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自己亦变成了一个废人。而更让他担心的,是马天佑那超乎常人的浑厚功力。苦心钻研了数十年、自忖世间无人能破的诡异阵法,却被这种啸声扰乱,看着中原武林在眼皮底下溜走,怎么不令他吃惊?每当风声掠过,鬼泣神号、摄人心魄的啸声,仿似仍在天门阵中回荡。
    为了斩除这个心腹大患,他已顾不得甚么江湖道义,欲以谷如空尸体作为诱饵,引马天佑上当。但始终是棋差一着,在关键时刻,宋朝的床子弩挽救了马天佑性命。而他身负重伤,武功尽失,自救尚且不及,唯有望洋兴叹。
    他已看出马天佑在中原武林的重要地位,既然经脉尽断,无法运功疗伤,只有绞尽脑汁将其除去。令他觉得安慰的是,肖挞凛已完全掌握天门阵之阵法变化,只要有人够胆闯阵,绝对有来无回。
    目光自飘荡大旗移向苍穹,心中倏然一惊,悬挂于东方的启明星变得明亮异常,发射出刺眼白光,抹走天地间的迷雾,似在为人引路。一种不祥之感掠上心头,正自惊疑,白光之中突然飘出一人,手执明晃晃利剑,脚踏七色彩云,向他急射而来。定睛看时,那人竟是马天佑,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向一旁急闪,岂料双脚发软,无力移动,扑通一声仰面跌倒。
    两个侍卫急奔过来,将他扶起,连问:“道长如何?”赤术子抬头看时,刺眼白光已然消失,马天佑亦不知所踪,心知必是幻象,不禁哑然失笑,摇头叹息一声,在两个侍卫搀扶下走入帐中。
    少顷,肖挞凛走入,跪下说道:“听闻师父无端跌倒,徒儿心中牵挂,特来看望。”
    赤术子无力地靠在虎皮交椅上,神色黯然,说道:“你来得正好,经与谷如空一战,为师已是功力尽失,油尽灯枯,恐怕不久于人世了。幸好你已熟悉阵法变化,只要长守下去,宋朝必定不攻自破。”
    肖挞凛见师父气若游丝,心中暗惊,说道:“徒儿即时派人送师父回南京,请最好的太医疗伤,以师父的绝世功力,相信不出三月便可将经脉接通。”
    赤术子苦笑摇头,说道:“不必了,为师全身经脉尽断,一半被谷如空的天遁剑法所伤,一半则是自己运功过度所致,即便是华陀再世,亦无回天之力。况且南京途中已被宋朝将士重重封锁,除非破陷东京,否则别无退路。为师自创镔铁神功,功力算得上是当世无双,谷如空功力尚逊一筹,却可以使出天遁剑法,而且不会伤及自身经脉,当真令人费解。”
    肖挞凛眼中露出悲哀神色,安慰道:“谷如空使出最后一记天遁剑法,其实已是油尽灯枯,即便徒儿不出手,他亦必死无疑,师父以一敌三,可见功力比他深厚得多了。至于天遁剑法,或许其中另有修习窍门,徒儿在中原之时,曾听娥眉派掌门妙雨师太说,只要功力足够深厚,再加上纯阳剑法,便可练成天遁剑法,徒儿寻思若得此剑法,破宋朝易如反掌,便夜闯凌云塔,岂料却上了中原武林的当,非但暴露身份,抢到手的亦是一本假剑谱。”
    赤术子听到“纯阳剑法”四个字,眼中异光大放,旋即又长叹一声,心中仿佛明白了甚么,说道:“谷如空的天遁剑法,纯属真气幻化而成,甚么纯阳剑法,只不过是骗你上当罢了。只要勤练镔铁神功,长久下去,你与天佐亦可以使出天遁剑法。”
    肖挞凛诚惶诚恐说了声是,只听赤术子又叹气说道:“谷如空已将镔铁神功传与马天佑,若不加制止,不出十年,凭他那深厚的功力,必可练成天遁剑法。为师方才察看天象,见启明星放射妖异光芒,此乃不祥之兆,恐于我军不利。只有将马天佑及中原武林斩草除根,我军方可高枕无忧。”
    顿了顿,对肖挞凛招手说道:“你过来,为师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肖挞凛起身走了过去,垂首肃然说道:“请师父教诲。”
    赤术子微微一笑,说道:“你智勇双全,行事谨慎,武功亦已臻化境,乃契丹之栋梁,为师甚为放心与欣慰。只是有一人,倒让为师觉得极度头疼。”
    肖挞凛说道:“师父说的是天佐?我已将他关在阵中天牢,待攻破澶州,杀了马天佑,便放他出来。毕竟他们是兄弟,绝不会见死不救,若提前放他,我与他便要同门反戈。”
    赤术子点了点头,说道:“为师所担心的,正是如此,天佐性情孤傲,嫉恶如仇,若得知你我杀了谷如空及马天佑,岂能不替他们报仇?”
    肖挞凛眼中闪过一抹杀气,凛然说道:“与其养虎为患,不如斩草除根,徒儿叫人杀了天佐,念在师门情份,好好安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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