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杀戮,峨眉山的红叶更加明艳,秋日映照之下,连绵不绝,宛若触目惊心的血海。杜姑娘坟前,栽种了十数株盈盈绽放的淡黄兰花,在偌大的一片焦枯草地上,显得格外耀眼。数日前的鲜血,已然融入泥土之中,来年的春年,在这片草地上,必将会生出一朵朵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奇花,每一朵花,便是一个亡魂。生命的转化,谁说只限制于六道轮回?
    距武林大赛结束已是第三日,在金顶上休养了两日,众人精神已然回复,加上峨眉山的旖旎风光,一路行将下来,丝毫不觉疲累。唯独云遥,仍是一脸休戚,跪伏在太叔包生与杜姑娘坟前,娇躯瑟瑟,泪流不止。马天佑看得心酸,在她身旁跪下,伸手将她搂住,跟着一起流泪。谷如空与薛忠等人亦轮流跪拜,默默悼念这两个传奇人物。
    众人跪拜完毕,云遥却不愿起来,斜依在马天佑怀中,哭得肝肠寸断。浣儿眼圈一红,复又跪了下去,伸出手去轻抚云遥那不停耸动的香肩。经过两日的思想斗争,她终于完全接纳了云遥,觉得与她共同照顾马天佑,亦并非甚么难堪之事。
    谷如空看得眉开眼笑,自小便宠爱马天佑,如今将女儿、干女儿同时嫁给他,自然不会反对。薛忠则是眉头紧皱,看了半晌,突然沉声喝道:“遥儿起来,跟爹爹回成都。”
    云遥摇了摇头,泪眼朦胧的说道:“义父义娘去世,女儿至少要为他们守坟三日,待把这里恢复原样,再随爹爹回成都。”
    薛忠见他们三个仍是抱成一团,心中怒火顿生,喝道:“还嫌不够丢人吗?你先回成都,爹爹自然会叫人把这里恢复原样。”
    谷如空大怒,双拳一握,说道:“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匹夫,为什么骂我女儿?亏你还是个黄河帮的堂主,连孝义都不懂,太叔包生有你这种朋友,当真是让鹰叼了眼睛。今日你不让女儿守孝,他日你遭天谴,小心连孤坟都没有一座。”
    薛忠气得脸色发紫,胡子乱颤,大声说道:“我明明是在骂自己女儿,与你何关?太叔包生英年早逝,老夫与他多年挚友,当然难过。在家守孝,道理一样。遥儿既然已认太叔包生为义父,我便成全她的孝举,决定三年之内不许她迈出家门一步。”
    谷如空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身上杀气陡现,冷冷说道:“如今米已成炊,你还要千方百计阻止佑儿和遥儿在一起,究竟居心何在?莫非觉得应天教比不上你们黄河帮?只要你敢对他们的婚事说一句反对,老夫立刻把你的人头摘下来。”
    两人剑拔弩张,各不相让,杀气弥漫整片草地。云遥突然立起,含泪娇叱道:“你们两个都给我走开,义父义娘尸骨未寒,你们能不能体谅一下女儿的心情?三日之内,我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谁要走的话请自便。”
    她说话铿锵有声,绝无回旋余地。薛忠阴沉着脸,不再作声,谷如空收回杀气,嘿嘿干笑。巴仲陵在旁看得暗自开心,趁机说道:“在下无心铸成大错,已在天下英雄面前表示悔改之心,祈望太叔神医与杜姑娘早登天国,做一双神仙鸳侣,如今参拜完毕,若无其他事情,便不在此打扰各位一家团聚了。”
    云遥余怒未息,指着他愤然说道:“我义父义娘之死,乃是你一手造成,岂能说走便走?”
    巴仲陵最是怕她,闻言心中吃惊,却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马夫人若是觉得在下这片诚意不足以赎罪,无论用何种手段对付,即便血溅新坟,在下亦不会有半句怨言。”
    云遥哼一声,说道:“我义父义娘含笑九泉,不愿再见血光,你随我来。”
    巴仲陵听她语气,似乎不会杀自己,心中大喜,便摇头摆尾的随她往山洞走去。其他人亦猜不透她用意何在,心中好奇,跟着鱼贯而入。
    越往里走,洞中越是漆黑,再走,又隐现光线,可见另有连接天日之口。在洞中宽阔之处,陡现一方圆数十丈深壑,其深不知几许,从上往下看,黑黝黝一片。深壑中间有一石峰,几乎与洞顶相接,云遥指着连接石峰的铁索说道:“过去。”
    巴仲陵莫名其妙,心中生出一丝恐惧,强摄心神,笑道:“马夫人要带在下去哪里?”
    只有谷如空明白她的心思,喝道:“我女儿叫你进去便进去,啰嗦什么?”
    巴仲陵打了个冷颤,慌不迭的沿着铁索走入石峰的洞中,一回头,见云遥与谷如空立在洞口的平台上,其他人则在铁索另一端观看,心中寒栗顿生,颤声说道:“马夫人为何要在下进这个洞?”
    云遥冷若冰霜,自洞口取下火把点燃,递给巴仲陵,冷冷说道:“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走到另一端出口,我自然会告诉你。”

章节目录

乘龙御剑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曲书屋只为原作者千古郡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千古郡并收藏乘龙御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