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必定是遇强愈强,永远不甘失败。大家均以为他会向谷如空出手,然后再向钟英挑战,只有这样,才赢得光明磊落。但他向下飞掠,却是向钟英扑去。群雄中有人惊呼,有人怒吼。但他这一扑委实太快,倏忽便掠至钟英头顶六尺之处,凌空十指箕张,看情形,便是要将钟英硬生生自比拼之中扯将出来。
    忽闻呜呜破空之声,三枚毒蒺藜泛着淡淡惨绿,似蝴蝶蹁跹,以快他十倍的速度疾驰而来。石铮擅长拳脚功夫,一生从不用兵器,耳闻劲响,凌空转身,发掌将三枚毒蒺藜震开,身形向前一推,悄没声息落在妙雨师太身侧,厉声喝道:“唐掌门为何偷袭?”
    对于唐门,即便身为武林十大高手,始终存着一丝畏惧,石铮亦不例外。唐楚衣飘然而出,冷冷说道:“出手偷袭的是阁下,唐某最看不惯这种人。阁下若想做武林盟主,何不等他们比拼完毕再出手?”他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将甚么十大高手放在眼里,更何况,石铮在十大高手中不过排行第九。但十大高手排行已是多年前之事,江湖多变,有人武功一日千里,便似是马天佑,凭那深厚的内功,或许三年之后便会挤入十大高手行列。又如石铮与焦通比试多年,一直没有分清谁是第八,谁是第九。
    唐门惯例,最喜欢单打独斗,无论面对多强的对手,都会一战到底。明知薛忠等人敌不过谷如空,唐楚衣始终冷眼旁观,绝不会参与。若是非要出手,他宁愿与谷如空单打独斗。但他与薛忠是挚友,石铮在这种情况下袭击钟英,他没有办法不出手。
    石铮一生沉迷武学,与焦通多年的比试,陷入了“武林第八”之争,已不能自拔。在他心中,武林第八的荣誉比武林第一更为重要,击败焦通,成了他的终生理想,甚至不惜采用任何手段。在他眼里,世界上只有他和焦通两人,唐楚衣向他出手,虽然略微有些忌惮,却不会退缩,伸手一拍衣襟,冷笑道:“以谷前辈的功力,等比拼完内力,他这个武林盟主还有命在吗?”
    唐楚衣负手而立,神情冷傲,淡然说道:“原来阁下并非莽夫一个,亦知谷大侠功力远在你之上。既然如此,即便打赢钟盟主又有何用?只是为了证明你比焦通强吗?乘人之危,本非英雄本色,若是手痒,唐某倒是愿意奉陪。”
    不到出手的时候,唐楚衣绝少将暗器放于手中,他没有必要炫耀,那一种用来夺命的东西。石铮亦是两手空空,双掌一挺,目中杀机陡现,喝道:“既然唐掌门有心赐教,石某焉有不从之理?”
    若在平时,武林第九高手与唐门决战,必然是万众瞩目,便似马天佑与唐楚衣一战,战前战后均是言谈之热点。但谷如空的出现,却让这种原本瞩目的决斗变得淡然,甚至没有太多人注目,觉得那只不过是一个插曲罢了。
    黄博忽然自人群中跳出,手执双头月牙铲,呵呵笑道:“地缺打不过钟盟主,羞恨交加,已然自杀身亡。天残兄若想试出与他谁强谁弱,与头陀一战,便知分晓。”
    他性情暴烈,早想出手教训石铮,话音落时,身形已掠出十余丈,月牙铲旋动,搅起一团雪白亮光,向石铮旋戳而去。
    石铮十三岁出道,十八岁被人废去左眼,一直引为奇耻大辱,之后狂练武功,终于手刃仇人,亦赢得武林第九高手的美誉。如今听到“天残”二字,心头即时火起,对着狂风卷雪般的白光呼的劈出一掌,身形掠起,跃入铲影之中,手足并用,一连攻出十数招。
    两人皆是臂力过人,掌击铲扫,发出蓬然巨响,附近站立之人,只觉震耳欲聋,身躯不由自主的随之颤动。幻悲碍于情面,一直不好出手,心中郁闷,见两人混战成一团,不禁眉头紧皱,沉声喝道:“武林盟主之位已尘埃落定,阁下非要纠缠不休,视我武林无人吗?”
    他虽是出家人,性情却亦不好相与,人随声至,倏忽掠入掌影铲光之中,对着石铮呼的攻出一掌。掌风凌厉,似寒霜扑面,侵肤蚀骨,正是大悲掌法。
    石铮以一敌二,却丝毫不惧,怒喝道:“想以多欺少吗?都一起上吧,老子皱个眉头,便是乌鱼王八蛋。”
    那边乌蟒剑插入地中,时而弯曲,时而挺直,嗡鸣不休。杀气重重笼罩,连功力最深的展仝,嘴角亦开始微微牵动,眼中被雾气缭绕,朦胧一片。钟英急提丹田之气,语音却仍颤抖,说道:“谷大侠难道忘了当年冒险孤身闯营,夺取镔铁神功,是为了什么吗?”极艰难将话说完,一口气提不上来,只觉胸闷难当,忍不住呼地狂喷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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