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两个出入口,正面出口是一条可并排三十人的大路,大路两侧是长的茂盛的低矮林木跟灌木丛,侧面出口在正面向北五十步,是一座茂密的树林,整个树林给人一种鲜艳夺目的碧绿色,莫名的有些惊悚的感觉。
    孙征率两个狼牙小队站在正面出口,成七七七站位,另三个小队站在树林边缘,也是三排站位,俱是已经就位,持着燧发铳,冷眼看着五十步外盆地里一片乱糟糟的景象。
    “男古!!!”
    “带杜鲁!!!”
    刚才仓皇逃回来的几十只小黑青壮,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让整个瓦里部落一时间大乱,“火器!”
    自打从六七十年前,瓦里部落的祖先们被火器打怕了之后,他们乖乖的臣服在那些持着火器的妖魔脚下,可半年前,那些妖魔走了啊,接班来的那些高大的汉人看上去挺和气,挺亲切啊,与部落里交易都是以物易物,挺公道啊,今天这是怎么?
    瓦鸡瓦鸡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和气,亲切的汉人会人人有火器的?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像是变了一个人?变的跟那些妖魔一样,要靠武力征服呢?
    是冲一冲,还是跪地求饶,瓦鸡瓦鸡拿不定主意,旁边他的弟弟瓦勒瓦勒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他,开口问道:“几步带,咋类涕泪?(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古达!”
    想了想,瓦鸡瓦鸡还是决定打一打,他始终不相信,那些任他们欺负,任他们占便宜的汉人会突然变得跟那些妖魔一样厉害。
    说长实短,整个过程仅仅过了一分钟,集合部落里剩下的近百名青壮,瓦鸡瓦鸡让他弟弟带着小黑们向正面出口冲锋,理由很简单,正面出口人少。
    “古等类,古!(勇士们,跟老子冲!)”
    瓦勒瓦勒意气风发的喊完号子,手里持着一把铁头木杆的木矛,一马当先带头向出口冲去。
    “古!!!”
    小黑们紧跟在后,近百只小黑跑起来,看上去颇有气势,飞扬的尘土做背景,整个队伍看上去杀气腾腾。
    盆地里一群雌性小黑,老少小黑这时也不慌了,看看,这些部落里的勇士多让人放心啊,只要有他们在,瓦里部落就不会有事。
    “嗬!呼号黑!”几百只小黑跺着光脚丫,一脸狂热的为勇士们加着油,去吧,我们的勇士,为了瓦里部落的荣誉,去勇敢的战斗吧。
    瓦鸡瓦鸡这时脸上现出满意的神色,看看这些勇士冲天的气势吧,他有理由相信,他们瓦里部落不会输给这群‘懦弱’的汉人。
    八十步,七十步,六十五步,带着几百只小黑的美好祝愿,勇士们冲啊……
    一丝讥讽的微笑浅浅露在嘴角,孙征站在头排中间,跟其他狼牙一样,持着燧发铳瞄准,六十五步:“开火!”
    “嗒~砰!”
    头排七名狼牙当先开火,射击完毕后,七人原地半蹲,装填着弹药,三秒后,二排:“嗒~砰!”
    再三秒,三排:“嗒~砰!”
    再三秒过去,头排七人早已经装填完毕:“开火!”
    “嗒~砰!”
    七颗铅弹,不间断的射过去,就只见那些小黑从第一排开始,每过三秒钟,就有五六只小黑“啊啊!”惨叫着倒地,他们有的被射中黑黝黝的肚皮,有的被射中胳膊,大多数被射在胸口,高速运动的铅弹轻松砸进体内,砸断骨头,砸破内脏,疼得他们不自觉的在地上翻滚不停,后面的小黑不是被绊倒就是被前面同伴的惨状给吓得脚步渐渐停下来。
    “嗒~砰!”
    “噗嗤!咔嚓!”
    “啊!!!”
    四五,四五,四五,每次大概都是死伤四五只,二十秒过去,已经死伤近三十只,瓦勒瓦勒在头排早已经嗝屁了,小黑们崩溃了,转身就跑,可燧发钢铳的有效射程在一百六十步之内,而他们现在距离孙征在百步之内。
    “开火!”孙征继续漠然下令。
    “嗒~砰!”
    “啊啊!”六十步到一百五十步之间,不停有小黑惨叫着倒下,一分钟过去,除了十几只逃到两侧跟二十只幸运逃脱的小黑外,其他人尽数被击中,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有没死的,还在那有气无力的哼哼着。
    瓦鸡瓦鸡黑黝黝的脸上,此时竟浮现出一片惨白的颜色,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汉人的火器竟比那些妖魔的火器还要凶猛,竟打的这么快,这么远!区区二十人啊,就把百名勇士给打崩溃了,没听过,没见过,没想过啊……
    一道有些福建口音的汉话响起:“我们投,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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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瓦里部落共九百六十三只五花大绑的矮黑人,跪在他们平时嬉戏的空场上,一只只脸上的表情恭顺无比,谄媚的笑着。
    跪在最前面的瓦鸡瓦鸡,努力的抬起头来,谄笑着看着一脸漠然的孙征,用有些生硬的汉话说道:“将军,我们瓦里部落,愿意投降,还请将军高,高……”高抬贵手这四个字,他愣是想不起来了。
    “锵!”俞家刀在手,孙征低头俯视着瓦鸡瓦鸡,冷声道:“我天朝,拒绝你们投降,你们今天,都要死!”
    “锵锵锵!”
    五十把俞家刀齐齐出鞘,五十一名狼牙冷漠的看着这些黑人,这里面有三四十岁的老人,有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黑娃,狼牙们眼里掠过一丝不忍,手中刀却握得更紧,稳稳的扬在半空。
    “将,将军!”
    孙征的这番话瓦鸡瓦鸡听懂了,他拼命的磕头求饶着,眼泪哗哗的往外趟,因为死亡的恐惧,脸上肌肉已经扭曲变形,哭嚎着喊道:“饶命啊,将军!我们愿意当将军的仆人,将军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饶命……”
    “砰砰砰!”瓦鸡瓦鸡继续不停磕头求饶着,其他小黑从他们首领的表情动作中,看出他们的结局怕是没好,也是跟着在后面砰砰磕头求饶着:“大带,囊他!呜呜呜~(神啊,饶命!)”
    “瓦里部落于二十三年前,忝为大佛朗机走狗,残忍屠杀汉人达三千之众,当时,你们可曾想过饶那些努力生活的汉人一命?他们只是想好好活着,你们可曾高抬贵手过?”
    孙征慢吞吞的高声说完这番话,冷漠的看着面如死灰的瓦鸡瓦鸡,周围五十名狼牙有些不忍心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稳稳的举着手中刀。
    “杀!!!”
    “是!”
    五十一把高高举起的俞家刀不再犹豫,猛地挥下“噗嗤!”
    “呜呜,囊他……啊!!!”
    天朝二年十一月初六,吕宋岛最大的土著矮黑人部落瓦里部落,被天朝军队杀了个干干净净,因为什么?是为了二十三年前,死在这些矮黑人手里的三千名无辜汉人的性命。
    其他三个方向的三个矮黑人部落,在三天之内,先后受到其他狼牙中队的进剿,与此同时,杨天亲率亲卫旅,海军三团四团与新成立三个月的五团六团,共近两万五千人,从三处港口登陆吕宋岛,开始对整个吕宋岛全面清剿,而事情的起因,却是一个月前的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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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的一天,吕宋岛的清晨,天光早已大亮,马尼拉城西北向三十里,一处华人聚集地。
    周福生早早的就从吱呀响的竹床上起来了,抻个懒腰,揉揉有些困意的眼睛,略显稚嫩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吱呀”推开屋门,洗脸漱口后,瘦瘦小小的身躯麻利儿的在灶房里进进出出,不一会儿,米饭的香气扑鼻而来。
    “娘,吃饭啦!”周福生一边往外端着米饭一边向屋里喊了一声。
    “哎。”
    随着一声招呼,一名脸上尽是褶子,身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妇人笑盈盈从屋里走出来,院子里一张有些年代的木桌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一碟腌菜,两个煮鸡蛋已是摆好。
    “啪!”周福生麻利儿的剥开鸡蛋皮,白润润的鸡蛋放在盘里,递到娘亲身前。
    “娘,你快吃。”
    “哎。”周陈氏一脸慈祥的看着儿子,没有动筷,等两枚鸡蛋都剥好,娘儿俩方才一起动筷,开吃。
    “稀里呼噜~”
    就着鸡蛋跟腌菜,娘儿俩吃的香甜,不一会儿两人就吃完了,收拾完碗筷,歇了会,娘儿俩各自打扮好,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出了家门。
    “娘,我去了。”
    “哎,去那好好跟着那些官爷学。”
    “知道啦,娘,那是教官,不是官爷。”
    家门口,周福生跟娘亲说了两句,右手拿着一根二尺长木棍,向西面走去,周陈氏含笑看着儿子走远了,这才挎着一个不大的竹篮子,向东走去。
    周福生向西一直走出了村落,村西面是一片广阔的沙土地,一座高有五十米的小山下,起了一座围墙周长在一千步的建筑群,里面有用作宿舍的一排排房屋,有马场,有七八座大型建筑,也有几处校场。
    须臾间走近大门口,周福生从脖子上掏出一块铁牌,轮值警卫认真的看了看牌子,这才挥手放他进去。
    进了大门后,向右拐,走了五十步,来到一处院落前,门口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红花小学”
    大门敞开着,周福生正要走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福生,早啊。”
    周福生回头看去,笑嘻嘻的抬手跟他身后赶上来一名瘦瘦高高的少年打了个招呼:“小五,你也早啊。”
    “哈哈,咱们进去吧。”
    “好。”
    说笑着,两名十五岁的少年走了进去,院落占地不是很大,一处操场,两排共六间房屋,两人走进头排东面第一间屋子,里面已经有十来名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在教室里了。
    少年们“嘻嘻哈哈”一阵,外面当当当响起三声敲铃声,十八名少年各回各的位置上坐好,刚刚坐好,一名走路带风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同学们早上好。”
    “教官好。”
    这名一脸军人气质的教官,开始给少年们上课,“同学们,今天第一节课,咱们上语文,请大家翻到课本的第十八页。”
    “哗啦~”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翻开书本的声音。
    “今天,咱们讲一讲大禹治水的故事,咱们的祖先大禹啊,他…………”
    “教官,大禹为什么三过家门而不入?”
    “周福生这个问题问得好,因为大禹想着咱们百姓啊,他一心想着先把水治好,不让咱们老百姓再受灾,他才能回家跟妻儿团聚啊,同学们,咱们天朝男儿就应该是这样,心里想着百姓,念着百姓,为百姓做实事,我希望,你们长大后,都能成为一个对我汉人,对我中华有用的人才,告诉我,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十八名少年激昂的喊出他们的最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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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周陈氏,挎着竹篮子一路向东,出了村落,村子东面一百步是一个集市,周陈氏走过去,熟门熟路的来到集市南面一个摊位上。
    竹篮子打开,麻利儿的拿出一只只她精心编织的草帽,草鞋,草帽边近乎成完美的圆形,草鞋竖边与横边近乎成九十度直角。
    自从五年前男人病死后,就是靠着这一门好手艺,周陈氏才勉强把儿子含辛茹苦的养大。
    娘儿俩天天受着吕宋岛上那些好吃懒做的土著的欺凌压迫,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委屈着活下去,没想到五个月前竟来了汉人的军队,从那些大佛朗机人手里接管了整个吕宋岛。
    这些天朝的官爷待人和善,带头公平买卖,不打人也不骂人,很快,有些惊慌不知所措的各类土著跟当地汉人俱是放下心来,特别是汉人们,更是兴高采烈。
    两个月前,天朝在周陈氏他们村子西面建了个军营,那些和善的‘官爷’们到村里挨家挨户的宣传,说军营里有什么学校,家里孩子进去后,可以免费学知识,长大了能成才云云。
    在大多数人家的心中,这学问可是那些‘文曲星’才能学的,自家什么样?自家孩子什么样?他们自认为比谁都清楚,还是老实在家帮着爹娘干活才是正道。
    可周陈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儿子去了三天,没想到周福生短短三天,变化就很大,不禁比以前听话懂事了,而且这精神头越发足了。
    “将来我家福生,也能有出息了。”
    摆着摊位想着儿子,周陈氏幸福的自言自语着,抹了把有些湿润的眼角。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午时,一上午卖出三把草帽,生意还算不错,看看时辰,周陈氏决定再多待一会,反正中午儿子在学校里吃饭,她决定再卖卖。
    “多卖点,一会儿买斤肥肉,给福生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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