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日,黄澄澄的麦田一片一片倒下,又到了一年中开始收获的日子,小吴家村南头一片麦地里,两个老农边割着麦子边唠家常。
    “老吴头,听说你家俩秃小子收完麦子,要去给那杨二郎打工?”
    “嘿嘿,俺家俩小子割完麦子待在家里可祸害粮食,人杨二郎招人了,一日管三顿饱饭,还有工钱,这么好的事,当然要去了。”
    “你个半昏(潍县土话,傻逼的意思),那杨二郎招的可是家丁,当了家丁,可就是别人家的仆人了,任打任骂,还可能没命。”
    “你才半昏来,没听说啊?人杨二郎杀了一千响马,才死了两个人,而且你猜怎么着?咱们小吴家那个吴满敦,家里就他自己,没爹没娘的,可人杨二郎要找个孩子过继给吴家,还有,这两个死了的家丁,死后发满三十年月钱,你说,这俩娃死的值了不?”
    “吆,这可真值了,哎,可俺家老大都成亲了,听说杨二郎不要成亲的,老二才两生伊(两岁)。”老农乙一脸可惜的样子。
    “俺说你才是个半昏吧,”老农甲嘲笑他:“你还不知道啊,这次杨二郎不光招家丁,还招铁匠木匠学徒,还有什么建筑工人,盖房子的,都管饭有工钱,你不会叫你家里老大去干那些试试?”
    “真跌(的)啊,那俺可得叫老大去试试。”
    杨堡周围二百亩地,如今全都是杨天的地,马云魁帮了杨天的忙,用马家二百亩好地跟马家村李家村村民换了这二百亩一般的地,杨天少不得得去感谢下他这泰岳大人,马云魁倒是看的明白,他这女婿越来越有前途,他再不先吐出好处去,将来怎么好意思收好处。
    这二百亩地,杨天雇人把麦子收了后,开始烧地盖围墙,本来就有了二百多个建筑工,前几天又开始全方面招人,目前已经有四百个建筑工人在那干活,短短几天就围起好大一段高有一丈的围墙。
    铁匠木匠火器学徒现在越来越多,招的都是本地清白人家,最好是成亲的,差不多加起来有了两千人的规模,亏了之前武器工厂已经盖好,不然还一下子盛不了这些人。
    至于家丁,杨天打算再度扩招两千人,以他六百多个骨干家丁的素养,一个带三四个应该没问题,这就是他平时一定要让手下家丁学文化课的好处了,文化高了,理解力执行力才会更透彻,将来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如今,不光是潍县,就是昌邑县平度州城,还有青州府昌乐县寿光县,胶州高密县那边,杨二郎的名头真是大名鼎鼎,民间都说杨二郎杀了上千响马,而道上的,却知道杨二郎那是杀了一千官兵,而且对方还有大炮,杨天这边才死了两个人,这得有多么凶残。
    。。。。。。。。
    午时过半,杨天的武器工厂内,轰!一声炮响,一颗三斤重的铁弹高速出了炮膛,划了个抛物线砸向一百米外的空地,铁弹砸在地上又向前滚了有二十米左右,势头才有所减弱。
    杨天等人站在这门虎蹲炮后面,自有过去报靶的,“报告,落点在一百一十步左右。”
    “唔,耿春,有这实物,你们真不能造出这炮来?”
    “老爷,这大炮跟鸟铳不是一个造法,我们真不会,请老爷赎罪。”耿春苦笑道。
    杨天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是,隔行如隔山,不怪你们,对了,如今有这些学徒,你们一定要手把手的教好了,我说过,谁教的好徒弟多,年终奖金还有来年的职位都会更高。”
    “是。”众匠人彼此看看,眼中冒出竞争的火花。
    这虎蹲炮,杨天如今才有所了解,有点像后世的迫击炮,炮身两边有铁箍,尾端有爪钉,可以钉在地上,弹药可装实心弹也可装一包碎石子或者铅子什么的,上次官兵就是用了几包碎石子夹杂着瓷片,这种散射射程可达五十步,像刚才那三斤实心弹可达一百步到一百二十步左右,算是这时代的野战炮。
    让这些火器工匠回去,杨天带着人又去了木匠坊。
    木匠坊里,几百个学徒正在跟着十几个木匠师傅学习,马宝带着几个人单独在一个厂房里。
    “大哥。”一个清秀少年听到有人进来的响动,抬头一看,惊喜的喊了声。
    “小弟,要不要跟哥在杨堡训练?”
    “不要,我挺喜欢这儿,大哥你不知道,宝哥老聪明了。”
    马宝被少年说的脸红了,“咳,阿途你可别这么夸我。”
    这少年就是孙途,十四岁,那大哥就是孙征了,二十岁。这兄弟两人来了有三天,孙征一来到此就让杨天带他逛逛,杨天考虑了一下,既然要交这个朋友,那就坦诚相待,带两人逛了逛自己的地盘,逛到这木匠房,孙途莫名的很是喜欢这里,就跟着马宝在这了,而孙征却是喜欢刀枪,已经开始由杨天亲自教导,跟在杨天身边学习,杨天这几个结拜兄弟对这孙征挺有好感,人爽快坦荡,很快众人就打成一片。
    “阿途愿意在这,就在这吧。”杨天倒是很乐意这两人长久待下去,一个喜欢跟着马宝搞研究,一个喜欢刀枪,有天赋,学得很是认真。
    而且杨天也有私心,孙征一来就坦诚相告,他孙家是靠着宫里一个大太监发的家,如今这大太监已经当了司礼监秉笔,是内廷第一人,说到秉笔,孙征看杨天不懂,又是仔细解释一番。
    ‘原来这秉笔就等于宰相。’杨天心下感叹一番,自己运气不错,当时顺口问了句,“孙兄,你这叔父怎么称呼?”
    “哦,我这叔父本家姓魏,不过进了宫后,改名叫李进忠了。”
    姓魏,杨天知道姓魏的大太监就只有魏忠贤了,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这叔父姓魏,名字如何称呼?”
    “魏叔父本名魏四,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听我爹说,他跟魏叔父年轻的时候,是过命的交情,魏叔父入宫后,过的不是很好,我家有些钱财,我爹就时常给魏叔父送些银子进去,有时候也带着我,魏叔父这人不像宫里其他宦官,性格很是爽快,对我也好,大约十年前吧,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家开始发迹,听我爹说,这都是魏叔父在宫里有了地位,帮衬的我孙家,现如今更屌了,魏叔父已经是皇帝的第一亲信人了。”
    孙征说的很是自豪,浑没有杨天想象中,这沾了太监的边,应该羞于启齿才是,看来还是自己落伍了。
    不过对方叫魏四,看来跟魏忠贤不是一回事,也是,姓魏的人千千万,哪能这么凑巧,何况人家现在姓李,再说魏忠贤是明朝哪个时期的,他都不是很清楚,反正朝中有人好办事,他也就没多问。
    “阿宝,研究出来没有,能不能造?”杨天指着马宝身后一台纺车一台织机,问道。
    “这纺车能造,这织机还要再研究研究。”
    有一样能造,进展不错,杨天很是高兴,这纺车织机不好再采买官家的,只能让马宝带人想想办法,“阿宝,干得好,你尽快教会木匠们造纺车,这织机也不能耽误,这两样东西,缺一不可。”
    “是,大哥,我会尽快把这织机研究明白。”马宝胖脸严肃的道。
    勉励一番,杨天带人回了杨堡,路上孙征悄声对杨天说道:“兄弟,要不我去封书信给我那叔父,让他想办法从京城派些会造火炮的人过来。”
    “……不用了,我这造火炮鸟铳主要是用作将来商会扩张,也就孙兄你信我,要是你那叔父怀疑兄弟我要搞点别的,可就不美了,还是咱们自己找吧,自己起家才最有成就感。”
    杨天好不容易才抵抗住这个诱惑,火炮鸟铳都是军国重器,特别是火炮,万一那李进忠起了疑心,怀疑他造反,那可就坏事了。
    孙征被杨天这番话说得豪气干云,“不错,兄弟你说的太对了,白手起家才最有成就感,兄弟果然是豪杰。”
    “咳,是啊,”杨天趁势再加把火,“兄长,将来我这商会要做到整个明朝版图。”
    “好!兄弟果真非凡人能比,志向真是远大。”孙征被杨天这将来宏伟的蓝图刺激的热血沸腾。
    “嗯,”杨天决定再忽悠忽悠,一把握住孙征的手,“不知兄长可否能助兄弟一臂之力?”
    孙征此时激动的脸色涨红,同样握紧杨天的手,“兄弟哪里话,你我一见如故,你杨二郎待我如自己人一样,这样吧,兄弟如不嫌弃,咱们结拜如何?”
    杨天大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不说我也得忽悠你说出来,当下激动的说道:“兄长,这样如何,我那四个结拜兄弟,加上兄长还有阿途,咱们七人结拜为生死兄弟如何?”
    “就这样说定了。”孙征慨然应允。
    五月二十三日下午未时三刻,杨天孙征马学风张大牛任贤马宝孙途,七人在杨家院子里,摆上香案,在关二爷牌位面前,结拜为异姓兄弟。
    “……我七人愿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自此,孙征排行老大,杨天老二,马学风老三,张大牛老四,任贤老五,马宝老六,孙途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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