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炮响刚才,那炮兵两人一组,抬着虎蹲炮(炮长两尺即六十五厘米左右,重约四十五斤,两边有铁箍。)来到阵前,距杨天的方阵有五十步(五十米)左右,只见两人放下虎蹲炮,熟练的装药装弹,埋实底座,此时杨天的家丁方阵离虎蹲炮大约有接近七十步的距离。
    轰轰轰轰!四声炮响,马学风跟第一排此时变成了倒数第一排,还有前面几排齐齐加快脚步,低头缩脖子,只听见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炮响了,杨天目龇欲裂,不过他也顾不得了,手中鸟铳已经准备好,架叉子上,前后照门准星与左眼三点一线,呼~轻吐一口气,扣动扳机,火药呲呲…砰!的一声,铅弹被铳身中爆炸的药包推的高速往前,一声轻微的啸声,出了铳口,迎着空气中的阻力,飞过七十多步的距离,铅弹狠狠的撞击在人的左胸口上。
    虎蹲炮从左往右数第三樽,左边那炮兵还在得意洋洋的看着对面方阵似乎在那溃逃,余光好像瞥见身前左侧空气有点诡异,还没有所反应,一股就好像是用斧头猛地捶地的大力击向他的左胸口,咔嚓!一声细微的铅弹砸断胸骨的碎裂声,接着只有他感觉到的,体内心脏处发出轻轻的噗了一下的声音,“呃~”短促的呃了一声,软软倒地。
    “咦?狗儿,你怎么了?”旁边同伴疑惑的看着他倒下,刚想弯腰去扶,咚!腰侧处一股大力袭来……
    此时在虎蹲炮后面的百十个持着各式火器(鸟铳三眼铳等)的火器兵就看见前面八人瞬间倒了六人,“对方有火器!”有反应快的,麻利儿的喊了出来,接着他们发现了目标,就在对方方阵的左侧。
    “打!”不知谁喊了一声,这些火器兵开始乱糟糟的装药装弹,也没怎么瞄准,看着大体方向就扣下了扳机。
    杨天开完枪,一边紧张的装填,一边看向左侧方阵,大声嘶吼着:“学风,你还在吗?”
    “……我在,大哥。”
    呼~杨天放下一幢心事,不过他怀疑的看着完好无损的方阵,只有最后一排有五个人受了伤,其中两人看似腿部受了重伤,正在那呻吟着。
    ‘难道那不是炮?怎么没看见炮弹?’
    马学风他们那一排刚才只觉背后板甲一股叮叮当当的动静,只有五人被什么东西打在腿部,不过三人还能走,两人的大腿后面大动脉口子被打穿,正在大量往外流血,眼看是不行了。
    装好弹药,杨天举枪就要再打,这时对面那些火器兵突然响起一阵砰砰声,‘坏了,忘了对方还有火器了。’杨天心下一紧,难道自己要死在这?
    “咦?”杨天跟身边二十二个持鸟铳的下意识抬起胳膊护着脸部,等了有五秒钟左右,对方这铅弹怎么还不来,只听见两三声与板甲的叮当撞击声。
    “哈哈,大哥,他们打不了这么远!”此时张大牛带着狼牙一队已经在后面摆放好了弩机,他看的明白,对方这铅子大都到了杨天他们身前两三丈开外就滚在地上了。
    “妈的,虚惊一场。”杨天忍不住爆了句粗,“给我打!”
    “是!”
    砰砰砰!夹杂着弩机嗖嗖射箭的动静。
    对面火器兵们开完各式火器,大都站在原地装填弹药,有的还有闲心抬头看看射击效果,对方是不是死了。
    砰!一枚五十克重的铅弹正中其中一个抬头看的火器兵脸上,重重的砸断他的鼻梁骨,砸进脸部深处,“啊啊啊!”火器兵们次第的响起惨叫声。
    他们惊恐的发现,他们的火器打不着对方,而对方的火器还有弩箭却轻易的能打在他们身上。
    “……跑啊!”
    一声喊,不到百人的队伍转身乱糟糟的就往后跑,枪声再起,后面又倒下十几个,“草你娘的,别挡道,快跑!”后面的人开始猛踢猛踹前面的同伴,乱成一团,他们没看见,此时对方这方阵已经转过来,开始往前走了。
    “这杨天带的好兵。”陈方正在对方方阵转身要跑的时候,没有跟手下们在那嘲笑对方把屁股对准炮口,因为他看见对方这效率,几乎唢呐下令的同时,这四百人的方阵短短几次呼吸的功夫,就能整齐划一的转身往后跑,“娘的,老子还真没见过这么齐整的队伍。”
    等他发现杨天有火器的时候,更是一惊,“这制式长矛,能打八十步的火器,竟然还有弩机,草,到底谁才是官兵。”
    不过他还不担心,对方火器就那二三十杆,他手下这些火器兵退回来调整一会就能牵制对方的火器跟弩机。
    不过,此时陈方正却失声道:“好胆色,区区四百人的方阵,竟敢长矛阵对撞。”
    刚才杨天打完第二枪,“大牛,你指挥,一定要紧盯着对方那火器大队。”
    张大牛沉声道:“是!”
    家丁方阵此时有些乱,家丁们虽然经过苦练,可大部分没经过实战,更不用说听到炮响了,这大炮在民间的名头可吓人啊,号称一炮糜烂十几里。
    杨天持着长矛走到马学风的位置,马学风脸色苍白,有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啪!杨天给了他一耳光,“妈了个巴子,给老子醒醒!”
    一把推开马学风,杨天站在右首位,大声道:“都有,都给老子转过来,吹一长一短。”
    传令兵柱子赶紧吹起:“嘟~~~嘟~”
    家丁们虽然慌乱,听到唢呐声,还是条件反射的转身列队,前面的五人缺口,自有后面替补,“是团长!”
    阵中有人失声道,家丁们陆陆续续的都看到了,是杨天站在右首位,‘团长都站在最前面,那俺还怕什么!’人人心定了,虽然还有点恐惧那炮响。
    杨天一摆手中长矛,大声道:“跟我喊,列队小跑,冲锋!”
    “列队小跑,冲锋!”
    “列队小跑,冲锋!”
    家丁们人人呐喊,给自己打气,也给身边战友打气。
    “杀!”
    第一排开始,方阵开始小跑前进,哐哐哐!马学风跟在杨天后面,脸色通红双眼充血,双手青筋暴起握紧长矛。
    张大牛他们眼力好的一队小八登上高凳,紧张的看着对方火器大队的方向。
    近了,有二十步了,可以看见对方同样面色紧张的长矛兵,杨天他们攻的是左边那方阵,此时右边那方阵正在乱糟糟的列队往杨天右侧三十步慢慢前进。
    杨天手中长矛左右摆动两下,整个家丁方阵齐整的小步原地踏步两下,停住,都做同一个动作,长矛交于左手,从右腰侧皮带包袱里掏出上好弦的连环弩。
    “一排,二排,射!”
    随着杨天的命令,一排蹲下,二排站立,手中连环弩瞄准此时面露惊恐之色的对手。
    嗖嗖!四十根寒光闪闪的弩箭狠狠的射入对方的阵中,对方虽用手中长矛想抵挡,却没起什么作用,当即倒下将近二十人,惨叫声扰乱着身边身后同伴们紧张的神经。
    “一排,二排,右侧,射!”
    前两派刚射出弩箭,后面三四排把手中连环弩娴熟的递给前面的战友,随着杨天的命令,又是四十根弩箭,射向对方横四十此时还剩右侧二十的阵列。
    “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惨叫,陈方正的长矛阵第一排已经没人了。
    “一排,二排,射!”
    后面早有递过来的连环弩,又是四十根弩箭射向对方第二排。
    又射了一轮,对方这阵势眼看有要崩溃的架势,杨天手中长矛划了个圆,“小步,冲锋!”
    家丁们略一整队,“喝!”齐齐大喝一声,迈着有点小的步伐整齐的往前推进。
    “啊啊啊!”
    第一排家丁手中的长矛不停的刺向刚才被弩箭射伤倒地还没死的兵丁,很快,哐哐!钢铁丛林已经开始与对方的阵列开始长矛对刺。
    不时有惨叫声响起,都是对面官兵的,这些官兵惊恐悲哀的发现,对方长矛比他们手中的长矛长了有将近六尺长,而且有的刺到对方身上了,对方明明穿的也是青布短打,可却发出当的一声,好像刀枪不入,官兵这边很快倒下一大片,一地尸体,临死前的惨叫声,给后面的官兵极大的刺激。
    家丁方阵机械的刺出收回,对方根本抵抗不了几秒,就纷纷被刺死倒地,有那没被刺中的开始转身就跑,弄得官兵阵型更是混乱。
    “杀杀杀!”
    伴着大喊声,家丁方阵就像一把铁锤,狠狠的捶打在一个有点韧劲的面团上,渐渐的,面团散了,吃不住劲了。
    “给老子滚开,你娘的。”这个官兵长矛阵开始崩溃了,四百人的阵中已经死了有将近二百人,而对方却没人倒地,这该怎么打?几乎人人开始四散奔逃,任陈方正手下家丁呼喝威胁,也无济于事,那不到百人的火器兵也被同伴冲的七零八散。
    很快,家丁方阵已经穿透这个阵列,“柱子,吹停。”
    “嘟~~~”
    杨天转了个方向,他没理此时已经距方阵很远的那个剩下的长矛阵,手中长矛一摆,“小步,冲锋。”
    转过身重新整好队列的家丁们看向杨天手中长矛的指向,正是陈方正所在的马车,他手下一百多持刀的家丁正在排成刀阵看着杨天他们。
    双方距三十步,很快,近了,这些持刀家丁一个个脸色狰狞,看着走近的长矛阵,他们得保护好他们的将主。
    “杀!”
    杨天右手握着长矛尾端前一尺处,左手在前握紧,双腿一弯,腰腹加力,手中长矛狠狠的刺向对方一个家丁的胸口,噗嗤!直接刺穿,长矛拔出就待找寻下个目标。
    家丁方阵手中长矛都在前后排不停的刺出收回,对方有持刀欺近来的,还没等他挥刀,方阵中后排两三根长矛狠狠的刺在他的身上,他挡了一根,挡不住第二根第三根,啪嗒!胸口多了两个窟窿,倒在地上。
    “将主,咱们走吧,这杨天太强了。”手下把总胡罗过来急声道。
    陈方正此时也方寸大乱,本以为凭他千二手下,杀个乡间土棍还不轻松,就是刚才对方冲锋的时候,他还信心十足,可没想到情势转变如此之快,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对方已经打到他的最强阵,家丁阵里了,而且看样子,这些家丁也快挡不住这长矛方阵。
    “早知道这样,就该骑马来。”陈方正恨恨的拍了一下马车扶手,一千二百驻军出青州府不是小事,他跟知府大人都得防着被其他同僚看见,这战马太显眼,就没带。
    杨天不停的刺出收回,这时他刚刺死一个家丁,长矛被对方临死前,死死的握住,面目狰狞的指望着同伴给自己报仇,对方同伴见是机会,持刀欺近身来就要劈向杨天,杨天刚刚弃矛拔刀,准备先用身前板甲挡一刀,噗!一根长矛突兀的刺透这人的胸口。
    “好,上!”杨天见是马学风,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抽出俞家刀继续就要上前,马学风一把扯住他,沉声道:“大哥,你持刀过短,交给小弟吧。”
    “……好,你带队。”杨天没什么犹豫,让出位置,让马学风补上。
    “将主,走吧~”卸下马车上的六匹马,胡罗急道:“咱们可就这几匹马,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走!”陈方正咬咬牙,刚要上马走人,这时,“嘟~~~嘟~~~嘟~~~嘟~嘟~”
    陈方正带着六个亲信上马再不管手下死活,逃向大门口,刚走到后面压阵的手下那里,只见门口这边的手下一阵骚动,他打眼一看,一支将近二百人的矩形长矛阵,正列阵前进,手中长矛不停刺出去,门口他的手下被逼得不得不退回门里。
    “怎会如此?”陈方正此时方真正的心态开始崩溃,这眼看要被人包圆了啊。
    三连连长李涛带人把对方逼回门里后,手中长矛左右摆动,“停!”
    唬!三连整齐的停下。
    “上连环弩,一排轮射!”
    “是!”
    只见二百人同时掏出连环弩,一排二十人瞄准门后的官兵,扣下扳机,嗖嗖!
    “啊啊啊!”惨叫响起。
    射完,一排左右一分,跑步出列来到最后排开始装箭匣,二排递增,又是二十根弩箭射出。
    “啊啊啊……”
    回到杨天马学风这边,陈方正的家丁阵列已经被杨天的长矛方阵刺得开始崩溃,这时有人看见他们将主跑了,更是军心溃散,纷纷往门口那边跑。
    “吹停!”
    “嘟~~~”
    杨天赶到马学风旁边,指着在那慌乱不以的火器大队,“学风,给老子冲垮他们。”
    “是!”
    马学风手中长矛一摆,目标,右前方三十步外的火器大队,家丁方阵整齐的开始迈步前进,家丁们肾上腺素激增,浑然不觉得累,已经杀红了眼,杀杀杀!
    “娘嗳!”明朝这些地方驻军里,火器兵一般是胆小的人才练各式火器,如今他们看见同伴的长矛阵垮了,家丁阵也垮了,这些杀神好像不觉得累,又开始冲向他们,看着这座冒着寒光的钢铁丛林,一步一步走来,有人恍惚间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了,本就紧张恐惧的心态彻底崩溃。
    “跑啊!”
    有人丢下火器就跑,慢慢的,人人丢下火器,恨不能再跑快点,好超过前面同伴,就像赶羊一样,一群人都跑向大门口,浑不知那里已经是出不去了。
    “……”目标跑了,马学风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了,家丁们也有点糊涂了,是该追,还是杀向那剩下的那个长矛阵呢。
    “都有,小步,冲锋!”杨天赶过来,手指着那剩下的长矛阵,嘶吼着下了命令。
    此时,远处有五十步的长矛阵方向响起一阵鸟铳射击声,接着,杨天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四百人的长矛阵就好像冰快化成水那一刻,哗啦啦!一堆人呼啦一下子,撒腿就跑,远远的绕过方阵,跑向大门口。
    “……整队,连环弩准备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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