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酉时,祝家庄大保长祝山,正来回在自家正屋里走着,看着老方桌上的两个花瓶,得意洋洋。
    两个时辰前,一伙蒙面人,人人提着朴刀闯入祝家庄那三个畜牲的二进宅子,庄里人见了纷纷闪开,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好奇。
    有小半个时辰,这伙蒙面人又一声不吭的提刀走了,过了会,有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回了庄子,“祝龙那些畜牲全死啦!”
    哗……等问明白怎么回事后,祝山和庄里其他人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去畜牲家抢东西啊。”
    按说,三个畜牲死了,他们应该先兴高采烈,锣鼓喧天才是,有点可悲的是,一群人噼呖咣当,冲进祝家宅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只要能用的,全被这些急着占便宜的村民翻了个遍,祝山也抢了两个花瓶搬回家。
    “这第一次实战,大家做的不错。”
    杨天他们从祝家庄出来后,走了二十里地,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昌邑县城,找了一家客栈打尖,包了一个小院,吃完饭众人聚在正屋,听到大队长第一句话,都很是开心。
    屋里点着几盏油灯,杨天挨个鼓励一番,狼牙小队十人。
    代号,姓名,主武器。
    甲,张大牛,小队长,一组组长。
    小二,任贤,副队长,二组组长。
    小三,李豹,俞家刀。
    小四,王金水,连环弩。
    小五,孙豆,生活演技出色,观察力强。
    小六,彭二狗,力气大,善使左手盾,右手刀。
    小七,方正,长枪。
    小八,李德进,长枪,一把飞刀仅次于张大牛。
    小九,张忠,长枪,耐力最好,能跑。
    小十,吴京,俞家刀,近身格斗与任贤是小队最好的。
    甲,三四五六常规一组,小二七八九十常规二组,有时也换着组员,加起来就是狼牙小队,杨天是大队长。
    “阿贤,能不冒险就别冒险。”杨天鼓励完,又叮嘱这四弟一句,实在是无奈,明明可以安全解决,这阿贤偏偏喜欢冒险近身。
    “嘿嘿,知道了,大哥。”
    总结一下得失后,该值班警戒的去值班,其他人回到各自房间准备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杨天看了下今天的收获,三张房契,三百两银子,“这些土豪的赚钱能力,也就这样了。”
    …………
    昌邑县衙快班班头鲁直最近有点焦头烂额,短短半月功夫,县里一家被灭门,两家被打劫,虽然这三家都素有恶名,特别是那祝家三兄弟,死的好,可那两家被打劫的却是缙绅之家,一纸状子递上来,连知县都得认真对待,严令鲁直抓紧破案。
    “你问我他们长什么样?我哪知道,那些人都戴着一个奇怪的帽子,看不见脸。”
    “他们用的是厚背朴刀,嗯…俺认识这刀。”
    “你大爷的,没人敢上啊,对方虽然才三个人,可是他们厉害啊,俺家七八个护院被人家揍得鼻青脸肿了都,还能怎么着,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把银子拿走哇。”
    鲁直询问苦主,头都要大了,这些证词里的劫匪,人数都不一致,个子有高有低,用的兵器都不一样,不过他还是判断出这是同一伙人干的,就因为那不露脸的帽子,“娘的,哪有这么巧,全都戴着不露脸的帽子,肯定是一伙人。”
    不过,祝家三兄弟被灭门,有人说那些人也戴着这种帽子,看来这伙人不杀平民,只对有恶名的人家下手。
    “这是一群侠盗啊,”鲁直喃喃自语,“那祝家三兄弟,老子可打不过,就这样被洗了个干净,娘的,怎么办才好?”
    连是谁都不知道,两眼一摸瞎,再说,就是知道了能怎么着,自己也不敢去抓啊,可不抓不行,吏户两房老书加上典史太尊都递话过来了,鲁直愁的差点一夜白头。
    东城区,有个真诚典当行,东家是一秀才,姓甄单名信,三十有五,他家开这典当行有些年头了,甄秀才算是继承祖业,不过这甄秀才没有他爹的厚道,经常压低当钱,有好当品的时候,趁机高价卖出,等典当人来赎回当品,却推脱当品已坏掉,照着之前当钱赔钱了事,所以这真诚典当行最近十年名声越来越差,不过生意却越来越好,谁让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差呢。
    酉时三刻,甄秀才在家吃完晚饭,打算去西城桃花楼,慰劳下自己的小兄弟。
    这位白白胖胖的甄秀才,穿着一身苏绸做的员外袍,内里穿着皮袄保暖,一双云靴正急匆匆的往西走,刚走到东城边货场那边,嘣!后脑勺挨了一棒,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哗啦!好冷,甄秀才被一盆冷水泼醒了,顾不上疼痛的后脑勺,他惊恐的看着蹲在他面前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刚要尖叫出声,“唔……”
    黑衣人一把捂住他的嘴,粗声道:“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听懂了没有?”
    “唔唔唔!”
    “咳咳。”甄秀才惊恐的看看周围环境,这是一个土房子,两盏油灯一左一右摆在那,明亮不定,再加上眼前这黑衣人,他只觉一股尿意憋在裤裆里,太吓人了。
    “嘿嘿,记住,敢大声叫,老子就一刀砍死你。”黑衣人说完就走出屋子,只剩下惶恐不安的甄秀才在那不停哆嗦着。
    甄秀才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漫长,吱呀!木门开了,两个手提大刀的黑衣人,又提溜个人进来,咚!扔在甄秀才旁边。
    “…我…这是在哪里?”那人醒了,一脸迷糊的坐起来,看到旁边一个胖子,“你是谁?”
    甄秀才同情的看着面前这长相憨厚,一身绸缎道袍的公子哥,“咱们被人劫了…”
    刚说到这里,那公子哥就要大声尖叫,吓得甄秀才赶紧捂住他的嘴,“嘘,不想死就别大声。”
    “唔唔唔!”
    公子哥看看周围,很是害怕的靠近甄秀才,“大哥,这是哪啊?”
    “兄弟,我也不知道啊。”甄信只能苦笑了,同病相怜啊,顺口安慰了对方一句,“他们应该是求财,不会杀咱们。”
    咣,这时三个大高个黑衣人进了屋,手里拿着大刀,火把,匕首,铁钩。
    为首一人看看快要抱在一起的两人,“那个瘦子,先审他。”
    “是。”说着,身边两个黑衣人就把那公子哥拎起来,先用黑布堵住他的嘴,扒了他的道袍和里子,就剩一件单衣,用麻绳吊起来,甄秀才在那看的心惊胆战,这是要用刑啊。
    “说,你家银子在哪里?说了就放了你。”
    “唔唔唔!”公子哥拼命的摇头。
    “呵呵,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一个黑衣人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噗!甄秀才吓得打了个哆嗦,捅进去了啊。
    “唔唔唔!”公子哥身体一抽一抽。
    “还不说,”为首那人刚要继续用刀,余光看见惊恐的甄秀才,“嗯…老二,把他眼睛蒙上,省的吓死了。”
    “嘎嘎,好的老大。”
    黑了,彻底看不见了,甄秀才心里更是害怕,刚感觉耳边安静了。
    “唔唔唔!”嗞啦!
    怎么有股肉香,甄信刚有这念头,旋即反应过来,这是用火刑了,俺滴娘啊,白白胖胖的身子剧烈哆嗦着,嘴里牙齿上下磕碰着。
    “说不说?”
    “我,我说,俺家银子埋在……”
    “好,等我起开银子就放你走,老二,看着他俩,谁要是敢动一下,砍死他!”
    “好的,老大。”
    等门关上后,甄秀才就只听见那公子哥时不时的咳嗽声,还有那老二偶尔嘎嘎怪笑声,怎么办,要是能放人,银子就先给他们吧,自己小命要紧啊。
    正在那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小子,还算老实,行了,走吧。”
    “谢……谢谢大爷。”
    甄秀才耳边只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远去。
    “那小子走了,咱们得抓紧时间,把这胖子扒了,先捅他一刀再说。”
    不要啊,甄秀才急忙低声道:“别…别,大爷,小…小的交待。”
    “真的吗?”一把凉飕飕的匕首贴在他脸上,甄信不敢乱动,嘴里赶紧道出藏银子的地方,“真的,绝对是真的,银子就在我家后面那鬼屋院子里那颗老槐树下。”
    “……好,老二,看着他,咱们去看看,要是我们半个时辰回不来,给我砍死他。”
    “嘎嘎,好的老大。”
    “……”半个时辰过去,甄信一动不敢动,这时只听一阵沙沙声,有人出了这屋子。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爷?”甄信试探性的叫了两声,没动静,偷偷的解下蒙在眼上的黑布,没人。
    ……甄信悄悄推门出去一看,娘啊,这不那鬼屋么,外面黑咕隆咚的,好吓人,难道刚才是鬼?
    越想越怕,这位甄秀才也不去看看埋在院里槐树下的一千多两银子怎么样了,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
    第二天,昌邑县衙接到报案,真诚典当行东家甄秀才被劫了银子,急怒攻心下,抽了,犯羊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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