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朔铭就像一个围着数字转圈的时针。早上起来做做简单的活动,上午去健身房锻炼一下,因为这个时间的人比较少。下午陪着朔念君玩一会,晚上在父母那吃饭。如今的朔宏德愈发显得老态,老来得子的朔宏德年过七十,看起来就像八十多一样,头发尽白,听了朔铭的建议,也不染发了,那些染发的东西除了有毒物质绝不会出现营养素的,还是那句话,人活了个心情,只要父母活的轻松自在就是最好。到了晚上,与紫萱或者邢璇打会电话,最后,曹毅会给朔铭来电话汇报一天的情况。
    半个月了,曹毅汇报的口气从最初的简单描述到此时的明显带有情绪化。因为任由付杰掌控的那十个亿赔进去两个多亿。朔铭相信紫萱的眼光,因为紫萱所以相信付杰不会做太没有把我的事,虽然听了每天赔钱的数字整个人都悬着,但朔铭还是压住了,没找上门去质问付杰。付杰这边赔钱的情况朔铭自然是对紫萱说过,与朔铭的情绪不同,紫萱是完全不在乎,只是笑笑说自己知道了。被朔铭追问的紧了最后才道了一句:“稍安勿躁看最后的结果。”
    一句话打发了朔铭,朔铭也只能耐住性子静观其变。要是最后付杰真的赔钱了,朔铭不介意让这厮吃点苦头。可就算是把付杰给阉了也白搭,能还回来这几个亿?朔铭很紧张,之前几年的时间挣两个亿,朔铭的发家史绝对能让很多人津津乐道。而此时此刻,付杰却在用一个月的时间用十个亿博十个亿,朔铭很想抽自己,当时怎么就信了。这些钱一旦赔了,朔铭万死莫属啊,因为这笔钱不是自己的,是邢家要投在群星新城的钱。
    如果付杰最后输了,朔铭可以想象,与邢璇所谓的婚事肯定是无限期的往后推迟,童老在世一天邢家肯定不会翻脸,如果童老仙去了,朔铭根本不抱奢望能与邢璇成就百年之好。这一赌,定终生啊。赢了赚十个亿,还赚了付杰这么个人才,甚至付杰拉拢起来的这个十人操盘手小团队也将为朔铭所用。如果赔了,朔铭赔的怕是自己的大半生。赌注有些大,朔铭输不起。
    每天持续赔钱,每天都会有一大笔钱蒸发。朔铭终于是忍不住了,想要问问付杰到底是什么情况。拿起电话又放下,索性起身抓起车钥匙要亲自去找付杰。刚要出门,朔铭停住脚步,这时候钱已经赔了,朔铭去找付杰的目的是什么,止损还是搏一把?这两个亿的损失朔铭能用商业街地权的收益填上这个窟窿,但如果是这样,朔铭又将一无所有。
    是死是活朔铭要好好想想。
    邢璇是想回国,也回来了,但在邢家这一关上却没过得去。邢家可以给邢璇与朔铭足够的自由,但不代表两人可以无限制的苟且在一起。邢璇把这一切对朔铭说了,意思很明白,朔铭想娶邢璇可以,但要拿出足够的本钱。
    无论社会如何发展,门当户对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对这个词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释,朔铭已经无力诠释这些没用的屁话。
    朔铭明白,邢家说的对做的也对。从邢家的角度出发,能给朔铭十个亿投资就算在帮扶朔铭,同样的钱投在更有价值的方面总比放在朔铭手里要好,毕竟朔铭有没有那个本事赚钱还是未知数,对邢家来说这就是一个风险。邢家能拿出这十个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从朔铭的角度来说,无论是娶谁,能不给彩礼?不同的是邢璇出身高贵,彩礼自然不能是普通意义上的是两万或者几十万。邢家要的不仅仅是钱,他们要的是一个能为邢家带来利益的人。朔铭有童老这个干爷爷,但这毕竟是短时间的,童老的身体状况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如果朔铭真想让邢家认可自己,最好的证明方式就是能拿出赚钱的本事。邢家给朔铭十个亿让他试水,也算给足了童老面子。
    几年前,朔铭从未对婚姻大事感到头疼。那时候麻烦的是贺美琦的现实情况,朔铭是真想娶,贺美琦何尝不想嫁。但贺美琦是一个理智高过一切的女人,如果与朔铭走到一起,将来的结果是必然的。后来最大的问题是郝笑与朔铭的人生观不同,郝笑在爱情与理智面前最终选择了后者。因为郝笑与贺美琦一样,太了解朔铭之后就知道,与朔铭共度一生并不会是一个幸福的过程。再后来……
    朔铭不想继续琢磨下去,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邢璇,一个成则让自己飞黄腾达,不成则身败名裂的女人。朔铭的命运与这十个亿牵扯太多,朔铭输不起。
    思索良久,一支支香烟点燃却没抽几口。随着地上落下一小滩烟灰朔铭才打定主意。既然已经赔了,那就等最后的结果,朔铭相信,紫萱的判断还从没错过。几次与紫萱通电话,朔铭能听得出来,对付杰,紫萱非常信任,朔铭不知道一个与付杰只见过一两面的女人怎么就对这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产生如此强烈的信任感。
    此时,朔铭不得不想到另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紫萱的局,包括付杰在内都是棋子。而紫萱正是让朔铭输这笔钱。朔铭是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最终却嘲笑自己真没什么度量。谁说做生意一定要赚钱的,而且很多时候是先赔后赚,就像钓鱼,下钩之前总要扔点饵料吸引鱼上钩吧?
    钓鱼,对,就是钓鱼。朔铭觉得,付杰一定是在让一部分人觉得自己挣钱,最后来一次大收网。
    胡思乱想会让人焦虑,朔铭站起身,嘴里叼着烟出门。他要去看看,看看付杰都在做什么。
    到了地方,朔铭却进不去门禁,没办法只好给曹毅打个电话。按照朔铭与付杰的规定,这段时间这些人吃住都在这,只有曹毅一个人能与外界联系。
    曹毅给朔铭打开门,头发长了很多,胡子拉碴,就像被人糟蹋了一万遍一样,看样子精神都不太好。
    朔铭皱皱眉:“没睡好?”
    “是没睡好。成宿的睡不着。”曹毅说:“朔铭,看着让人心慌啊,每天账面上的钱都在亏,而且这样付杰那小子还是让买进卖出,这些天跌股价倒是没赔多少,主要是交易费用,我天天做梦都是红彤彤的票子在水里飘着,抽水马桶一响什么都没了。”
    朔铭阴沉着脸,沉思片刻,故意装出轻松的样子:“这东西就这样,习惯就好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能赚多少钱。”
    钱不是曹毅的,他看着都心惊肉跳。曹毅没什么钱,这两年攒下的也都是朔铭给的高工资。他哪经历过一天几个亿的进出。
    朔铭在安慰曹毅,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曹毅没见过这种骚操作,朔铭自然也没见过。但作为老板,一定要淡定,天塌了也要表现的风淡云轻的样子。
    进门之前,朔铭对曹毅说:“别搞得像被轮了一样,开心点,你这副苦瓜脸让人看了能有好心情?”
    “还好心情,我打人的心都有了。朔铭,你的心可真大。”曹毅无奈的摇摇头。
    朔铭笑,不置可否。
    进了门,没人招呼朔铭,两排电脑分列在一个小房间的两边,付杰半坐的姿态靠在一张桌上,低垂着头,皱着眉头似乎在沉思。朔铭进门眼皮都没抬一下。很沉稳的对身旁的人说买进多少手,扔掉多少手,要多少钱卖多少钱买,价格要稳定在什么区间。
    朔铭不懂这些,哈哈一笑:“你们几个就不知道收拾一下自己?”
    的确,相比刚见面时付杰邋遢了很多,也有了胡子,不过看起来格外的颓废,电脑前的那些人也脏兮兮的,身上没有灰尘,朔铭一进门闻到那股酸臭味差点晕倒。半个月,这些人就没洗澡?
    不算曹毅十一个人,朔铭惊讶的发现其中竟然还有两个女人,模样还可以,都戴着眼镜,相比其他男人没显得那么颓废,但女人不化妆终归是少了点女人味。没人搭理自己,朔铭有些尴尬,向前几步,瞅了眼其中一台电脑啊。红红绿绿的朔铭也看不懂。
    付杰发号施令结束,伸了个懒腰。示意朔铭到其他房间。
    两人进了门,付杰顺手把门带上:“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赔钱?”
    问了也白问,朔铭也不懂。付杰如果说出一连串的专业术语朔铭就是自取其辱,是不懂装懂嗯嗯呀呀还是虚心学习?朔铭笑了笑,很无所谓的摆摆手:“你自然有你的道理。”
    付杰笑了笑,盯着朔铭看了两秒:“虽然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你却什么都没说。我就当你信得过我好了。最晚再过一个周,开始收割,到时候才是让人兴奋的时候。”
    朔铭点点头:“齐淑会损失多少钱?”
    “他的损失是长期的。”付杰没有深度解释的意思,随手拿起一旁的半瓶矿泉水一口喝了,摸摸下巴:“很多损失是无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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