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信得过我。”紫萱说:“童老即便不会帮忙也不会因为我们去求他害了朔铭。”
    “怎么这么肯定?”朔铭的安慰是邢璇首要考虑的,他不怕与家里闹翻,就怕适得其反让这件事更加复杂。
    “童老会照顾我的感受。”邢璇自信的说:“我们算是忘年交。”
    “好吧,我信你。”邢璇说:“那要我怎么做?”
    邢璇终于举起茶杯,喝了这杯茶就要进行下一步了。看似朔铭没什么事,但两人都知道,时间很紧迫,不能让余家继续发酵这件事。余家可以收回成命,但一些旁人从中取得了利益就很难吐出来,到时候还要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
    “现在就去见童老,我已经约好了。”紫萱把茶水喝了,招招手示意结账。
    邢璇没追问,默默把茶喝了。不管朔铭与紫萱是什么关系,先把这件事过了再说。别说朔铭与邢璇不是夫妻关系,就算是,也应该先考虑主要矛盾。普通人尚且能拎得清的问题邢璇自然不会意气用事。在朔铭面前可以做一个受英雄保护的小女人。这时候朔铭出事,邢璇必须拿出大女人的作风,不然以后可没有做小女人的机会。而且邢璇也打定主意,这一次不仅要帮朔铭,不惜与家里闹翻甚至离开邢家也要与朔铭争一个名分出来。难,自然是难,可不努力怎么知道不行。即便是头破血流了,邢璇认命但却不能不争命。
    京城的四合院是不能随便拆的,这是可是祖辈留下的瑰宝遗产。但如今能住在四合院里的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这种外有暗哨内有安保的铁桶一般的胡同。
    邢璇的车算不上普通牌照,但要进这些胡同还有些难,好在有紫萱刷脸,与童老有预约,这才能进入这个天下人想进都进不来的王侯之地。
    四合院古色古香,院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一株老槐树两人合抱那么粗,也不知是什么年月种下的。槐字中有只鬼,颇为讲究的现代人不会把这种书种在院子里,说什么阴气重。但这棵树就在四合院里,还是古董树,不信邪的童老战场上厮杀半生阎王爷都没把命收了去怎么会在意这些。
    老槐树下石桌石凳,石桌中间刻画着楚河汉界。这是古老的博弈游戏,童老除了对战争感兴趣剩下的就是这三十二颗棋子了。每天捧着棋谱练习厮杀,仿佛置身千军万马,战争年代虽然苦,但这是童老一辈子最美好的记忆。
    紫萱进门,童老头也没抬,知道来的是紫萱,故意装作很不待见。身后站着的警卫员卫生员向紫萱点头示意,摆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童爷爷,又看棋谱呢?”紫萱笑嘻嘻的,与在外的庄重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朔铭在这一定会发现,这时候的紫萱与当年两人初见时是多么相像。
    童老依旧没理会,皱皱鼻子一副生闷气的样子。紫萱干脆坐到童老对面,伸头看着桌上的残局:“童爷爷,要不我们下围棋?或许你能赢我。”
    围棋象棋是大天朝两大博弈游戏,没有高低之分却有本质不同。同样比喻成两军对垒,结果却大不相同。象棋讲究的是克敌制胜杀敌片甲不留,终归是要你死我亡。围棋不同,每一个点都是重点,杀伐之意也没有象棋那么刺目,就算棋艺相差再大也不会将对方杀得一子不留。这代表着两种不同的思想。
    “我就喜欢象棋,你还是一边玩去吧。”童老不喜欢围棋就是因为斩草不除根,打仗可不能这样,如果不完全消灭会有死灰复燃的风险。童老终于抬头,看紫萱的神态不待见的样子,但眉眼间却是另一番意味。古灵精怪的紫萱总能让童老没什么脾气,也想起了自己十多岁时的情窦初开却又一生难忘的那个人。童老抬起头,也看到依旧站着却没主动坐的邢璇。咦了一声:“你谁家的孩子?”
    紫萱与童老熟悉,可以没大没小没有尊卑,邢璇不行,童老是大天朝无人不敬仰的英雄。虽然很多人不知道童老的事迹,想当年官阶也不是高的离谱吓人,但童老的贡献以及各个领导人对其的敬重可是童老用血与肉拼来的。童老这样的国宝如今可不多了。就算没有童老的身份压着,懂礼节的邢璇也不会在主人没招呼的前提下僭越的坐下。
    紫萱说明自己的身份,很敬重的说曾经在什么地方有幸见过童老天颜。
    童老摆摆手:“站着干什么,你是丫鬟吗?现在可不兴地主老财的那一套了啊。赶紧坐下,哎,小姑娘,会下棋?咱俩来一盘。”
    进门就邀请邢璇下棋,干脆把紫萱晾在一旁。童老身份摆在这,大家也都知道童老好下棋,输了还不高兴,所以没人愿意赢童老。
    童老不认为自己是臭棋篓子,但也聪明的猴一样,怎么不知道都让着自己,可就紫萱这丫头片子不识抬举,每次都不让自己赢一盘。可这人就是这么怪,紫萱越是不给童老面子这老顽童越是不服气。起先只是下着玩,后来紫萱不伺候了,缀上赌注才行。童老那点家底差点让紫萱这小丫头给掏空了。
    邢璇看了眼紫萱,用眼神询问是不是下棋。是要赢还是要输。
    紫萱摇摇头:“童爷爷,我今天来是有事找你的,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就让你赢一盘怎么样?”
    “笑话,我最近棋力大涨,赢你小菜一碟,还需要你让着吗?我这将近一百年的老脸还有地方放?”童老不服输,但却不应紫萱的约战。要是一些瓶瓶罐罐的老物件童老不在乎,身外之物,自己又不喜欢古董,都是一些小辈孝敬的,给了紫萱也无所谓。但这次不一样,紫萱的要求童老可不能随便放狠话,一旦紫萱的事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可就吃亏了。上次不就是嘛,赌注说的含含糊糊,最后被紫萱这丫头片子骗了,没来由的到明山市跑了一趟。虽然童老就是明山市人,但几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再一老家也没个亲人朋友。会到明山市不能让童老有荣归故里的幸福感,反而有孤独寂寥的没落情绪。
    “童爷爷不敢下就算了。”紫萱以退为进,太了解童老了,你越是瞧不上他的棋艺越是不服气,明知不敌却硬是要鸡蛋碰骨头,还美其名曰,想当年就用这条老命拼出胜利的,不真刀真枪的干谁知道谁输谁赢。但下棋可不是打战,光有勇猛计谋也没什么用,人老了,精神气总是不够用,刚想着那颗棋子转眼就忘了自己钻到圈套里。
    “我不敢?”童老吹胡子瞪眼,气的差点站起来,但却终究不能说下一盘。
    后面的卫生员有些担心,童老这身体情况不允许了,血压一上来没准就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即便是平和的心情也没太多时日。赶紧用眼神警告紫萱,别闹了,童老不能太激动。
    紫萱深知大体,脸色一收,也知道自己不说出缘由童老是不会随便应承,吃一堑长一智,童老吃过自己的亏,精明如斯的老头不上当了。紫萱转头看了眼邢璇这才对童老说:“童爷爷,今天我是有事找你的,是紫萱妹妹的事。”
    “看上谁家的小伙子了?”童老很老不羞的打量邢璇:“姑娘真是标致,如果我年轻六十岁一定也看上了。”
    不了解童老老顽童的性格,邢璇俏脸一红,童老裂开缺牙的嘴:“说中了?说说,是谁家的坏小子,真尿性啊,有福气。”
    邢璇刚要回话,紫萱抢着说:“他男朋友被人冤枉杀人了,实在没办法才找上你的。”
    如果真是被冤枉了以紫萱的关系,以紫家的关系可能处理不了?更何况能与紫萱称之为姐妹的邢璇能是省油的灯?邢家童老太了解了。童老一听就知道其中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哼了一声:“我看是真犯事了吧?什么冤枉的?当我老了不懂事了?小丫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吃饱了撑的,好日子不会过,非要惹事。让那死小子自生自灭吧,别当我老头不识数。”
    邢璇这下不知说什么好了。紫萱却不急不缓的说:“是余家的余修文死了,就是你很不喜欢的那个小子,说他做坏事。那会你不是说嘛,这种小子早就该判他几十年。”
    “我说过吗?”童老不承认,在童老的地位上,就算当着余家人的面也完全可以口无遮拦,但别人就不一样了。童老向来嫉恶如仇,余修文做的那些脏事上面只是看在余家的面子上不查就是了,就连童老都有所耳闻,可见余修文缺德事做多了。童老瘪瘪嘴:“就算是说过,我又不是法官,关我什么事。你还下不下棋,要不下棋别耽误我研究棋谱。”
    这是要赶人了,童老帮不上忙,更多的是不愿帮忙,即便死的是一个该死的人也不应该杀,没有法律?笑话。
    紫萱还第一次见童老这么坚决,知道这件事不好办。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劝说的话,要能证明朔铭是清白这么简单的也不用到童老这麻烦了。
    为了缓和气氛,身后的警卫员赶紧端过水杯让童老喝口水,同时也再次示意紫萱两人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童老向来说一不二,既然明确表示拒绝,这件事就没有继续说的必要了。
    紫萱不甘心这么走,赶紧给邢璇使个眼色。邢璇顿时明白,起身接过警卫员手里的杯子递过去,甜腻腻的叫了声童老你喝茶。
    童老抬头瞅了眼却一眼盯住邢璇的手,瞪大眼睛厉声道:“你这从哪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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