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在贺美琦这吃睡得了,贺美琦正在准备晚饭朔铭却接到一直不联系自己的凤舞珍的电话,告知朔铭一个惊喜交加的消息,紫萱来明山市了。
    朔铭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从没觉得凤舞珍说话如此好听,如同天籁。朔铭觉得嗓子眼里堵着点东西,艰难的说:“真的?什么时候到的?”
    凤舞珍的口气有种轻松带着惬意,朔铭没在意,凤舞珍说:“下午到的,晚饭会与自书记一起吃,之后才能跟你见面,而且……而且他明后天就要走。”
    朔铭嗯了一声,问清楚时间地点之后立即动身,虽然时间还早,完全可以再贺美琦这吃完晚饭再走的。但朔铭有种等不及的迫切,挂了电话想也没想,立即对厨房中忙碌的贺美琦说:“美琦,晚上我有点事,不在这吃了。”
    “你看,我饭都做好了。”贺美琦没有埋怨的意思,这种情况很少见,朔铭肯定是真有什么事,而且看样子还是急事。从厨房出来,没问朔铭具体有什么事,而是帮朔铭整理一下衣服,待人见客的仪表很重要。
    不知不觉间贺美琦充当了一个服侍老公出门应酬的女人形象,朔铭很急切,没什么察觉,贺美琦表现的也很自然,就像经常这样,让朔铭少喝点,早点回来。
    要在以往,朔铭肯定会很感动,贺美琦这也是自己的家,什么是家,有亲人的地方才能是家。一直以来,贺美琦何尝不是把朔铭当成自己的男人,何尝不觉得朔铭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但事实上,贺美琦除了帮朔铭养着朔念君之外又得到朔铭多少关心与呵护。
    朔铭笑笑,发自内心的欢喜:“急事,不知道几点呢,你照顾好念君。”
    朔铭离开,贺美琦看着怦然关闭的房门发呆,心里怅然若失。无论朔铭是出去应酬还是沾花惹草,在她心里都有一种无比失落的情绪。原本朔铭在这的时间就短,饭还没吃一口就走了。
    感受到贺美琦的情绪一般,朔念君咿咿呀呀的叫了声爸爸。谁也没注意,朔铭这次急切到竟然没来得及与朔念君打声招呼。
    上了车,朔铭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一个酒店外,紫萱今晚将会在这安歇。朔铭看看时间,自嘲般笑了笑,凤舞珍说的是十点,朔铭不到八点就到了。
    下车围着酒店转了一圈,朔铭点上烟缓缓踱着步,表情欣喜但内心焦躁。急切为了谁?紫萱?朔铭觉得是,已经有点记不清紫萱的音容样貌,很是想念。但扪心自问,朔铭如此急切很大成分来自那个孩子,那个名叫霈嫣的孩子。朔铭胡思乱想着,这么繁琐的名字,不常用的生僻字,孩子要很久才能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吧。但愿霈嫣不像自己,不会把名字写的歪歪扭扭如一滩牛屎,摔成八瓣依旧是黑乎乎一团。
    想着孩子胖嘟嘟的脸,朔铭狠狠抽了口烟,不知一会孩子让不让自己抱抱。抱不抱的无所谓,能远远的看上一两眼就好。曾经,朔铭以为自己与这个孩子的情分仅仅是血脉关系,幻想过见面的那一天,没想到来的如此突然。
    站在街角,看着拥挤的车流如液体一般缓缓流淌。那些迎面而来的,开着灯就像九天而降的刺眼瀑布,倾泻下来蔚为壮观。那些渐行渐远的只能看到红彤彤的车尾灯,就像一股缓缓凝固的岩浆,带着炙热的温度,也像朔铭此时的心情,狂躁急切而又炙热。
    朔铭一向不是讲素质的人,轻靠在车门上,烟蒂扔了一小团。时不时的拿出手机看上一两眼,等待中的时间过的尤其缓慢,让人痛恨人生太长。
    纵然三分两分就会多看一眼,朔铭还是定上闹钟,声音开到最大,像等待末班车劳累的乘客,万不可错过了时间。
    十点,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这个时间应酬的人刚从酒店出来,看对眼的男女也会脚步凌乱迫切的钻进酒店。有的人吃过饭在街上溜达,享受一天难得的恬静。有的人依旧行色匆匆为生计奔波。有的人经历了一天的忙碌,无精打采的要遁入梦乡。有的人如冬眠刚醒,外出觅食。有的人像紫萱一样,知道有一个傻子正左顾右盼的等待着自己。有的人像朔铭一样,心情复杂焦急而渴望。
    时间到了,朔铭脑袋转的像个拨浪鼓,生怕错过任何一张面孔而与紫萱失之交臂,脑子已经不转弯了,既然凤舞珍能通知朔铭,难道不是紫萱的意思?
    又过了十几分钟,朔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心里胡思乱想,紫萱该不会改了主意不想见自己吧,有心到吧台问紫萱的房号,却也知道这样做太莽撞了也不见得能问的到。
    一筹莫展的时候,朔铭的电话响了,凤舞珍发来一条消息:定1120房间。
    锁上车,朔铭一路小跑进了酒店,从兜里拿出钱,二话不说拍在台面上,指定房间号,让前台开放卡。
    到酒店开房有急的,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男女同来的时候,像朔铭这样点明房间号而且面色涨红的还是第一次见。前台看了朔铭一眼,嘴上说了句先生稍等,要朔铭出示身份证。心里却在想,估计是尿急或者要大号,那脸憋的,原本就不英俊的脸成了猪肝色,再忍一会没准就从上面吐了。
    拿到房卡,朔铭走进电梯第一时间给凤舞珍回了条信息:房间开好,马上到。
    走廊里空寂的很,还好脚下是松软的地毯,朔铭做贼一般找到房间,刷卡进入,插上卡通上电,门却虚掩着。
    就像一个等待深夜服务的夜场小白,第一次经历特殊服务总会紧张一些,朔铭搓搓手,拿出烟刚要点上随即扔到一旁,一会没准霈嫣就过来了,一个小孩子闻烟味不好。
    朔铭坐在床角,心情复杂的看着房门。
    门被缓缓推开,紫萱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女孩从外面进来,面带笑容小声与孩子说着话,生怕孩子因为困顿睡了过去。十点了,孩子过了睡觉的时间,若不是想着让孩子与亲生父亲见上一面早就进入梦乡。
    朔铭有些呆滞,仓皇的站起身,两手不知应该放在什么位置,来的太急,没给紫萱准备什么礼物。
    紫萱变了,这才两年的时间完全颠覆了在朔铭心里的印象,朔铭笃定的想,之前在京城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定是紫萱,错不了。紫萱胖了,胖了不少,光洁的脸庞戴了一个金丝眼镜,头发依旧很整齐,但整体却给人一种经历过沧桑的感觉,两年,竟然老了这么多。
    一直很难想象老了这个词竟然用在一个不到三十岁女人身上,而且又不觉得突兀。朔铭心疼,这两年在紫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以为不缺吃穿有钱花的紫家大小姐虽然带着个孩子但应该过的很如意才对。
    反看朔铭,上身的品牌衬衣,下身是西裤皮鞋,腰上还捆着一条国际名牌腰带。小寸头显得非常精神。与两年前的朔铭相比判若两人。之前的朔铭邋遢不注意形象,时常两三个月理一次头发,身上的衣服经常带着泥点子,不是什么品牌货而且质感很差,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土气。也难怪凤舞珍第一次见朔铭时不顾朔铭的难堪会倒上一句你真丑。朔铭不丑,但土里土气的形象会给人减分。就算一个真丑的人,衣着得体气质不差,给人带来的第一印象也不会是丑。
    喉头像是被堵住看,望着紫萱,望着孩子,朔铭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喉咙里堵着一口浓痰一样,清清嗓子,艰难的挤出表情:“坐。”
    像是招待客人,不像阔别两年的请人。
    紫萱也没客气,转身轻轻把门带上:“孩子困了,我怕她睡着了,你抱抱?”
    朔铭很迫切,上前一步要从紫萱身上接过孩子。困顿中的孩子就像一只小刺猬,一见是一个陌生人要抱自己顿时哭了,大张着嘴能看到喉咙眼。
    朔铭手被扎到一样,慌乱的把孩子赛回到紫萱怀里:“让它睡吧,十点多了还不睡觉多难受啊。”
    紫萱哄着孩子,让孩子靠在身上,转个身坐在床上,轻轻拍打着还在抽噎的霈嫣。嘴里轻轻哼着,哼着朔铭从没听过的摇篮曲。
    十多分钟,朔铭一直在一旁看着,连坐都不敢做,软软的床朔铭只要坐上去另一边就能感知到,他怕影响到孩子。
    直到孩子睡熟,紫萱这才站起身转过来轻轻把孩子放到床上,扯过被子盖上:“这孩子被惯坏了,从出生开始一直是抱着睡,睡着了才能放下。”
    “辛苦你了。”朔铭声音很小,贼嘘嘘的眼睛小心的翘着霈嫣胖乎乎的脸蛋。心情复杂之极,朔铭多么希望能上前抱一下,多么希望霈嫣能冲着自己喊一声爸爸。但这都不可能,朔铭也不怪,要怪就怪自己没什么本事,不能给紫萱给霈嫣丁点保护,反而,朔铭还需要紫萱给与太多的照顾。
    紫萱坐到一旁,少了两年前的小魔女派头,多了成熟女性的稳重与典雅,看着朔铭微笑:“你变了,一看现在就是成功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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